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不仅是沈青时明白, 魏修杰自己也明白。
可他还是不甘心:“我从来都没骗过你,你真的一点都不信我?”
“我们的分手,绝对和他脱不开干系!”
他恶狠狠的瞪着季延礼, 恨不得把他那层虚伪外皮扒下来, 让沈青时看的清清楚楚。
凭什么他们两个可以在一起?
凭什么他可以得到沈青时的信任?她甚至还为了他要纠正之前的感情!
相处过几年, 魏修杰对沈青时也不能说一点都不了解。
她这样的人,一旦坦诚自己曾经犯过错,就只能证明——
她已经在往前走,也想把交付错误的感情收回来了。
以后就彻底和他毫无干系了。
魏修杰梗着脖子:“你相信他都不相信我?”
季延礼也有些失笑:“你有哪里值得相信的?”
和段颖勾肩搭背, 来往密切, 真的问心无愧吗?
隐瞒自己的家世, 又自欺欺人觉得沈青时会谅解, 真的没有依仗吗?
无非是以为她就算生气, 看在他家里有钱的份上,再哀求挽回几句, 也不会走罢了。
沈青时起身:“我再去点一单, 让他们送到我公司去。”
她这句话是和季延礼说的。
然后她便离开了座位,没有和魏修杰再说一句话。
只剩下两个男人面对面的坐着。
气氛骤然凝滞下来。
魏修杰看她毫不留恋的离开, 哑着嗓子:“这就是你想得到的结果,对吧?”
季延礼笑意不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青时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爸的寿辰宴上, 你为什么在我们吵架的时候恰好听到?”
魏修杰只是冲动,并不是没脑子:“你都是故意的, 你仗着我没有证据!”
他和对面斯文温和的男人对视。
后者看了他一会儿, 交叠起双腿,换了一个更加懒散舒适的坐姿。
“好吧。”
“就算有故意的成分,”季延礼含笑道,“事情不是你做下的吗?”
“我发现有些人, 比如魏二少你,真的特别奇怪。”
“一方面可以说和段小姐之间问心无愧,一方面却又认为沈小姐身边的追求者就该什么都不做。”
季延礼感叹:“是不是蠢货都这么双标,还喜欢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那点儿在沈青时面前的温度彻底散去了。
他此时此刻微笑着,漫不经心的模样,更像是一条毒蛇,发出嘶嘶的声音。
可他却让魏修杰脸色涨红,哑口无言。
魏修杰犹自争辩:“这不一样!要是没有你,青时她也会被我追回…”
季延礼这下子真笑了:“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
就像是他第一眼见沈青时,以为自己在拯救落难的金丝雀。
带着怜悯和同情。
季延礼自认为是个好人,尤其是一个富有善心的好人。所以他不介意伸出援手,造七级浮屠。
“可我后来知道了,”他轻声说,“就算没有我,事情也不会变化。”
因为沈青时从不是金丝雀,也不必依附谁而生存。
没再去看魏修杰,季延礼同样看了看窗外:“这里视野不错。”
魏修杰愣了愣。
他说出了和沈青时一模一样的话。
八个月前,就在这扇窗外,他碰见了沈青时。
后者一身狼狈,神情静默的遥遥看着对面车窗里笑容灿烂的一对男女。
有些事情似乎从那个时候就注定写下了结局。
季延礼收回目光:“八个月前的话,我也想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离我女朋友远一点,别来打扰她。”
*
一直到在车上,阮玲才轻咳一声,打开话题。
“谢谢你啊,青时,”她故作轻松,“还有季总,麻烦你们过来接我了。”
沈青时也笑了笑,顺着她的话接:“办公桌都给你准备好了,就等你过来。”
“老板那边也打过招呼,你来了就加入我的团队,过完年开新项目。”
阮玲也笑起来:“好耶,我也和何总说过,就想还跟着你搬砖。”
她们两个人聊天气氛轻松,而季延礼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的会接茬两句。
等到了公司,阮玲下车搬东西,她坚持不让沈青时帮忙。
“你也别急着上去,和季总聊聊吧,”她撞撞沈青时的肩,“你们俩…咳咳咳。”
毕竟才见过前男友,阮玲在窗外都见到了。
她很体贴的给沈青时和她男朋友留下了足够两个人说话的空间。
沈青时才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阮玲就蹬蹬蹬的跑远了。
“你朋友对你很好。”
季延礼站在不远处,显然都见在眼底。
沈青时顿了下,也点头:“她一直都很照顾我,在原来的公司也是。”
同毫无背景的沈青时相比,阮玲的家境要好上许多。
原来的公司里,阮玲人缘也更好,总是会在细微之处帮沈青时一些。
她其实都记得。
虽然被阮玲留下了,沈青时却不知道要和季延礼说什么。
对她而言,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掉了,起码她一身轻松。
而不管魏修杰他们什么反应,再提起这个人,她真的毫无想法。
所以她不知道要和季延礼解释什么。
季延礼反倒是主动开口:“我和魏修杰提了,让他以后少来打扰你。”
“你会责怪我自作主张吗?”
