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商交办公室，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宁静。
两个审核人员互相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刚才温暖递交过来的资料，最后看了看温暖本人。
不是，这同学是不是在玩他们？
他们搁这往游戏里嘎嘎充钱，你现在拿着这款游戏申请创业扶持？
闹呢？
女审核员看了一眼温暖提交的履历简介：
【温暖，指尖未来CEO，工管系大一……】
嘴角忍不住抽搐，现在年轻人都玩这么大的吗？
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女仆》是指尖游戏的一个项目，指尖游戏是指尖未来的一个项目部。
而温暖是指尖的总裁。
虽然指尖公司成立的时间很短，但这家公司发展的太快了。
他们作为商交处的成员，自然是和学校IQ社有所联系，知道指尖公司是IQ社的一个大客户。
虽然按照IQ社的说法，指尖公司破事多，要求高，负责人难搞的一批。
但优点也很多，项目明确，给钱利索不BB。
尤其是给钱方面，一点不含糊。
是真正的金主，甲方爸爸。
现在金主爸爸拿着他们超赚钱的项目，来申请学校的创业项目扶持，这也太抽象了点。
“温暖学妹，你这……不是在开玩笑的吧？”
温暖的表情很平静，她对桌上的那些资料摊了摊手：
“师兄师姐都是专业人士，如果你们对我本人有所疑惑，桌上的材料应该不会骗你们。”
两人快速翻阅着面前的材料，心情顿时有些惊慌失措。
“你真是指尖的总裁？”
“我是。”温暖还是很平静。
男人吞了吞口水，看向一旁的女生。
女生则是无辜的摇摇头。
《少女》的首月流水已经破千万。
不说成长，哪怕是稳住，一年的流水分红5%都高达几百万。
很显然，这件事情的经济规模，已经不是他们研究生能决定的了，得去找商交处的留院导师才行。
“学妹，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们现在去请示一下导师。”
“学妹，这里有咖啡，你可以坐这里等。”
温暖微笑着点头，被两人请到了商交处的“雅座”这里。
也就是贵宾专座。
对方足够客气，温暖自然不能绷脸，冷漠的态度也得收起来，这是季风教她的。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在她坐到贵宾专座之后。
之前那个搞电池的段宝和居然还好意思跟过来。
“同学，你真是指尖的总裁？”
温暖微微抬眸，以为对方是要聊一些商业问题，或者有可能发展的合作项目。
现在人在商交处，她也不想弄的太僵，便勉强应声：
“是。”
听到温暖的正面回应，段宝和脸上立刻露出兴奋的笑容：
“学妹你这也太牛了，年纪轻轻居然可以成立一家公司，还能做出来这么优秀的游戏。”
“都是公司成员的努力罢了。”
“那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啊？”
温暖掀了掀眼皮：
“你说说看。”
段宝和脸上的笑容更腼腆了：
“我一直抽不到剑帝艾黎，你能不能跟你们的运营说一下，我愿用80抽换一个剑帝。”
温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二次元，都是这样的？
一旁的赵兰感觉老板情绪不太对劲，这个时候终于站到了温暖的前面，拦住了段宝和。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温总平时很繁忙，不会经手这些数据上的事情。
而且公司游戏项目的数据都是完全托管随机的，全看玩家运气。
即使公司领导层也不会随意干涉，见谅。”
段宝和被赵兰挡开，表情顿时有些苦逼，不过也没强求。
毕竟肝游戏的哥们，都还是挺有素质的。
“既然不行那就算了，你们游戏做的真不错，希望越来越好。”
赵兰笑着点头，温暖却还是面无表情。
她不需要在这些人面前太过和蔼，高冷的态度，可以让她减少很多很多的麻烦。
而且很快，商交处的人员就匆匆赶来。
为首的男人高大正派，样貌虽然算不上英俊，却也是棱角分明，很有气质。
“你好，温暖学妹，我是魔都大学商交处的赵明诚，代表校方负责和你接洽。”
赵明诚落落大方的朝温暖伸出手，可温暖只是微微抬眸，并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
“你好。”
呼！~
不知道哪个窗口吹进来一股冷风，整个商交处的空气都有些冷。
赵明诚已经是商交处的理事，除开特别优秀的学业外，他还是商交处的研究生负责人。
