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季延礼很难相处, 但其实盛世地产的内部规则并不多。
员工们的自由度很高,公司规则只是对绝对不能做的事情写的很详细。
对其他事情反倒是没多少要求。
沈青时有点不习惯这些目光,不过她也知道既然季延礼是老板, 这点儿事情恐怕无法避免。
季延礼看着她笑:“之前我没有和女性一同吃过饭, 他们可能觉得有些新奇。”
“见多了就好了。”
沈青时:“……”
还有下一次?
在食堂吃过饭, 沈青时就投入到在时光文化的工作中。
新老板何彦琛很大方,工作的新同事也都很不错。
哪怕在做方案的时候沟通的甲方有些不好找,不过她手中也有些认识的人。
都是长久以来的工作经验,也不至于真的什么人脉关系都没有。
沈青时还给阮玲打了电话, 对她表示歉意和感谢。
阮玲爽快道:“道什么歉, 我猜到了你会辞职。其实没什么, 你继续在鸿途, 也让人看的来气。”
“不过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可以一起出去吃饭吧?”
她小心说。
沈青时怔了怔, 回答她:“当然。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也不要客气。”
大美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客气, 还很好说话。
表达对人好的方式, 其实就是“我愿意为你帮忙”。
阮玲很满意。
阮玲笑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你走之后, 许茵茵就找魏红月告了一状。”
沈青时算是临时起意的打算离职,她手中的很多工作无人顶替, 也没有相关的经验交接。
本来是可能有的,如果段颖那天不挑衅的太过分。
如果季延礼他们没有来。
“她本意是让魏红月找你算账, 不过目前这个情况怎么可能, 许茵茵也只好吃闷亏。”
沈青时想了想,还是道:“那就这样吧。”
她不会有回头帮忙的想法,也不会想帮许茵茵。
之前公司的复杂人际关系也处理的让人头疼,有机会离开也是好事。
新工作的同事都还算好说话, 按照何彦琛的指定,和沈青时沟通多的是个男性,叫吴兴泽。
“吴哥,这边甲方的诉求好像有些不一致,方案要不然再改改?”
沈青时翻看着文件。
吴兴泽走过来,低头看了看:“我觉得之前的方案更好,如果修改了,细节就不连贯了。”
“细节还可以再处理,但是甲方之前满意的方案,都是没有这个场景设计的。”
“那也或许他们这次就接受了,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沈青时抬头看他,吴兴泽一脸不耐,看向她的目光有几分轻视。
他比沈青时大一岁,也是从其他公司跳槽过来的,能力也足够。
看着斯文好说话,实则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有些固执。
沈青时重新垂下眼,没说什么:“那就暂时按这个方案来吧。”
吴兴泽哼了声:“快下班了,你去食堂吃饭可别迟到,也别让人等久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阴阳怪气,都在一个地方,也都知道沈青时经常会和盛世的老总一起吃饭。
很少有人说这些,只是很显然,吴兴泽也当她是那类“有背景的人”了。
这一点,连沈青时自己都没想到,她有朝一日还能有这个评价。
她也是在鸿途呆过的,对这点儿敌意根本没觉得难处理。
沈青时没生气,还是心平气和:“谢谢吴哥,我当然不会让人久等。”
看他走人,她合上文件夹,并没有多少急躁的神色。
这点儿相处的矛盾她也没打算找何彦琛告状,或者辩解什么。
总归吴兴泽并不是听不进去意见,只是对她有偏见,又不认可她的过往工作经验。
比起那些夹枪带棒的嘲讽,这种同事算得上好相处了。
再想办法解决了就行。
一忙就是一周,到周末,她才想起来要和季延礼参加聚会。
地点是季延礼告诉她的,在商业中心,是一处清吧。
八点见面,他本来想过来接她,却被沈青时拒绝,不打算让季延礼多跑一趟。
季延礼没有勉强,他这段时间的小动作确实不少。
他们的关系总归还是没有亲近到这种程度,急不来,也不用急。
没有碍眼的魏二少挡路,季延礼看谁都很顺眼。
沈青时是按时到达的,酒吧里气氛很热闹。
一楼是公共场所,很多人。她上了二楼,站在包厢外,有点犹豫。
她对酒吧这种地方来的不多,也算不上会处理。
里面的人除了季延礼,其他人也不认识,也不是工作上的同事。
她为自己贸然答应邀请有点后悔。
沈青时握住门把手,还没推开,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她差点没站稳。
“没事吧?”
有人扶了她一把,让她稳住身形。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着她的腰线,顿了顿,又不动声色的离开。
季延礼冲她弯起眸子:“和我猜的一样,你果然就在门外。”
他转过头,还不忘抬高了点声音:
“高少,愿赌服输,这杯酒你怎么说都躲不掉了。”
沈青时还没来得及注意他刚才的触碰,就听到门内热闹的声音:“…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们思考问题的方式都很一致。”
他轻松解释,让开位置,领她进来:“在不可控的事物面前,我们往往会选择谨慎观望。”
里面的嘈杂声越发大,像是有不少人都在劝这个“高少”喝酒。
季延礼看着她的侧脸,轻声道:“会谨慎观望,但其实内心已经有了倾向性,这就足够了。”
就如同他一开始,哪怕对沈青时没有心思,也会想搅混水。
十足的恶劣行径,也确实藏了或许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妙心理。
就如同沈青时哪怕犹豫,也会站在这里,而不是果断拒绝。
她没有注意到他后半截话,房间里不少人都看向她。
男女都有,看穿着打扮也不一致,唯一一致的是——
他们都对她很热情。
“这位就是沈小姐吧?我是高成墨,那天那个过生日的主角。”
一个年轻俊朗的男生走过来,主动热情道:“谢谢你送的花,那天包厢里气氛热闹的不行。”
沈青时礼貌的笑了笑:“谢谢,你能喜欢就好,也是季先生的提议。”
她没有打算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也没有这个必要性。
反而这是季延礼的朋友,应该他来收道谢。
高成墨毫不在意:“那也还是要谢谢沈小姐。快进来吧,随便玩,别客气。”
季延礼在她身边站着,指了指角落:“过去坐?”