沈青时摇摇头,又肯定道:“不会,我和他说过很多次,这也是我希望的。”
站在公司的停车场里,灯光不太亮。
可是她的每一丝犹豫和迟疑,都被他看的清楚分明。
季延礼悄然捏了捏手指,他也在思考魏二少的话。
确实是一个隐患,他漠然的想。
可是面上他还是不动声色:“包括他说的,青时,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的比魏修杰更好。”
“但是我会尽可能的做到一个男朋友该做的。”
他承诺道。
如果可以的话,之后选择结婚,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似乎也是不错的想法。
季延礼蓦然生出这个念头,连自己都难得的怔了怔。
沈青时回过神,她瞥见季延礼的神情,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现在的神情晦涩不明,很难说得上愉快。
说起来,这件事对他来说本来就不怎么公平。
沈青时静了静,才说:“我从来都没有拿你和魏修杰做过比较。”
这些话对她来说有些难,她不是很能说得出口。
可是她还是坚持说了:“你和他不一样,你们任何地方都不一样,没有什么地方值得相提并论。”
季延礼无声的看着她。
沈青时毫不避让的和他对视:“如果你非要我说的话,我只能告诉你,你比他更适合我。”
这几乎就是隐晦的承认了。
他们没有可比较的地方,因为季延礼比前任好上太多。
不管季延礼有什么样的传闻,做过什么事,沈青时都只论迹不论心。
她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从不信他人听闻。
“以后也别比较了,”她尽可能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你们没有比较的意义。”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尤为坚决。
明明是温柔如水的长相,却偏偏显出让人心动的冷静。
截然相反,毫不相同。
季延礼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勾起唇角:“说出这么好听的话。”
“我想亲你了,青时。”
这一次没有等沈青时说话,她的腰就被人揽住了。
亲昵却显得有些急躁的吻落下来,驾轻就熟的深入。
带着难以言喻的占有欲。
沈青时僵了僵,她没忘记这是什么场合,可是她来不及拒绝。
拉长的身影几乎交叠在一起,她被人紧紧地淹没在阴影中。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求生的浮木,一点都舍不得放。
和温柔无关,和克制也毫无干系。
砰!
有什么重物重重的砸落。
“那个,我不小心…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沈青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被人松开了一些。
唇边的银丝被人卷走,她后知后觉的耳尖烧了起来。
还在外面,就算这里是隐蔽无人的停车场,那也是…
公共场合。
一直到脸上的红意彻底退下,她才被人松开。
沈青时有点尴尬:“阮玲…”
后者刚才就跑到放在那边的一堆箱子里找东西,此刻头都不抬。
“我最近没休息好,有点头晕眼花耳朵还背,什么都看不清楚听不清楚!”
“所以你别问我了,哎呀,我的钢笔掉哪了?半点都找不到…”
沈青时也顿了顿,还是默默蹲在她面前:“我帮你找。”
她们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尴尬中,季延礼反而也走过来,帮忙抱起一箱。
“阮小姐可能是没休息好,之前的工作太辛苦了。”
他微笑道:“正巧公司年终发了朴和家的充值卡,你和青时一人一张,有空去吃下午茶。”
这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他不容拒绝的递给她们。
阮玲拿着卡,下意识的看向沈青时。
后者犹豫了下,还是说:“拿着吧。”
阮玲这才收下,笑眯眯道:“谢谢季总,这么体恤员工,真是太好啦。”
看看这位会做人的,就是不一样。
阮玲对他眨眨眼,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模样。
有福利都好商量嘛,下次再“头晕眼花”几次,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