Six<那一层薄纸下的我们>

解锁,自动上锁,解锁,自动上锁。手机一直就在反反复复这几个指令,漆黑的房间里,只有手机的灯在不住的一闪一闪。反复看着之前发的短信,想平静一下越来越急躁的心。打开电视机,看着根本不好笑的节目露出笑容,笑到最后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把遥控器一扔,一头栽倒在沙发上。这么狼狈,还真是没有试过。空间再次回归宁静,手机仍然没有收到一条消息。

“我给过你机会了,为什么你不珍惜。我是一个固执的人,我执着的全部都是因为你。到底有什么开不了口?你哪怕是向我抱怨,叫我离他远点也好过现在一句话也不说。我不是一个善于交流的人,你也知道我从来不为他人着想,你到底想我做到哪一步你才肯开口?我的耐心有限,你不要挑战我的极限。”手指在按键上敲打,短信打的很快,可是思考却用了很长时间。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厌烦,司空祭月最讨厌的就是磨磨唧唧。在乎就是在乎,没有必要装作不在乎。不相信就是不相信没有必要装作相信。如果妄想用不开口来让时间淡化这件事情,然后两个人重新开始,那么这将会是欧阳泽亚做的最坏的一个决定。司空祭月咬死那个问题不放,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欧阳泽亚,是给她明天,给她微笑的第一个人。犹豫了很久,手指一直放在发送键却始终没有按下去。叹了一口气,手指轻轻往隔壁移,按下了删除。

第二天,经纪人一早就来敲门,很意外的司空祭月居然及时开门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因为司空祭月永远不会按时起床,还会威胁经纪人闭嘴,所以换了好多个经纪人才换到了现在这个又好耐心又能制得住司空祭月的杨乐乐。

“哟,你吃错药了?”杨乐乐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惊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司空祭月。

“那我回去继续睡?”白了她一眼,转身捧着一杯咖啡坐到沙发上。没有上妆的脸少了几许魅惑,多了几许淡雅。但是却被憔悴袭击。

“别!开个玩笑嘛。你是不是一宿没睡啊?怎么黑眼圈那么重?”杨乐乐也顺道坐在了沙发上,看了看表,时间尚早,也就不催促她了。

“恩。”揉了揉眼睛,司空祭月睡意全无,一整晚窝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太多,一个月后的接任,感情上的纠纷,这些破事儿多的让司空祭月都麻木,麻木过后就干脆脑袋一片空白。走一步算一步从来不是她的作风,她认为这是在逃避问题的根本,可是她现在就那么做了。

“那你今晚也别睡了。今天的场合可真是够尴尬,我都替你捏一把汗啊。”杨乐乐摇了摇头,司空祭月的事情她并不算很清楚。但是她那家世的确让她害怕了好一阵子,不过其实发现司空祭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伺候,只不过就是偶尔脾气差了一点。并不像电视剧里啊,小说里电影里那些黑社会的人一样,喊打喊杀。虽然两个人关系不差,但是杨乐乐明显感觉到了司空祭月与任何人之间的那一层膜,让她只看到了司空祭月的表面而无法深及到心里。而她的伪装也做得十分到位,完美的让人心颤。

没有再说话,司空祭月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三人见面后的尴尬。但是她发现心里的那种颤动似乎降了一个点,已经感觉没那么重要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似乎改变了很多。或许只可以说明一个问题,司空祭月的这份爱,仅仅停留在了好感,一直都是。这也是她一直不肯承认的一个问题,看来的确无法再继续前行。可是毕竟伴在自己身边三年,仅有的唯一一份温暖,她又怎么舍得舍弃。那是她的水泡,她不敢想象失去后的孤单。

到达了拍摄现场,两辆车同时到达。门一开,铺天盖地的尖叫声。

“各位那么早就在这里等候,真是辛苦了。天气还挺冷的,小心别感冒了。我会努力拍出很好的作品,谢谢大家。”金承言笑的无比欢乐的对着他的粉丝,这么一段话下来哄得那些小女生是心花怒放。尖叫掌上此起彼伏,相比于司空祭月的粉丝,那可就是淡定多了。因为司空祭月是一个喜静的人,微笑的接过他们送来的礼物,白了还在逐一握手的金承言一眼,率先进入摄影棚。

“早啊,司空祭月~!怎样,我的人气旺吧!”金承言炫耀似的把手里那一堆礼物递到了司空祭月面前。

“这是什么?!啧啧,内裤啊。你的粉丝还真是厉害,你穿什么号儿他们都知道哦。”司空祭月把自己手中的礼物放在了一边之后,随手拿起了他手里的一个盒子,拆开一看,得了,华丽护手还印着金承言三个大字的内裤,挑了挑眉,拖长了尾音,身边的人都不禁抿嘴笑了起来。

“喂!你歧义啊!”金承言一惊,立刻撇下了手里所有的礼物从司空祭月手里抢走了那条内裤,还不忘用充满杀气的眼光扫了一圈围观的人。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想歪了。”司空祭月也忍不住抿嘴一笑,这个天王巨星,成千上万人眼里的神,其实也有小孩子的一面,相交起来没有阻碍,倒是能让自己舒心不少。习惯了冷言冷语与面无表情,现在的自己估计照了镜子也是能吓一跳吧。

“笑起来多好看。”一颦一笑似乎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心里,会引起共鸣。金承言发现自己很不正常,她的一个笑容,能温暖大地一般席卷了自己的心。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二位换好衣服各就各位。”欧阳泽亚早就知道他们来了,只是一直没有说话,他以为司空祭月会看到自己。看来她的眼里,已经不再只有一个人了。可是自尊心会作祟,说想冷静一下却还是无法不阻止他们的交流。

