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自己想出这个好办法没有过一会儿, 就有些后悔了。
男人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新奇玩具的孩子。
哪怕只是简单地贴合，对方仍旧看着她，眸子里流露出再明显不过的笑意。
沈青时在这种目光压力下都有些难以招架的想躲开。
她从来不知道, 仅仅是被人注视着。
这么简单直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亲昵的厮磨, 就足以让人面红耳赤。
她有点气恼，小声道：“没人告诉你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吗？”
哪有人一直盯着接吻对象看的？
季延礼眨眨眼，笑意从喉咙中流泻出来：“我可没有听过这个说法。”
火是她自己亲手引燃的，眼下这个糟糕的状况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无论怎么说, 她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对季延礼低头。
沈青时的神色变化好一会儿, 她突然抬起眸子, 光芒从其中倾泻而出。
没等他说什么, 她就主动揽住他的脖颈, 拉下他。
舌尖蹭开唇瓣，主动的亲吻了上去。
好半晌。
沈青时气息不稳的松开他, 打量着季延礼微凉的眸底同样染上的热意。
哪怕两个人此刻都稍显狼狈, 她还是翘了翘唇角。
纤白的手指按了按他的眼角，那里面也不全是游刃有余的控制。
“彼此, ”她声音逐渐冷静下来，还有心情调侃, “看起来我们差不多。”
不合时宜的好胜心突然发作了。
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到底要惩罚什么，她只想要季延礼比她更狼狈。
沈青时不服气的地方在于, 她总不会每次都是被算计的那个。
听她这么说, 季延礼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他突然倾身，正正好的抱住她，下颚搭在她的肩膀上。
“好喜欢你。”
他的声音轻的几乎难以听见。
怎么能够这么中意，这么喜欢一个人。
沈青时也没有听清楚, 只是顺手拍了拍他的头。
然后下一刻，她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越矩，又悄悄收了回去。
她希望季延礼没察觉到她刚才有些不礼貌的动作。
季延礼果然没有和她计较，随手摸过刚才放在一边的眼镜戴上，看起来仍旧斯文温和到极点。
“起来吧，窗花你想贴在哪里？”
那天他们收拾了很久，才把所有的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放好。
都是给过年做的准备。
等到这场大采购结束，又忙碌的工作了大半个月。
终于等到了年假。
*
年末照常要开总结会议。
时光工作室也是如此，沈青时才短短入职几个月，资历最浅。
不过她工作辛苦，也经常加班，所以年终奖一点都不低。
再加上她给公司拉了不少客户，自己也跑前跑后的联系，没有谁挑的出毛病。
回到办公室，李妍也羡慕道：“青时姐也太厉害了，有那么厉害的男朋友还拼命工作。”
上次跨年之后，办公室基本上都知道她有男朋友这件事。
也知道她的男朋友就是季延礼。
抱着什么心思的都有，沈青时并不在意，也并不关心。
办公室的空调温度不低，年轻女人穿着白色针织衫和牛仔裤。
她最近要去和甲方联系，经常跑外面，干脆也穿得要大方利落许多。
只是还是显得温柔静美，很容易让人产生“脾气软”的错觉。
沈青时看了她一眼，有点无奈：“我忙工作也不是为了谈恋爱，是为了多挣钱。”
她也不在意李妍的误解，毕竟很多人都这么觉得。
季延礼确实个人资产极高，可是对沈青时来说，她没有用，就和她关系不大。
李妍捂着嘴笑，看起来根本没有明白她说的话。
沈青时也不想解释更多，只是和阮玲联系了，确认她年后就过来工作。
“我觉得还是你当组长好，”阮玲叹气，“说实话，我怀疑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
沈青时正在茶水间坐着喝茶休息：“怎么了？”
她离职后和原公司的接触就不多了，只是隐约有点了解。
对方当然和他们这种新兴的小公司无法比，消息渠道也不一样。
阮玲撇撇嘴：“魏红月不会管事呗，你走之后，那些不干活的还是不干活。”
像是许茵茵，她和魏红月争执一通之后，总算把工作推给了别人。
魏红月确实有任人唯亲的嫌疑，这下子只能更明显。
她在的时候，有沈青时这个活靶子，其他人对比之下也就过去了。
那天沈青时离职闹得这么强硬，其他老实干活的人难免也有了别的心思。
“今天我们开年终会，魏修杰也过来了，感觉认可他的人可不多。”
设计部的关系综错复杂，勤奋工作和有背景的人都有。
而不管怎么说，这群人都比魏修杰大上不少，真心实意的认他进来，是不太可能的。
只要魏修杰拿不出什么成绩，也照样没用。
阮玲又打起精神：“不过我也打算一会儿去提辞职，可惜没有你那天潇洒，得走正常的离职程序。”
她没有沈青时厉害，知道自己的地位难以被取代，才敢以接手的工作做交易筹码。
也没有她当初被新老板挖人的浩荡声势，才能倒逼的公司不计较她的突然走人。
