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无话,静静的吃着袋子里的烤肉,不一会,便消灭大半。
“你……”辛尔月咬下半颗蘑菇,想来想去疑惑问道:“为什么要去修路灯啊?”
刚才在知道是他时,她就想问了,大晚上的,一个人去无人的小路修坏掉的路灯?
简韶和指尖拎着酒瓶抬手的动作一停,侧眸看向她,低低笑了声,很轻。
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笑。
一口喝光剩下不多的冰镇百威。
放下的姿势很随意,从容不迫道:“为了拯救像你这样误入的人啊。”
辛尔月吞咽一止,半颗没有嚼烂的蘑菇不慎滑入喉咙,呛得她咳嗽不已。
眼前递过一瓶拧开盖子的矿泉水。
她接过,喝了几口水后,卡住的食物才顺着下滑。
眼角咳的渗出眼泪,辛尔月抬手擦了下,拿着矿泉水,不解的望向他。
谁问他救她这事了。
要不是他吓她,她现在也不至于在这里。
……没准在学校某一个角落游荡呢。
思来想去,辛尔月还是想知道答案,“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去修路灯啊?”
简韶和拿出第二瓶,依然像上次一样,随手接过她吃完的竹签,撬开盖。
两样东西拿在手里,他眉眼下压,兴致缺缺的说道:“没人管我就管一下。”
“嗯……”看他不是很想说的样子,辛尔月也就没再追问。
隐隐的酒味盖过简韶和身上的药香,这两种味道,她都不是很喜欢,更别提还是混在一起。
最终实在忍受不住,悄悄往另一边挪了挪。
简韶和注意到她的动作,眸眼深了深,不知想到了白天的哪副场景,眉间尽是烦躁。
放下酒瓶,转过身,故意朝她的方向近了点,但还是剩了点距离。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声音清冽又懒散,“你很怕我?”
“没有。”辛尔月下意识答的很快,他身上混杂的气味经过晚风的捕捉,徐徐吹向她。
好闻又不好闻。
好闻的是他身上独特的清冷感,在炎热的夏季,沁人肺腑;不好闻的是中药的味道,令人舌尖涌上股莫名的苦涩。
现在又加了个酒味,她没喝,却像是被刚进酒缸里浸泡过一遍,脑子晕乎乎的。
“你在喝中药吗?我之前喝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中药,所以对这个味道比较敏感。”
更多的是……几乎喝到吐,极其不喜欢,所以显得比较抗拒。
辛尔月迷迷糊糊,交代了底,原本因为不熟她不想说的。
简韶和听完,唇角勾起,原来是因为这个,才会想远离他。
他收回身子,坐正,笼罩在辛尔月周围的味道淡了点。
她舒出口气。
“前些日子身体不太好,经常生病,中医开了药,同时做了药浴调理身体,味道重了点。”
顿了顿,他继续说,“现在没什么问题了。”
“嗯。”辛尔月低着头,为什么又跟她讲这么多。
“你呢?”他抛回问题。
简韶和一般说话很简短,辛尔月虽然跟说话的次数不多,但几乎是秒懂他没说的下半句。
简单说道:“我受过一回伤,伤口不太好愈合,也是中药加泡药浴养了很久……”
辛尔月半句话没说完,简韶和冒出一句,“知道。”
她疑惑的看向他,他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面对她直射防备的目光,简韶和坦然从兜里又掏出一枚红色的糖袋,撕开,扔进嘴里。
抬了抬眉眼,“猜的。”
这人不简单,辛尔月第二次提醒自己。
打算接下来他提的问题她一个不回。
其实刚吃到不饿,恢复力气的时候她就想走。
但看他这架势,不好开口。
辛尔月吃饱后,只拿了一个菜串在手里把玩,时不时咬一口,满脑子想的是这位大少爷什么时候放自己离开。
不知多久,身旁传来起身的声音,她心中一喜,眼睛亮晶晶的抬眼看他。
简韶和几乎是对上她双眼的同时,眸光一沉。
二人对视几秒,辛尔月眼珠飘了飘,眼皮不知道眨了多少下,怎么还不说散伙?
