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天真 “这是我作为男朋友的本分。”……

看他出去, 沈青时才不自然的动了动身体。

她的脸上还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清冷冷的,只是耳尖的血色都藏不住了。

瞥了眼被搭在扶手上的外套, 她犹豫半晌, 还是伸手拿过来。

捧着水杯, 沈青时只想等他们快点过来。

也因此,当察觉到包厢外有动静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抬眼看去。

不过却没有等到人进来。

“你闹够了没有?”是一道冷冷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温情。

另一道声音飞快接上:“什么叫我在闹?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吗?”

是魏修杰和段颖。

段颖尖锐的质问:“修杰哥,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

“要不是我发现了, 你是不是就要上来找她求和?哪怕她已经有新欢了?”

哪怕是面对魏修杰, 段颖也很难再有什么好态度和脾气。

她本来就是被骄纵惯了的, 之前也是一直装的很好。

可这并不代表着她真的可以容忍魏修杰在订婚之后还是那副样子。

魏修杰捏紧拳头, 被她的说辞刺到:“我想做什么都是我的事,段颖, 你怎么变得这么刻薄?”

他像是第一天才认识段颖, 认识这个十几年的发小。

在魏修杰记忆中的发小,一贯都是能称兄道弟的, 大大咧咧也相当大方。

不会如此刻薄,如此任性, 又如此的…

疑神疑鬼,语气尖锐。

魏修杰顿了下:“从订婚开始, 你就和我爸妈站在一起逼迫我…我简直不明白这都怎么了。”

怎么了?

段颖气的想笑, 脸色却很苍白。她忍不住看向魏修杰身后的小包间。

她知道沈青时就坐在里面,说不定季延礼也在。

就像是在宴会上一样,明明吸引走魏修杰全部的目光,却神色冷淡的像是什么都无关。

她不应该想着邀请沈青时的。

魏修杰看她不说话, 只是露出难看的笑脸,心里又软了软。

“我只是想找她谈谈,”他也缓和下语气,“我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既然都订了婚,魏修杰也没真的觉得自己毫无责任。

他只是…他只是想问问沈青时,想和她好好地谈一次。

“我想她或许并没有和你交谈的心情。”

另一道声音插.入。

魏修杰一顿,偏头就看到正不紧不慢从一边绿植后出来的年轻男人。

季延礼脱了外套,内里是黑色衬衣,也无损他的贵气。

而他只是抬起眼,连笑意都没有变化分毫,像是旁观这一场闹剧。

气定神闲,漫不经心。

季延礼温声提醒:“魏二少,在公共场合大声争执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哪怕这里是安静休息的二楼,长廊上也不能保证没有人经过。

他说的像是好心,魏修杰却控制不住怒气,咬着牙:“季延礼…你就是用这幅样子骗的人?”

冲动,莽撞,或许还带着他自己都意识到的深深嫉妒。

季延礼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我骗了谁?啊…你是在说我女朋友吗?”

魏修杰狠瞪着他,突然觉得这对话似乎有点耳熟。

果然,季延礼随后一句就是:“刚才在席间也不方便介绍,沈青时,是我女朋友。”

“我想魏二少也不用再了解别的了。”

这一幕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何其相似。

只是那时候是魏修杰站在沈青时身边,还看着段颖。

而季延礼,只是一个好心路过的普通人士。

魏修杰的理智几乎全都要被这挑衅的语气烧没了:“你懂什么?你和青时…”

“我们还有事,”季延礼却没有交谈下去的兴致,“抱歉,先失陪了。”

“既然魏二少已经和段小姐订了婚,就应该注意分寸,以免再生出事端。”

他似笑非笑的告诫。

这对于季延礼来说,几乎是他难得的好心提醒了。

作为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他也总是很热衷做这种劝诫的事情,举手之劳。

在所有人都叫他“魏先生”时,只有他暗带嘲讽的叫“魏二少”。

不屑而轻蔑。

和季延礼接触过的人都说他能让人如沐春风,都他妈是假话。

这家伙明明比谁都狠毒!都他妈眼瞎!

看不出这是个绿茶吗!

魏修杰气的只恨不得冲着那张微笑着的脸上来两拳。

而季延礼从他身边走过,进入包厢,就见到抬头看他的沈青时。

男人面色不改:“我把东西拿来了,走吧。”

沈青时刚才听完了全程,她和他对视。

须臾,才从那双平静坦然的目光中移开,轻轻点了点头。

季延礼弯腰扶她:“方便走路吗?我不清楚…不然抱你出去?”