他本人创立了一家不小的科技公司。
前途一片光明，可以说是备受魔都大学一些领导的赞许。
他在商交处地位很高，常人套近乎都来不及。
没想到温暖这么不给面子，连握个手这种礼貌性的接触都不肯。
赵明诚有些尴尬的放下手，不过他还是露出了绅士的微笑：
“呵，可能是我有些唐突了，这样，学妹你跟我上来吧，李老他们已经在上面等你。
其他几个商交处的领导也在往回赶，今天我们可以好好聊一下有关于创业扶持项目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温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部分：
“好的，麻烦带路。”
“请。”
在无数人的目光汇聚下，温暖起身跟在了赵明诚身后。
赵明诚带路，时不时做出伸手带路的姿态。
礼貌又温润的样子，吸引了不少学妹的目光，高大有气质，事业有成，前途无量。
这样的配置已经算是拉满，也不怪会吸引女孩们的瞩目。
只不过赵明诚想要吸引的那个人，完全兴致缺缺。
他的优秀，他的姿态，他的绅士。
在温暖的眼里其实只能换来一个字的评价。
人。
如果要用两个字来评价的话。
男人。
所有的男人都是一个样的，和女人属于同一物种下的不同性别，没有别的了。
嗯，这就是温暖对他的评价。
在两人上楼后，一楼大厅内立刻爆发出一阵热议。
“她真是指尖游戏的总裁啊？看起来好小。”
“大一工管系的系花，温暖，我知道这个人的，她偶尔会开一辆红色奥迪出去，没想到本人这么厉害。”
“《少女》是指尖公司的，那她不赚麻了？”
“才大一就这么能赚，不要命了？”
“年纪轻轻就财富自由，失去了努力的方向，生活就此迷茫，不如把钱都给我，让我帮她迷茫。”
“别在这做梦了，好好做你的手抓饼机吧。”
不管何时，年轻漂亮的高冷女总裁，这层身份都会带来议论与八卦。
温暖为人虽然低调，但她的身份，事迹，以及《少女》这款游戏带来的热度，都为自闭少女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
人们总是会肖想一下美好的事物。
财富，权力，美女，都是如此。
所以温暖吸引的目光，其实比赵明诚还要多。
哪怕是对女生来说。
……
走到楼上的办公室时，一位头发全白，约莫七旬的老人接待了温暖。
按理说这个年岁应该退休了，温暖猜测他是返聘回来的前辈。
会来事的赵明诚站出来介绍：
“这位是李荣经教授，是我们魔都商交所的前辈了。”
“您好，李教授，我是温暖。”这次是温暖主动伸出手。
“你好，小温。”
七十多岁的老人面露微笑，目光没有在温暖身上停留太久，便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都坐吧。”
等到温暖落座，李荣经才开口询问：
“小温，学校的创业扶持项目规则，你有了解过吗？”
来到这里之前，自闭少女自然做足了功课：
“是的，我了解过的，创业扶持项目是需要魔都在校生自主策划，自主创立，技术项目自主研发，且无外股参与的项目。
《少女》这款游戏是我们公司自主策划，自主创立，技术研发部分，由公司和学校的计算机社共同完成，完全符合学校的创业扶持计划。”
李荣经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你确实做足了功课，不过你的这个项目已经上马，虽然我不玩游戏，但我也有所耳闻。
你们公司这个项目的流水非常惊人，申请学校创业扶持，恐怕没什么道理吧？”
“虽然《少女》这款游戏已经上线，但我们公司技术力还不够，非常需要学校的支持和帮助。
比如学校的计算机IQ社，人才众多，技术力强大，是我们特别需要的助力，所以才来申请。
也希望学校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我们一定会把《少女》这个项目做好。”
温暖说话时，一直都在强调我们。
旁人只会觉得这是她对公司的简称，但只有温暖自己知道。
我们就是我们。
是她和季风。
其他人，不算我们。
说话间，几个商交处外出的校领导也赶了回来。
魔都大学工管，经管，金融这些系，不是没出现过人才，过亿的公司都不算少。
但像温暖这种直接拿出月流水破千万项目权益的，不说独一份，反正是极为少见。
这些钱会直接回流魔都大学，其中大约60%会重新派发到商交处。
他们自然要认真对待。
一群人开始围着温暖吹捧起来：
“小温是吧，你好你好。”
“我还听说你是珍珠市的市状元，真是不同凡响。”
“年轻有为啊！”
前辈们的吹捧并没有让温暖飘飘然，性格如此，她本来就没什么显摆骄傲或者自满的情绪。
所以在众多前辈打招呼之后，温暖便一一回应起来：
“老师好，教授好，前辈你好。”
