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韶和?大少爷?”齐小五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摇晃,皱着眉瞪大眼,“回神了!”
场外人群被学校保安疏散,篮球场重新恢复秩序,武术系和建筑系的人在收拾各自的东西准备离场去吃午饭。
只有简韶和,在辛尔月走后跟失了魂魄似的,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表情深沉。
甚至,在看到她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特别还是异性的时候,周围的气压达到一个历史新低度,持续散发一股无名的怒意,种种迹象,无不在昭示这位大少爷糟糕的心情。
两人身影走远,直到不见,简韶和也迟迟未动一分。
齐小五捂着眼,叹口气,这大少爷又是闹哪出,看上了人家?
看上了就看上了,在这里杵着不动干什么。
他挠挠后脑勺,为难的回想起那位少女走后身边跟着的人的背影。
轮廓怎么有点像那人啊。
这事真难办,两人那么亲密,保不准还是人家的女朋友。
火星撞地球,这不完蛋了。
不过……齐小五偷偷嘿嘿笑了两声,横刀夺爱的剧情应该挺精彩有看头的。
“走了。”简韶和单肩背上包,嘴上虽然提醒在傻笑中的齐小五,脚步却一点不停留。
待齐小五从脑海二人打架谁胜谁负的臆想中回过神时,他早已走出去老远。
齐小五快速的拿上东西,包一甩,“你等等我。”
跑出没两步,他发现简韶和要去的方向并不是篮球场的大门。
陈文林因为自方有了简韶和的加持赢了比赛沾沾自喜,本想上前道声谢,被齐小五强烈暗示不要靠近的目光堵了回来。
正收拾着东西和队友吹嘘怎么把这副大神请过来的英勇神迹。
“你们不知道当时我……”
几个人围在一起,听陈文林讲的入神,忽然,后面传来一声清晰又刻意的咳嗽。
又是齐小五,先行好心给他们示了个警。
好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人都这么好了,设计概论期末考的选择题可一定要让他蒙的全对啊。
外围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只有陈文林,低着头,沉浸在自己多牛逼的世界里,逻辑环环相扣扣到天边。
“简韶和是谁?在你们眼中是大少爷而已,他可是我兄弟。住我隔壁宿舍,我俩床铺就一墙之隔,去掉墙那直接就是一张床,这跟穿一条裤子长大有什么区别,别提我俩有多熟了,一句话的事。”
“之后你们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
离陈文林最近的许江视线接触到距他们仅有两步之隔的简韶和,一把捂住陈文林的嘴,生怕他下面说出什么胆大妄为的话。
“唔唔,佬许,尼无卧醉……”
“和哥。”一圈人叫人。
陈文林听到名字,挣扎的身体僵住,许江松开。
他意识到自己吹牛皮吹到正主耳边了,闭紧了嘴,转过身,跟着叫了一句。
简韶和连眼神都不屑分他一份,问道:“谁伤的武术系的人?”
他指的是受伤被救护车拉走的那人。
队伍后面一个极瘦又高的人犹犹豫豫的举起了手,眼神闪躲,“是、是我,和哥,我就是脑子一热,撞上去了,真不故意的,没想到他伤的那么严重。建筑系如果就这么输了,真的太丢人了。”
“建筑系有你这样人才算丢人。”简韶和不留情面的回怼,“输不起就不要上场。”
在场均是沉默。
小动作确实是不对,可他们谁都没有阻止,甚至还仿照实施了第二次。
“建筑系不需要为了赢不择手段的人,这局算我们输。”
“是,和哥。”本来赢得就不光彩,他们没有不听从的道理。
收拾好东西一个个离开的武术系路过的建筑系身边,正好听到输的字眼。
暴脾气的徐洪以为在说他们,张口就要上,被东方诩拦住,又听了一会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还有你。”简韶和终于想起藏在人群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陈文林,“你们两个去道歉,谁撞得人,撞得谁,去道歉。”
“武术系裸跑的时候,建筑系也去,自己说出的话,自己承担,既然赌注把所有的人算在内,那就一个个去请。”
简韶和交代完所有的事,给了齐小五一个眼神,头也不回的走了。
齐小五得到指示,明白这位大少爷的意思。
拨着额头前的碎发有点尴尬的说道:“那个,简韶和平常不住宿舍哈,所以你俩算不上同床共枕的关系,以后别拿着这事乱招摇,下次再听见就不是警告了。”
“噗。”武术系有人没忍住,一个传染俩,笑声一片。
“我靠!”齐小五手机振动,拿出一看是建筑构造的老师,“完蛋了,怎么这一整节课都旷了。”
边接电话边飞奔向老师办公室,路途顺便拽上要前往校外吃饭的简韶和为他扛伤。
建筑系和武术系对上,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东方诩则是看着简韶和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位大少爷平时不管学校事的。
……
“嘶。”辛尔月看着自己裹成两只粽子的左右手腕,撇嘴瞪向俞慕斯。
“你是想憋死我吗?”
