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颜时诚恳的目光下,傅明衡顿住。
黑发男人用漆黑漂亮的眸子看她:“我可以发展新的爱好。”
他轻声说:“如果你愿意教我的话。”
颜时:“?”
“如你所说, 你的爱好很广泛, ”他耐心的说,“那么, 支付报酬的基础上,你愿意带着我一起吗?”
泡吧, 逛街,喝酒唱K, 还是去秀场, 拍卖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颜时的花钱水平比她的赚钱水平优秀。
颜时也愣了一下,潜意识的心动一秒, 才清醒过来。
“傅总,我让你找一下, 和我无关的爱好。”
她看着他, “我带着你去玩…那不还是和我有关系了吗?”
颜时是真心希望傅明衡好, 希望他明白什么是感情。
等以后他意识到她并不特殊, 也没什么优点,才会知道想要什么。
“我觉得你们的活动就很有意思。”
傅明衡自然的接道:“你和你的朋友去酒吧, 玩桌游,都是我没有接触过的新爱好。”
傅总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连着自己拒绝了多少次林观的邀请都不提。
他知道颜时是真心的,但他同样也是。
这个世界上不会存在第二个颜时,独一无二, 生机勃勃,明亮的灼人。
“你如果真的很喜欢,以后也不是不能带你…你也可以和林观他们一起啊?”
颜时看着他清清冷冷,却透着可怜的眼睛,差点掉了进去。
她怎么能忘记,这可是傅狗!随便招手就有几十几百人愿意和他抢着做朋友的盛世当家人。
“林观最近被家里安排进了公司,”傅明衡道,“他很少有空出来。”
“除此之外,没有人了。”
傅明衡说的自然,他除了和林观关系稍显亲近,确实没有朋友。
颜时有些怀疑的看他,不过心里很快就纠结起来。
听傅明衡的意思,这似乎是很公平的买卖,她这段时间一直受他的帮忙。
怎么还他都不肯要的情况下,这样好像也不是不行…
也就是请吃饭再多一点点而已吧?
“以后有机会的话,会叫你,”她勉强松口,“如果你真的很感兴趣的话。”
“只要你能够和我们好好相处,玩起来…其实也不难。”
这是长久以来,傅明衡在层层侵略下,她的头一个正面反应。
迂回辗转,又忍耐克制了很多很多次,他终于听到这样一个算得上是好的回答。
清冷挺拔的男人看着她,覆盖着霜雪的眸子流露些许笑意。
他本来就是容貌极其好看的那类,只是很少有情绪,此时却宛如冰雪消融,春水初化。
连颜时都怔了下。
他说:“我不会做出过分的行为,有什么错误,你和你的朋友可以指出。”
他说的自然,颜时却无端的想起,在老宅看见的那本笔记。
能够成长为如今挑不出一丝差错的傅明衡,他小时候付出的代价,远比看起来的要多。
“不需要我们指出,”颜时揉了揉长卷发,下意识的说,“每个人都会有错处,这没有什么关系的。”
不是“做错事”就要“受惩罚”。
也并不是“犯过错”就绝对不可以“再犯一次”。
没有这么死板的规则。
傅明衡安静的凝视她,微微颔首:“我知道。”
*
他们在这边谈话,江鹤卡掉唐轻轻的戏,拍了拍手里的剧本。
“唐轻轻,你如果就这点心理素质,”他不耐烦地说,“就不应该做这些破事。”
只不过是看到傅明衡来探班,就能吓的脸色惨白心不在焉。
到底是谁给她的底气来曝光这事的?傅明衡结婚的消息圈子里都知道,没谁会主动曝光。
这里头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唐轻轻失魂落魄的站着,连江鹤的话都没听进去。
“对不起,”她勉强说,“我会尽量调整状态。”
她是彻底慌了,甚至后悔自己之前的冒失。
江鹤也懒得和她继续说,他对唐轻轻没有意见,他对剧本要负责。
他转过头,看了眼那边正在交谈的两个人,身影异常和谐。
“颜时,过来一下。”江鹤叫她。
看到颜时过来,江鹤对她微微颔首:“你最后的那幕戏,拿去给傅明衡看看。”
最后一场戏,苗禾在进监狱之前,在楼道里碰见顾黎。
他们一如既往的对话交谈,顾黎回家关门,苗禾走过楼道,去警局自首。
江鹤一直不满意这一幕。
“让他陪你练那一场。”
颜时一愣,有些迟疑:“这个,倒是也不必吧?”
