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对沈青时来说不陌生。
她经历过很多新年, 只是以前的都和今年不太一样。
年假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有不到半个月的休假,但是事情也不少。
“年三十就在家里过, 然后大年初一…恐怕会有些热闹上门, 需要招待客人。”
季延礼有理有据的规划:“然后初二我们回一趟季家老宅, 我提前…”
沈青时正在撸猫,闻言一顿:“我吗?”
难得休假,她坐在地毯上,旁边是薯片和碳酸饮料, 一派堕落的生活。
而季延礼看向她, 礼貌的提出询问:“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沈青时顿了顿, 没有说话。
说实话, 她已经默认了各自见各自的家长, 没有想过见面。
何况她对季延礼的家庭情况并不清楚,初次登门拜访, 也不知道准备什么。
这也不在她目前的计划范畴内。
看她想回答, 季延礼迅速开口:“那这件事之后再议,现在来包饺子。”
沈青时的拒绝被他压到舌尖, 她顿了顿,还是没有打断过年的好心情。
而对于过年, 季总显然也很有自己的“准则。”
沈青时勉强把饺子皮捏到一起:“我们为什么不能买速冻的?”
季延礼灵巧的包了一个圆滚滚的饺子,笑眯眯道:“重要的不是结果, 而是过程。”
没等沈青时问他, 后者就拍了拍手上的面粉。
“我教你,”他倾身过去,把步骤拆分给她,“这里要稍微用点儿巧劲, 不难。”
虽然有些为难,但在两个人共同的努力下,还是勉强摆出了一桌能看也能吃的饺子。
等到做完这些,他们又一起给猫搭了新的猫爬架,还给它们一起洗了澡。
季延礼对此振振有词:“小黑和小胖的关系这么好,难得过年,奖励它们一起洗澡吧。”
这两只猫平日里性格不同,却能相处的很和谐。
彼此互相舔毛,团在一起懒洋洋的晒太阳,都是沈青时手机相册中的常事。
沈青时:“…我觉得它们不会喜欢这个奖励的,不过也行。”
之前都只单独洗过一两次,难得有这么一天清闲的时间,能够给两只一起洗个澡。
虽然这个过程并不容易。
沈青时全程站在浴室门口帮忙,可季延礼也没好上多少,被扑腾挣扎的两只猫溅了一身的水。
“喵呜呜——”
没等沈青时出声提醒,两只猫就从淋浴下窜了出来,带起一片水花。
连带着季延礼也无从幸免。
“真的是…果然还是比我想的要难,只能挨个来洗了。”
他叹了口气。
鲜少见他这么狼狈,沈青时忍俊不禁的想说什么,目光落在他身上,却怔了怔。
溅起的水珠从湿漉漉的发梢滴滴答答落下,流入肩胛。
黑发紧贴在额头上,他显得比平时的年龄要小了不少,带着难得一见的稚气。
英俊的男人笑的温和又无奈,满是对猫的纵容。
“还真是低估了难度,”他无奈道,“能麻烦你再拿猫条进来引一下吗?”
“青时?”
季延礼用疑问的目光注视着明显是在出神的沈青时。
神色自然,目光坦荡。
反而是沈青时先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现在就去。你…”
她顿了顿,后半截话在他坦然疑问的目光下,还是没能说出口。
算了。
连季延礼自己都没发现有什么,沈青时也咽下了没说出口的话。
何况哪有给猫洗澡到一半去换衣服的,她也没有这么见不得。
只是有些不自在。
去拿了猫条,又重新蹲在浴室门口,沈青时打辅助,看季总忙碌。
这次再来,季延礼就做的很顺利了,比刚才迅速的多。
他做的很专注,学习速度也很快,和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几乎天壤之别。
看他驾轻就熟的制住挣扎的猫,沈青时突然说:
“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为什么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了。”
她之前一度以为季延礼是无所不能。
他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任何问题都能解决。
无论是做饭这种和职业毫不相干的,还是当总裁,他都能做得很好。
可是现在看来,其实不是这样的。
“嗯?”