他们两个刚从医务室出来,校医都说了没多大事,抹抹药就好了,结果俞慕斯非要买纱布缠上。
三个医生都劝说这样太大题小做了,结果谁也拦不住,辛尔月只好随他去。
但没想到,这也太夸张了。
辛尔月只感觉腕上的纱布有千斤重,压的她喘不过气,她就算受伤最严重的时候,也没绑成这样过。
“必须这样。”俞慕斯锢住她的手。
辛尔月很不明白他的无理取闹,“那我这样怎么见教务处的老师?怎么签字?在学校这两天我怎么生活?”
俞慕斯态度强硬,“就这么见,我给你签,我照顾你,衣食住行我这个做弟弟的不包,谁包?”
辛尔月无助的落下双手,低头跟他走着,时不时抬起手来看一眼。
“我就是想让领导看看,特邀的国家级运动员,在入学第一天是怎么受的伤。本来上这个大学就是他们亲自去请的,现在说好的一切待遇又要变,他们以为我们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吗?”
“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后一场退役的比赛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相信你,我相信你。绝对是他们动了手脚,把真相藏了起来。不然也不会……”
辛尔月正打量腕上歪扭缠绕的绷带,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啜泣声。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俞慕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辛尔月嫌弃的看她,受伤的难道不是她吗?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俞慕斯哽咽的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他姐,一个获得了无数荣誉,为国家挣到数不尽荣耀的冠军,到最后因为一个不清不楚的结果,在一个运动员最好的黄金年华退了役,全部荣光被封存,落得一身伤病,搁谁,谁不心疼?
“你,你别哭了。”见他没有停的打算,辛尔月拖着受伤的手,艰难的勾开口袋,取出一包干净的纸巾,为他擦泪。
每动一分,手腕上红肿的伤处就和粗糙的纱布摩擦一次,又痒又疼。
她这个姐姐当的惨啊,明明受伤的是自己,到头来还要照顾这个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爱哭包。
小心翼翼躲着不摩擦手腕上的伤口,辛尔月掐着纸巾蘸走俞慕斯眼下的泪水,她叹气,“行了,别哭了。”
俞慕斯抬眼看她,眼睛红彤彤的,在抬头的瞬间,一滴眼泪又从眼角滑落。
他接过被泪水浸透的纸巾,一边擦着一边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受欺负。”
辛尔月无奈的笑了,边摇头边用手背抹他怎么也流不尽的眼泪。临了,用手扯了扯俞慕斯的脸。
“我真没被人欺负。”
“真的?”
“你姐像是会被人欺负了不还手的性格吗?”
俞慕斯的眼泪终是停住,嘴里嘟嘟囔囔,“也是,谁打的过你啊。”
他的情绪渐渐平稳。
辛尔月看着他嘴硬心软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抬起手像平时一样微踮脚尖拍拍俞慕斯的头。
她抬手的间隙,视线稍稍错开,余光里瞧见俞慕斯身后的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手落在俞慕斯的头顶,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她也正好看清那人的样子。
是简韶和。
单肩背着一个黑色的包,右手拿着两瓶哇哈哈矿泉水,左耳带着一只白色有线耳机,另一只垂落在身前。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号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她竟没有发现。
简韶和离她们不过十几米远,这个距离,听不见她和俞慕斯之间的对话,两人之间的动作却看的清清楚楚。
夏天的风裹挟着刚修剪过的青草味道穿过阳光栖息的树梢,燥热的风迎面吹来。
想起方才齐小五的话,简韶和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想笑。
辛尔月和俞慕斯好像是情侣关系。
二人都这么亲密了,还有假吗?
那又是谁跟他说要找他做男朋友的?
辛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