“有关于学校的创业扶持，我觉得小温你需要了解一下细节。”
“嗯，您说，我听着呢。”
一位商交处的教授，开始向温暖介绍有关创业扶持的支持计划。
都是千年的狐狸，这种时候也没有必要玩什么聊斋。
温暖想要的扶持，这里的老狐狸们都明白，根本不是钱，技术方面只要有钱，也不会缺。
目前指尖公司缺少的是背景。
公司需要魔都大学这块招牌，需要背靠魔都的体系。
他们觉得，温暖的指尖公司是想要学校给站台。
但其实温暖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此，因为《少女》连季风商业蓝图的一角都算不上。“嗯，嗯，我明白。”
听着对方的摆谱说辞，温暖全程微笑着点头。
商交处也是一片祥和。
聊到了最后，赵明诚的导师牟兴军突然提议：
“小温你的这款游戏项目，上创业扶持肯定是没问题，不过有些细节问题你可能还不太了解。
不如这样，今天晚上明诚他们组了个局，都是优秀的年轻人，明诚带头，你们年轻人一起，好好聊聊细节。
都是学校出去创业的年轻人，以后商场上互帮互助的时候多的是。
搭把手，说不定就是一个好的项目，你看看如何？”
温暖微微眯眼，她知道牟兴军或许是好意，或许就是想撮合一下年轻人。
毕竟在商圈，强强联合永远都是不变的定理。
赵明诚闻言也不客气，微笑着询问：
“学妹晚上有空么？不用紧张，就是大家随便聊聊的普通饭局，没那么严肃，你也不用太担心。”
她再次抬眸看了一眼赵明诚。
好吧，或许赵明诚确实很优秀，从楼下到楼上，她已经听好几个人吹嘘过了。
具体有哪些优秀的方面……
前面忘了，后面忘了，中间也忘了。
反正意思她是明白的，其他的不太重要。
温暖没有立刻答应，直接说自己有男朋友太普信，肯定不行。
这样的商交处撮合饭局，她一个新人确实应该去参与一下。
但是具体应该怎么处理呢？
温暖稍加思索了一番：
“冒昧的问一下，我能带个同学去么？”
“同学？”赵明诚显露出迟疑。
“也是个女生，是我计算机系的朋友，本来已经和她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的，失约可能不太好。”温暖解释了一下。
“哦，那当然可以。”
“好，晚上我会去赴约。”
“嗯，那晚上的事情就先这样说，你也别忙着走。
既然申请了创业扶持，那不妨来了解一下魔都未来整体的商业规划。”
温暖对吹牛逼这件事情没什么兴趣，要是季风在吹她还会认真听一下。
但其他人的话，她就兴致缺缺了。
正要拒绝时，她突然看到了几份盖章的文件.
《新型产业扶持》《互联网科技创新猜想》……
或许是该留下来好好听听这些项目，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有些事情需要办好。
“稍等，我先去打个电话。”
“哦，请便。”
温暖走到窗边，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季风的号码。
“我今晚有个学校商交处的饭局。”
“有哪些事情需要我去办？”
听到季风的回答，温暖的嘴角微微上扬，有一个了解自己的男朋友，真的很舒服。
“我需要雨薇过来，还有，帮她打理一下行头。”
“OK，没问题。”
……
电话的另外一边，魔都西区的警察局门口。
季风打量着身穿全白休闲装的叶雨薇。
清纯版的叶雨薇还是有股痞气，这点是她从小养成的，要改变，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行。
叶雨薇回应着季风审视的目光。
“干嘛这样看我？”
“你太高太瘦了，还总是喜欢驼背，给人一种很单薄的感觉，没气质。”
“……”
被人说没气质真的很难顶，问题是这人还是自己老板。
叶雨薇嘴角抽搐了几下，却也没去否认季风的说辞。
“哦。”
“算了，法院就在隔壁，先去拿单子吧。”
叶雨薇没问什么算了，今天早上到现在，所有事情都是季风一手包办的。
光盖章签字什么的，她就签了十多次。
还有两个律师帮他们忙前忙后的跑腿，这两人已经是专业的家庭纠纷律师，其中的麻烦程度可想而知。
从法院门口出来时，季风随手给叶雨薇递了根烟：
“法院会判定你和你继父伍强的抚养赡养关系，不过这些不用你操心，律师会帮忙搞定的。”
“办完了么？”
“没办完，但是钱会帮我们办完剩下的事。”
刚点上烟，之前委托的律师便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季风：
“季先生，这是叶雨薇小姐的决定书。”
拿到了家庭纠纷决定书，季风随便看了一眼，便塞给了叶雨薇。
“这个？”叶雨薇颤了颤。
“你自由了。”
“……”
沉默不是静止的画面，一旁的律师很有眼力劲，悄悄远离了两人。
许久，叶雨薇才抿了抿嘴，声音有些悲恸：
“我被开了？”