他的玩笑话半是认真半是轻松气氛。

沈青时顿了下,这次才摇摇头:“不,我自己可以出去,谢谢你。”

她走出包间,有点头疼却又不怎么意外的看到那两个人还在。

没等魏修杰想对她说什么,沈青时就快步走出去,肩上披着季延礼的外套。

漂亮到引人瞩目的女人一个字都没说,只是迅速离开。

一点留念都没有。

魏修杰看着走在她身侧,呈现保护姿态的男人,才狠狠地攥紧拳。

一定是因为他还没有毕业工作的缘故,沈青时被骗了。

她真以为季延礼那种人会真心吗?

季延礼又比他好到哪里去?她一定是被骗了!

*

从卫生间出来,沈青时才稍微放松一些。

她看到在外面等她的季延礼,有点尴尬的紧了紧捏着外套的手指:“抱歉,衣服…”

刚才穿在身上,又垫了一下,西服下摆已经变得皱巴巴的。

只是那种情况下,她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等到解决了,她才想着有些难处理。

季延礼不以为意:“你不想要的话,随便找个垃圾桶丢掉吧。这是我作为男朋友该做的。”

沈青时还能维持波澜不惊的神色有些破裂,她抿了抿唇,半晌才吐出一个“嗯”。

季延礼却没有就这件事调侃她,或者多说什么。

他相当自然的转了话题:“现在可以下楼吗?司机已经到了,接我们离开。”

看他几乎要把自己当成易碎品,沈青时连忙拒绝:“可以,我没什么事,已经好很多了。”

小腹还是有一阵阵的隐隐抽痛,不过她没有打算说。

等回家躺上一会儿就好了,沈青时也没有觉得是大问题,第一天都会不舒服。

总归都过来这么多年了,也不至于这一次这么娇气。

两个人一同坐上车,没等沈青时说话,怀里就被人塞了一堆东西。

她怔了下,才看清楚是季延礼递给她的。

保温杯,毛绒毯,还有一打的暖宝宝。

装备齐全的让人惊讶。

季延礼自然道:“你现在受不了凉,刚才在席间也不应该让你喝冷的,抱歉。”

“但是下次我会记住的。”

车里灯光偏暗,沈青时只觉得耳尖都烧的发烫。

她完全不想去问季延礼要记住什么,她也没想过让他记住。

“我…”她有点不自在,低声说,“你没有必要这样。”

从寄宿到亲戚家之后,她就很不习惯这样被人照顾了。

没有人这么做,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这么隐秘的事情,沈青时也没有打算真的和谁讨论这个。

季延礼并不在意她的拒绝:“如果这样能够让你舒服点,我去做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作假的意味,甚至十分自然。

他顿了一会儿。

“我母亲,”他突然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她,印象也不多。”

没料到他会提到这个,沈青时愣了愣,也被吸引去注意力。

季延礼轻声笑了笑:“但是我记得,她特别认真的告诉我,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要承受特别痛苦的事情。”

“我吓坏了。捏着拳头问她是不是被人欺负,我能不能去帮她打架,或者替她承担。”

听他讲述,沈青时也没忍住,有点想笑。

她没想过季延礼还有这样的一面,可是转念一想。

不管如今他是什么样的大人,他曾经也都还是一个小孩子。

季延礼也翘起唇角:“她和我说这件事没有办法替代,但是我可以多照顾她。”

季母如此义正言辞的告诉小延礼,“妈妈很痛苦,你这几天要乖乖的不许惹事”。

端茶倒水,帮忙跑腿,捶肩揉腿,小季延礼被使唤的心甘情愿。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他母亲说的是什么事,又教给了他什么。

“所以到现在也还是这样的。”

季延礼笑意轻松:“所以现在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都是我母亲当年教会我的。”

沈青时也顿了顿,笑起来:“伯母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几乎能想到季延礼的母亲是如何教育他的。

和她不一样,沈青时顿了顿,想提家人,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能提的。

季延礼也没有在意她的迟疑:“嗯。她家里很有钱,特别宠她,什么都不用做,结婚后也还是像个小姑娘一样。”

“可是这样很危险。”

太过恋爱脑和天真都是不可取的,季延礼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看见了沈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