沈青时也无奈一笑：“我当时也是没办法，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年后我就有工作交给你了。”
“好嘞，这下子终于可以好好过年了，顺便看看他们打算怎么在公司折腾。”
挂掉电话，沈青时发了一会儿呆。
“不好意思…能打扰一下吗？”
沈青时抬头，看到两个年轻的，别着胸牌的女员工站在她面前。
其中一个看她望过来，神情更紧张了：“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身上这件打底是在哪买的？”
【盛世某部门私下的小群】
【员工A：】我对那件针织衫魂牵梦萦好几天了，我不管我冲了
【员工B：】没错，我也陪你冲，她在打电话…笑起来真好看啊救命
【员工C：】年终奖真不错，我现在隐约觉得我之前对老板的指控都是错的，我当场失忆一个月
【员工A：】说什么呢！我们老板明明最善良大方又体贴，他和老板娘都是大善人！
沈青时愣了愣，没说什么，打开手机：“我把链接给你？”
那两个员工看起来也很年轻，沈青时注意到她们是盛世的。
也不奇怪，他们的休息室都是共用的，经常会在里面看到盛世的员工。
这两个看起来像是才工作没多久。
最先和她搭话的小姑娘有点受宠若惊：“真的可以吗？谢谢！”
“没关系，举手之劳。”
沈青时没觉得有什么，她对撞衫也不怎么在意。
何况只是一件衣服，对方看起来年龄又小，实在谈不上计较。
先开口的小姑娘看了她一会儿，无声的捂住脸。
成熟温柔系的大美人真让人吃不消。
完全不想就这么走了，对方看起来好说话也好好接近。
沈青时只是不怎么主动和人亲近，并不代表她对别人的亲近会怀抱冷漠抗拒。
和两个小姑娘很快熟悉起来，她知道了她们俩都是盛世的。
知道盛世的福利待遇很好，她们年终奖给的特别多，还有季延礼…
“季总知道我们私下每个部门都有群，不过他好像不怎么在意。”
“其实只要不触犯到原则问题，他人都特别好。”
“不过我们私下也听说，姐姐你是第一个被季总承认的女朋友，之前其他前辈一度讨论他是g…咳咳咳。”
后面这半句不是好话，不能说。
虽然在一栋大厦，但是公司不同，很多事情她也不知道。
沈青时听她们叽叽喳喳，忍不住失笑：“以为他是gay？”
“……”
这话可不是她们说的和她们没关系！
“我不会和他说的，”沈青时注意到她的不安，“这没什么，都能理解。”
作为打工人，私下里喜欢聊聊老板的八卦，也很正常。
他们办公室之前也会聊何彦琛最新的女朋友又换了什么样子。
对方换女友速度太勤快，又经常来公司招摇过市，实在很难不被注意。
比较起来，季延礼好像就是另一种禁.欲主义的极端。
一般人的保证看起来很虚伪，沈青时却让人很想相信。
无关其他，长得太好。
先前那个小姑娘吭哧着又补救一通，中心思想是“季总”真的一直单身。
“听前辈们说很早之前还有白富美倒追他，季总都不为所动。”
“闹得还挺轰轰烈烈，都来公司了，季总连门都没让她进，还让保安记住这张脸。他真的…”
一看就很喜欢你。
所以在第一次看到和他一同来公司的沈青时时，所有人都相当意外。
但是，其实也不难理解。
小姑娘偷偷看沈青时，她要是男人，她也一定去追沈青时。
但凡姐姐性别卡的不那么死，她也不是不可以。
实在是对这种干练沉稳的漂亮姐姐毫无抵抗力。
沈青时听他们闲聊，有点失笑：“谢谢。”
她当然知道她们是特意给季延礼说好话的。
她不至于被轻易迷惑，但是这个人到底怎么样，是她亲身接触见过的。
休息时间快到了，她和她们礼貌道别，准备回办公室继续工作。
手机震动起来。
沈青时瞥了眼，发现是阮玲的电话，她接通：“怎么了？”
阮玲的声音不好意思极了：“那个，青时。”
“你现在方便来接一下我吗？我东西有点多…”
她声音弱弱的说。
据阮玲所言，她下午本来是去提离职的，结果分为了这么几个步骤——
在魏红月办公室提辞职时撞见了魏修杰。
后者知道她要辞职，也帮着挽留，还试图用上一任离职的打感情牌。
“虽然青时走了，但是我相信她还会回来的，鸿途是她曾经待过的地方。”
“不要太意气用事，我也会诚恳的请青时回来的。”
诚意摆的很足。
动静越闹越大，她想低调离职根本不太可能了。
办公室其他人都不知道之前的那点儿破事，又理所当然的偏帮魏修杰，阮玲实在看不惯。
阮玲冷笑：“青时为什么要回来？回来看你们再恶心她吗？”
“男朋友和发小不清不楚，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反正也要辞职了，阮玲不在意把这种事抖落清楚。
她也知道部门很多人都不知道，也以为这个分手又订婚的过程是正常的。
那可太让他们如愿了。
“我还是走正常离职程序，就是把私人物品带走了，放办公室也不安全。”
“抱歉啊，我刚才还是有点冲动了，没问你的意见。”
沈青时听完，也没怎么犹豫：“你等等，我现在就过来。”
“也谢谢你帮我在之前的同事面前解释，我也没有理由背黑锅。”
她察觉到阮玲话里的愧疚，沈青时补充道。
之前的办公室有人理解也能宽容，自然也有不知内情的。
而在魏修杰想进公司之前爆出这种内幕，对他的个人人品确实是沉重的打击。
沈青时并没有撕破脸的想法，很多事情她也不能拍桌子吵架，太难看。
可是阮玲不同，她完全能说出那些内情，别人也只会觉得她仗义执言。
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粉饰太平是不可能的。
谁都一样。
最后这个观点似乎还是季延礼提的。
想到这一点，沈青时有点失笑：“我现在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