简韶和视线扫向她后面充电黑屏的手机,慢吞吞的说道:“你手机来消息了。”
辛尔月啊了声,应该是乐问语问她怎么还没回宿舍,现在几点钟了。
她拿起手机,熄屏界面并没有消息通知。
论坛提醒她关了,如果弹出的话只有两个聊天软件,可是这两个软件她都设了声音,刚才没听到有铃声响。
“哪有……”
她抬头要问,简韶和迈步向篮球场外走去,“我出去一下,你在这等我。”
辛尔月握着手机,手放到膝盖上,就这么看着他走远。
什么啊……
为什么不让她走。
她为什么要听他的。
把签子扔回塑料袋,辛尔月赌气的想起身,一瞬间,又跌了回去。
算了,她没勇气。
毕竟可是被全校称为大少爷的人。
全校人都哄着他,她要是在他说了等他还走的前提下,估计会再次被骂上论坛。
第一次是她抢大少爷球,第二次是她放大少爷鸽子。
虽然她对谩骂诋毁多的都免疫了,但也不能二次上热帖。
能避免就先避免。
辛尔月解锁手机,滑到信息栏,发现自己确实遗留了不少消息。
上次亮屏,她没看,只是开了下手电筒。
几乎都是来自家人的,问她第一天在学校的适应怎么样,还有几个垃圾消息。
她一条条回过去。
最新的是俞慕斯,半小时前发来的,算算时间,是快下晚自习的时候。
问她吃饭了没,没有的话一起。
辛尔月瞥了眼原本两大兜,如今只剩几个并且凉透的烧烤。
指尖点在键盘上犹豫几下。
三两月:【没呢。】
三两月:【招手.jpg】
三两月:【一起?】
她第一天找不到食堂,第二天也同样找不到,还不如使唤一下亲弟带自己走一趟,熟悉一下学校。
烧烤一会也就消化了,再加个宵夜。
辛尔月看了眼网栏外,仍然不见身影,两边肩膀松了力,无聊的趴在膝盖上。
人怎么还不回来。
空旷的篮球场,四周被树挡住,遮了些外面照进的光,边缘黑暗,外面路过的行人不易察觉里面。
月影如钩,碎银洒下,给整个场地,连带人,覆上一层洁白的霜。
辛尔月处理完微信,百无聊赖的往下滑通知栏的消息,都是一些APP没什么营养的推送。
忽然,滑到底部一个位置,她一下打起精神,黯然的瞳仁都有了光,飞快点进去。
来自企鹅的,加减乘除回她了?
页面加载打了个转,没留什么悬念,消息弹出。
加减乘除:【在忙,续火我会每天发个早,游戏不上号。】
看到前面毫无温度的两个字,辛尔月一下泄了气。
手指戳了戳屏幕,什么嘛,三天了,好不容易上号,就只给两个字。
还是变相的拒绝自己。
不和她组队,那她和别人组。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辛尔月火速上号,在世界频道上发表线下比赛队友的招募。
同样与她被游戏搭子鸽几个的人找上了她。
辛尔月还没来得及细聊,余光看见强壮有力的小腿,简韶和回来了。
指尖迅速打下待会再说分别发给她们。
简韶和走近,在她右边停下,一只手提着个塑料袋,稍稍弯腰,看见她退出的游戏图标。
挑了挑眉,“你也玩帝释青?”
也?
辛尔月晃晃手机,“你知道这个游戏?”
简韶和嗯了声,绕到另一边坐下,“朋友给过个内测账号和名额,偶尔玩一下。”
他放下袋子,辛尔月低头,看清里面东西。
医用棉签,纱布,碘酒,消炎药。
这是……给她的吗?
“我看看你的右手。”简韶和从里面挑出几样东西,撕开外包装。
辛尔月手缩了缩,藏在袖子里了,他是怎么看见的?
他准备好东西,朝她伸出手。
辛尔月愣愣的看着他的手,和白天一样的漂亮,只不过到了夜晚,肤色更偏冷一点。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没拒绝。
把右手伸了出去。
简韶和握上,他的手有点凉,和辛尔月略暖的温度有些差别。
把袖子拉上去,比白天更肿的手腕露出,简韶和蹙了蹙眉。
肿得跟个馒头包似的。
简韶和开始处理伤口。
见他没细问自己手腕,辛尔月左手攥了攥,千万别问。
简韶和低着头,辛尔月能正好看到他脖子上的颈链,小圆盘垂在外面。
工艺很奇特,所有她对这个印象深刻。
但他的私人物品,辛尔月不方便问,索性开了别的话题,“你练过体育项目吗?”
如果不是熟悉,不可能一眼看出她学过散打。
“没有专业练过。”简韶和把蘸过药的棉签涂在她的伤处。
药凉,乍一接触皮肤,辛尔月下意识的向后缩。
感受到他的力道,她松力。
“但是玩过。”简韶和脸上没什么表情,“挺喜欢体育的,玩过的都了解一点。”
“而且,”他接着说,“你身上的气质和出手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散打的味道,不难看出。”
“啊。”辛尔月攥着的手放开,那他应该不了解运动员的那些事,不知道她的过去。
简韶和扔掉棉签,细细裹了一层薄薄的纱布,打结的手法娴熟。
眼眸深邃,“我听说那个游戏要举办线下赛?”
“对,不过前期的比赛是线上,半决赛和决赛是线下。”
“报名什么时候截止?”他打结手法娴熟。
辛尔月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
简韶和剪断剩下的纱布,话很自然的就说了来口,“组个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