傅明衡不是艺人明星,也不是她这回的同事,他的本职工作不一样。
哪个剧组拍戏,都不会让投资商过来帮忙陪着练戏的。
最关键的是…颜时也有点抗拒这样。
江鹤态度温和,却不容拒绝:“你们现在就可以练这个,我去征求傅总的意见。”
他说做就做,没等颜时说话,就去和傅明衡说了些什么。
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江鹤一脸满意的回来,宣布傅明衡没问题。
“一幕戏,用不了多久,颜时,你们现在就可以拍。”
“无论拍成什么样,我可以向你保证,不需要拍第二次。”
别的时候就算了,涉及到拍戏,江鹤相当认真。
颜时对演戏也算上心,江导都这么安排了,她也只能压下心里的别扭。
“那我重构苗禾的感情,然后…”
“不,不用这样。”
江鹤打断她,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手里的剧本。
“傅总,你来演苗禾的角色,颜时来演顾黎的。”
“台词不变,场景不变,身份调换着来对一遍戏。”
记对手戏的台词不是难事,何况顾黎的台词很平常。
江鹤不仅这么要求,还把沈肆,唐轻轻他们都叫了过来,围观他们拍戏。
颜时也摸不准江导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傅总,时间不多,记台词没关系吧?”她发挥了一下关怀精神。
最好傅狗能记不住,这样就不用继续了。也不知道江鹤说了什么,他就同意来对戏。
他作为老板来探班的时候,工作人员没有几个敢看他的。
但是他答应来对戏,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功夫,周围的目光多了好几茬。
时间不长,傅明衡一身笔挺的西装,只是简单翻阅过几遍。
“这样就可以了,”他合上剧本,“台词不会有影响。”
就算不说是过目不忘,傅总的智商果然还是很惊人。
对比一下自己吭哧吭哧背台词的辛苦,颜时叹气。
“OK,”江鹤点头,“衣服不用换,傅总把西服外套脱了,直接进入场景。”
这么一场戏,简单粗暴,连布景都不怎么样。
江鹤这个挑剔狂一言不发,全神贯注的看他们演戏。
深夜,顾黎和朋友们分开,跺脚点亮楼道的灯。
“苗禾?你怎么在这儿,”他注意到她,“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苗禾站在比他高两层台阶的位置,黑发下的眸子看着他。
像是深潭,又像是死水一样,“嗯,我有点事,要出去。”
她蜷缩在宽大外衣下的身躯沾了血,她的表情冷静。
她像是机器一样算好一切,知晓结局,却又对顾黎心存留恋。
顾黎又说了两句关心的话,踏上台阶。
“顾黎。”
快要靠近时,苗禾低着头:“谢谢你。”
剧本外的年轻男人平静的说:“颜时,谢谢你。”
“一想到每天早上都会看到你,就觉得…也很好。”
一想到那张生机勃勃,艳丽至极的脸,就会觉得,很多事都很好。
“啊?我们不是每天都能见吗?毕竟是对门邻居嘛。”
听到他的话,苗禾轻轻摇头,和他擦肩而过。
她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没等顾黎察觉到,就收回视线。
“再见。”
对顾黎来讲有些奇怪的告别,在第二天就会得到解答。
苗禾冷静的处理现场,去警局自首,条理清晰,成为新闻报道中的“冷血怪物”。
可她却对顾黎说了“再见”。
“卡!”
现场几十人,死一般的寂静。
傅明衡自然的找了一瓶水,先给颜时:“喝口水。”
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按住她的肩膀,傅明衡语气如常。
“她还没有出戏,”他从容的对江鹤道,“让她休息会儿。”
作为头一次对戏的新手,傅明衡并没有多少演技可言。
可是在他走动之后,周围沉寂的气氛才缓慢的活跃起来。有人的讨论。
颜时的确出戏很难,好一会儿,才捧着水杯小口的在喝。
“谢谢,”她缓慢的从情绪中脱身,神情还有点奇怪,“我出戏…一般都比较慢。”
肩膀上的手安抚性的按了按。
要是之前,她不会有什么反应,这回却有点想避开的意思。
傅明衡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还是凝视她:“举手之劳。”
他说的像是自己是会过马路扶老奶奶的好心人一样。
江鹤才过来就听到傅总的震撼发言,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他毫不客气的单刀直入:“怎么样?颜时,看见东西了吗?”
这一下其实是帮了傅明衡大忙,江鹤有些不爽的抱臂。
要不是为了拍戏效果,加上他想指点一下颜时,他才懒得当这个“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