“欧阳摄影师,我们今天一定会好好拍。”金承言一把揽过司空祭月,玩笑之意如青烟般散去,语调也沉稳了很多。司空祭月觉得,他是天生的歌者。因为他的声音,会随着不同的场合发出不同的变化,但是此时此刻他无法理解这一种变化还有他的行为。

“希望如此,那我们就能尽早收工。”欧阳泽亚的眼睛始终不离司空祭月,看到金承言的手的时候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他想在司空祭月眼里看到不适,哪怕是一点点。因为他知道司空祭月最讨厌的就是身体接触,尤其是对不熟悉的人。但是司空祭月没有拒绝,也没有言语。只是就那么平淡如水的与自己的眸子相对视。最终,还是他输了。欧阳泽亚低下头,话语间带着浅浅的嘲讽之意,他从来就感觉不到司空祭月爱他,只是他一直在努力,因为他太爱了,爱到卑微也不以为意。就算司空祭月只是把他当哥哥,那自己也有留在他身边的理由,可是现在呢。理由是什么。

“一定不负众望。”金承言笑了笑,他自然不清楚司空祭月跟欧阳泽亚之间的事情。他也不想清楚那么多,因为这毕竟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不管以后会怎样,人,总是要朝前看。司空祭月始终没有说话,眸子里也始终只有波澜不惊,心如止水般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她没有了期望,没有了希望,更没有失望与绝望。她觉得,已经不需要了。人有时候就是犯贱,被责备的时候希望对方闭嘴,对方不说话的时候希望对方能责备一下自己。但是司空祭月觉得自己犯贱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一个晚上了,什么也没有等到。直到现在,他依旧也是选择什么都不说,更有甚者,连问也不问,完全公式化的进行着必要的沟通,这样下去,有意思吗。孤单很可怕,但是如果没得选择……

衣服是属于高贵的晚礼服系列,一袭紫色的长裙,衬托出了司空祭月玲珑的身段,黑色的长发盘起,留有些许青丝于下。曳及地面的裙角,在地面上划出华丽的弧度。穿着黑色西装的金承言,金色的头发已经染回了成熟稳重的黑色,右耳上那颗闪烁着耀眼光芒的耳钉在此刻起到了绝对重要的装饰作用。

“真漂亮。”毫不掩饰欣赏的目光以及恋慕的目光,平视着此刻跟自己差不多一样高的司空祭月。白色的高跟鞋让司空祭月优雅的身段显出了更深一层的高贵,无与伦比的美丽是任何语句都难以形容的。

“谢谢。”很意外,司空祭月居然对他人的赞美感到了羞涩。虽然只是一瞬间。其实她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真实的情感来称赞自己,或许是她不知道,但是她只觉得身边道貌岸然的人太多,让她视线混淆。眼前的金承言,虽然还是保有他扫把星的记忆在脑海里,但是不得不说,他真的可以归属于理想型这一类。这一场并不美丽的相遇与邂逅,似乎创造了许多不可能,也似乎弥补了许多创伤与寂寥。

“可以开始了吗。”欧阳泽亚不耐地开口,其他摄影器材已经准备完毕,今天除了宣传照还有就是广告。但是欧阳泽亚发现他现在的心情已经无法让他发挥他的专业精神,他觉得眼前这两个人意外的相配,同时也很扎眼。自己是不是开始就错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开口解释,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必要去挽留。可是不开始也开始了,太紧张了,所以冲动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不是不相信而是太害怕,这样的回答,聪明如她,跟不回答又有什么不同。金承言的温柔铺天盖地,没有明显的迹象却在不知不觉中改变,还没有到挽留这个地步但是却感觉不远了,似乎看到了天边的尽头,摔下去,尸骨无存。

司空祭月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接过了杨乐乐递过来的香水产品,然后在导演的A下,开始了自己的演技。轻轻扭开瓶盖,香气便散开来,闭眼享受,这段芬芳有着熟悉的味道。喷在了身上,是最明艳的点缀。步入宴会的场景,与金承言相视一笑,开始了华丽的双人舞。

“这个味道,跟你真的很相像。冷艳的高贵,却是淡雅的美丽。我很喜欢。”这一句不是台词,但是金承言却脱口而出。脑袋微微偏侧,鼻尖微微的触感在司空祭月颈边徘徊。不清的姿势还有无人境界的表情生动的让底下的工作人员不断叫好。属于欧阳泽亚的闪光灯在此时此刻消失了,通过镜头,欧阳泽亚看到了一对璧人却也看到了一对陌生人。他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演戏演戏演戏,可是他引以为傲的职业精神在现在根本发挥不到作用。徒然一身伤,却都是自找的。

“你的也不差,衬托出了你的洒脱,从中又带了点不羁狂傲。这个牌子的香水看来真的很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七夕的时候送我一瓶?”双手攀上金承言的脖子,二人间的低语给这一场广告增添了不少的色彩。

“要你开口就没意思了,男人不是都应该主动的么。”搂住司空祭月的腰,金承言笑的潇洒。两个人手里都有一瓶此次代言的香水,一个女士专用,一个男士专用。一个淡雅高贵,一个洒脱不羁,就连导演也不舍得喊结束。陪着阵阵优雅的钢琴曲,黑迷的场景道尽了无穷正在滋长的情愫还有纠缠在三个人中的无奈与无言。用来维持面上微笑的是无数的自欺欺人,用来抑制怦然心动的是自我麻木,用来维持自制的是回忆过去。三个人,三中心情,三种结果。无法达到共鸣,却会在共鸣的时候获得极致的喜悦与极致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