季风：？？？
这个脑回路季风只能说牛逼。
难道她是天才？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该安慰一下夜店女孩，还是该骂她两句。
想了想，还是骂吧：
“你是SB么？现在欠公司不少钱的，把你开掉公司不要钱了？”
“哦，没开就行，嘿嘿……”
叶雨薇虽然挨骂了，但心情却格外不错。
恍惚了两天一夜。
她以为自己又一次陷入了泥潭，可结局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
或许是那次应聘时的坚持。
又或者是没有对眼前的这位朋友开口祈求。
帮助突如其来，却又并不是很意外。
回过神来。
一身的枷锁已经卸去。
阳光洒肩头，已是自由人。
这次，她会跟着风走。
虽然叶雨薇此时笑的像个憨逼，但季风却没有打断她的意思。
为什么会帮叶雨薇？
或许是季风想起了前世那个让自己醒觉的小姐。
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善良。
一个始终不被人善待的家伙，最终还能留下善良，那他也应该去善待这份善良。
“走吧。”
“啊？现在去做什么？”
“现在带你去买衣服。”
叶雨薇怔了怔，她看了一眼自己全身白色的休闲服：
“卧槽，我这还不够清纯？还要怎么装啊？”
季风：……
“叶雨薇，你只要不开口讲话，真的挺漂亮。”
把叶雨薇带到商场正装区，季风随手点了几件女士西装后，对着一旁的女导购招招手：
“来，你进去帮她搭一下。”
“好的……先生。”
季风有过改造温暖的经验，不过改造叶雨薇比温暖难上不少。
温暖像是一张白纸，随便他怎么改，都会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
但叶雨薇说好听点是一团糊糊，说难听点和一坨屎差不多，得洗干净了才能用。
被季风塞了几件女士西装，叶雨薇有些迟疑的看着季风。
“你再看？滚进去换衣服。”
“西装？你确定让我穿这个？”
“不比你那个圣诞小鹿洋气？”
“圣诞小鹿过不去了是吧？”
“别TM废话，快点。”
叶雨薇嘴欠，不过办事还算利索，很快便顶着一套休闲女士西装，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
她本就是个1米72的大长腿，身材高挑有致。
剑眉星目虽然大多是形容男性，可放在叶雨薇身上也不让人感觉有问题。
眼睛明亮而有神，透露出聪慧和机智。
鼻子挺直，嘴唇红润丰满，下巴尖细，轮廓分明。
精致的五官，像是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嘴角微微上扬的样子，还是保留了几分过去的少女痞气。
“卧槽，没想到老子居然这么帅？美女，你觉得呢？”叶雨薇看向一旁的导购。
导购小姐：……
叶雨薇声音有些烟味，带着一丝偏向男生的磁性，确实很有斩女的魅力。
“这几件都试一下吧，身上这件直接穿上就行。”
“好的。”导购小姐闻言有些惊喜，这是碰到大客户了。
最终搭配出一款西裤款的黑色女士西装。
完事季风又找了一家口碑还算不错的理发店，点了这里最好的托尼老师，给叶雨薇修了个较为干练的发型。
顺便帮她整理了一下妆容。
躺在理发店椅子上吹头发时，叶雨薇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给我弄这身行头到底是要干嘛？”
“今天晚上你要作为助理，去帮温暖挡事。”
叶雨薇目光一凝，缓缓点头。
靠，原来是有正事，吓死老子了，还以他要包养我。
“喝喝……”
“你呵个鸡儿呢？”
“老季，来根烟。”
现在的叶雨薇已经初步改造完毕，就是她那一口烟渍牙，让人实在难以接受。
“你这口牙太难顶了，别人抽20年烟也不像你这口牙这么丑，别抽了，等会带你去抛光。”
提到牙齿，叶雨薇的情绪突然一滞，莫名低下了头。
“额，真的要抛光么……”
季风啐笑了一声：
“弄个牙能有什么问题？难不成你还喜欢自己嘴臭？”
叶雨薇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
“没，是以前把嘴弄臭点，别人就不会亲我。”
季风掏出烟盒的手指骤然顿了顿，愣了几秒才逐渐想明白这句话里的意思。
回过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想过很多叶雨薇留下烟渍牙的理由，却没有想到最终的理由居然是这个。
沉默良久，季风主动掏出根烟塞叶雨薇嘴里，举动多少有些赔罪的味道。
声音也比刚才温柔了些：
“以后不用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