“同样是做不好的事情,你一定会做到完善为止,”
沈青时想了想,说:“不断地练习和学习下,你肯定会做的比谁都好。”
男人正在给猫冲洗泡沫,手法熟练,力道轻重把握适当。
他漫不经心:“或许吧,这也是挑剔毛病的一种——个人的秉性问题。”
“我有没有和你讲过我的母亲?她其实对我的要求很严格,各方面都要做到最顶尖的。”
“我一度不认可这样的观念,甚至极度排斥,认为这导致我背上过于沉重的负担。”
季延礼顿了下,才开口:“可是事实证明,我还是认同了她的教育,遗传了她的秉性,分毫不差。”
提到这个话题,他没什么反应,口吻平淡的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八卦传闻中都说,季延礼是季家第一个孩子,生母早逝。
而如果这些都没有错的话,那么季家同样存在季父的第二个家庭和孩子。
季延礼的语气平静而温和:“也没什么不好,其实这也是一种纪念她的方式。”
沈青时静了静。
她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
抱着两只猫出来吹风,等到它们的毛都蓬松起来,才放开奋力挣扎的小黑和小胖。
沈青时活动了下有些酸疼的肩膀,叹气:“过完年,给它们做一次体检吧。”
小胖胖的太过迅速,不止沈青时担心,那个救助人也不太放心。
生怕它有什么别的地方还在生病。
季延礼表达认可:“还是之前的地方,我找个时间预约。小朋友每年都有固定的体检项目。”
“小胖之前应该已经在宠物诊所建档立案过,之后就可以年年准时去了。”
听他规划的有条不紊,沈青时也点头:“好。”
说着话,她的目光却不受控制的往他身上瞥。
一眼,又一眼。
季延礼似乎没察觉到:“救助人怎么说?她那里有对比照片的话,也可以发来看看。”
“我还没有问,一会儿问一下。”
“不过,”他的嗓音含了笑意,“我觉得你们不需要太过担心,它应该就是单纯的长胖了。”
沈青时:“我知道,只是去检查一下…延礼。”
就算再怎么反应慢,也不至于对自己的情况毫无察觉吧?
沈青时没打算再犹豫,干脆利落道:“你不打算去换衣服吗?你衣服都湿透了。”
从刚才起,她就想说这个了。
季延礼偏爱正装,一丝不苟彬彬有礼,哪怕在家也是衬衣西裤居多。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衬衣。
布料柔软,触感很好,面料也同样顶尖。
当然,就算它是手工定制的高级货,也不可能有防水功能。
男人身上的衬衣湿透,人鱼线和腹肌都同样若隐若现。
水雾湿漉漉的沾染在发梢,和同样墨色的眸子中,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谁能不多看那一眼。
从给猫洗澡的中途,到结束,她终于没忍住说出了口。
季延礼眨眨眼,反而显得有些无辜:“抱歉,我以为你会想看的?”
“我注意到,从中途开始,你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就多了不少。”
他就是故意的。
没有不察觉,也同样不会在衣服湿透的情况下没反应——
毕竟他甚至体贴的让沈青时稍作帮忙,就是避免让她的衣服也遭难。
被直白的提出这点,沈青时耳尖发烧:“我只是…”
她想辩解什么,又意识到,自己完全被他牵着走了。
季延礼坦然的看她,目光含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只差没直说:
我就是钓你的,你不是被我钓到了吗?
愿者上钩,青时咬饵。
沈青时强装镇定了一会儿,很快就放弃了:“是,你赢了。”
她承认愿者上钩,这没什么丢人的,谁不沉迷美色?
无论是她,还是季延礼,都没法一本正经。
季延礼顿了下,似乎她的这个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
捉弄这件事,当你开始变得坦然,那就不叫捉弄了。
反而很快就能掌控主动权,控制住局面,进而在这场对局中反败为胜。
女人很快收拾好情绪,显得仍旧静美温柔,眉目美的像是一幅画。
而她清凌凌的声音却吐出字来:“既然我上了钩,你愿意让我摸一下吗?”
端着一副清冷冷的仙女模样,说出的话却让人呼吸一窒。
漂亮柔软的像是在白绢布上开出的艳丽玫瑰,有着惊人的吸引力。
沈青时藏住耳根的灼意,毫不畏惧,大大方方的和他对视。
后者同她对视,那双漆黑的眼睛里跳动着难言的情绪。
季延礼给出了回答,他伸出手,主动牵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
还带着水雾的微凉,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是人体的温度。
却染上让人难以忽视的热烈灼意。
“这是男朋友应尽的责任,”他巧妙的回答,“我说过,你有掌控我身体的权力,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