沈青时也不太适应这么热情的一群人,点点头,和他一道去角落的沙发坐下。
等到落座,季延礼松了松领口,顺手拿过一罐饮料,递给她。
“酒就不喝了,”他随意道,“喝点饮料吧,你喝的惯吗?”
沈青时也愣了愣:“喝的惯,但是…不用喝酒吗?”
她来这里的经验着实不多,记忆最深的,还是和魏修杰来的几次。
不喝酒是不可能的,沈青时酒量一般,但也喝过一些调制酒和度数低的。
都来到酒吧了,按魏修杰发小们的说话,不喝酒是不是扫兴。
季延礼交叠起双腿,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答得漫不经心:
“你不想喝就不用。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谁要是灌你酒,踢他出去就行了。”
“做任何事情,第一要素,看自己心情。”
简单粗暴,又答得理所当然。
可是仔细想想,这好像一点问题都没有。
没有人规定来酒吧一定要喝酒,滴酒不沾的人难道就不能和朋友来玩?
沈青时顿了顿,也终于露出些笑意:“我确实也不算喜欢喝酒,那就不喝了。”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很轻松的体验。
有季延礼在,来这边搭话聊天的人多少也会注意分寸。
玩游戏,她不喜欢,不接受的,也可以选择不参与。
喝酒,无论是什么调制酒,她一杯不碰,也没有人说她什么。
总归有季延礼这个做事过分随心所欲的前例在,沈青时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反而是和他相比,这位新来的客人甚至算得上温柔和气,大方好说话。
被当成对照组的季总毫无羞愧之心,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高成墨那边倒是很闹腾,一群人聚在一起,聊天玩游戏。
季延礼没凑热闹,他向来不参与这里的任何游戏,也没兴趣。
酒精是麻痹思维的,游戏更多的也是无聊和放纵,他坐在这里,也不是因为喜欢。
或者说,也是因为喜欢。
是对人动了心思,才肯在这儿陪着照顾。
沈青时托着下巴,看着那边热闹的一幕:“其实也挺好玩的。”
“你想玩吗?”
她没说话,他们在玩掷骰子,一群人恨不得撸袖子上,玩的热火朝天。
喝酒聊天,还有一些这个圈子的八卦。
像是“一起玩的徐家大小姐上个月离家出走不到三天就吃不了苦被亲哥领回家关禁闭了”这种事。
有点好笑。
季延礼弯了弯唇角:“想玩就不用客气,我也一起。喝不了酒,你喝饮料也没什么关系。”
“这里面年轻富二代多,也没工作。他们酒量好,不操心上班,不能和我们这些工作人士比。”
季延礼毫不心虚的把他和沈青时划分到一类。
他的话音都没落,那头就有人拔高了声音:
“说起来,魏家和段家是不是订婚了?打算什么时候搞订婚宴啊?”
那个人吐槽道:“一方面急匆匆昭告天下,一方面还拖着不办订婚宴。是打算让我们准备个十天半个月的祝词?”
“不是吧,我听说魏二少不怎么乐意,魏家闹得可欢了。”
“诶,说起来,他是不是有个余情未了的前任来着?”
后面的人还没接茬完,就被高成墨用力撞了下胳膊。
余情未了的前任就坐在现场,还是坐在他们季哥旁边。
有季延礼亲自陪同,谁看不出他这什么意思不成?
刚才那人也察觉到一时失言。
他们圈子里其实多少都知道那天季延礼发朋友圈的事情。
就凭季总八百年不发一条朋友圈,那天他朋友圈下面都是道恭喜的。
至于魏修杰的脸是绿的还是青的,其实没什么人在意。
而八卦中心的主角,沈青时本人,倒是一脸平静的听他们讨论。
“不生气?”
沈青时摇头,简洁道:“没什么好生气的,也没有意义。”
她犯不着和已经一刀两断的人计较,但是也不觉得意外。
那天段颖过来挑衅时,除了觉得有些好笑和不理解,她对魏修杰真的没有想法。
非要说有的话,也是祝福,锁死。
沈青时没说话,但是她想,她确实应该更早就知道魏修杰是什么样的人。
那头,高成墨贼兮兮的跑过来,冲她热情笑道:
“沈小姐,不好意思啊,朋友一时失言,其实我们都特别讨厌魏二少。”
年轻女人坐在角落里,五官仍旧像是一幅画,她对他礼貌的笑笑,说没什么。
高成墨看着她礼貌的笑意,越发来劲:
“他在圈子里风评不好,也玩不开,处处都听爹妈和亲姐的。和他玩的人不多…”
“其实我们都很讨厌这个渣男,想着不然替天行道一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