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学期末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已是这学期最后一周,考完期末考试,就到众生翘首以盼的寒假了。
满城大街小巷火红喜庆的装饰,也将喜迎过年的气氛拉满。
圣中这种富家子弟云集的私立学校,学生大多选择出国读大学,高三年级也没有太多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紧张氛围,各种活动安排得很丰富。
结课这天,还有参观美术馆特展的艺术活动。
池逸单手插兜,站在一幅抽象画前。如果是时唯唯在,那个从小在艺术品珠宝堆里打滚的小丫头大概能看明白这画想表达什么吧,池逸心不在焉地想,而他就只觉得,右边那一块黄色的颜料,很像个海绵宝宝。
旁边不远处,几个穿着外校校服的女生红着脸,你撞我我推你,互相怂恿着,“你去搭个话嘛,最好要个Q!”“你去!”“不行我看见帅哥就结巴……”
池逸身边几个男生对了个眼神,袁浩言嬉皮笑脸用手肘轻撞了他一下,“池老大,咱别忧郁了吧?校花虽已远去,可天下何处无芳草嘛。”
“你懂个什么,这叫相思成疾!”寸头的周振张口就唱,“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
破锣嗓子没一个字在调上,其他人痛苦地捂耳朵:“别开腔,自己人!”
池逸半垂的眼角瞥了他们一眼,“不要乱说,不是那样。”
男生们嘴上是是是,心里却认定,池老大只是在硬撑——
许校花转学,他就emo了,连从不缺席的拳击社训练都再也没去过。这些天更是兴致寥寥,话都很少开口说。
不过大帅比沉郁颓废起来,倒是更招女生了——这不,参观个美术馆,外校的女生们都在悄悄打探他的信息,花痴的小心心都快飞满天了!
“对了老大,你生日打算怎么过啊?”周振想起来,“好多女生跟咱们打听呢,十八岁哎,得搞个大的吧?”
一直没开口的何元松也说:“可惜正日子撞上过年了,咱们家里人都定了出去旅行,到时候都不在莱城。不如,我们提前热闹热闹?”
池逸从来没觉得名为生日的那一天有什么特别——不管是十一月的那个,还是二月的这个,总归都只是一年中的一天罢了。和其余的364天没有分别,不长一分,也不短一秒。
可今年的这个生日,对于有些人来说,大概真的很特殊吧。
有人翘首以盼,就等着时钟指针滚过那一秒,好合理合法地从他身上,拿走他们想要的东西。
池逸勾唇轻笑了下,耸耸肩,无所谓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们选地方,我请客。”
爱热闹的男生们的眼睛顿时都亮了,七嘴八舌:
“哪能让寿星请客!”“我想吃火锅!”“我想唱K!”“滚你的,老子先去买副隔音耳塞……”
……
宋秋白出现在2班门口的时候,时唯唯正支着下巴,眼神放空。
她跟爸妈说了池逸的事情,可这事归根究底,属于别人家的家事。就算他们夫妻俩都是地位卓然、颇有声望的人物,也不能把手伸到别人家里去啊。
时骞更是点拨了女儿一句,池逸亲妈嫁的是晋城岑家,需要移植的自然也是岑家的孩子。岑家与司家算是商场上的对头,难免有过摩擦,如果司明钰出手干涉,旁人很容易会认为,这是司家在故意使绊子——不管两家如何竞争,对个生病的孩子下手,外人会如何揣度可想而知,那司家,乃至司明钰个人的风评,岂不是要大大受害?
时唯唯想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唉,大人的世界弯弯绕绕,好复杂啊……
唯一的安慰,是她的拉斯维加斯之行安排进展顺利,飞机、酒店、音乐节VIP票……她一手包办,都已到位,爸妈也很信守承诺,把行程空了出来。
“你在发什么呆啊!”王凝香伸手在时唯唯面前晃了晃,“帅哥都快等成‘望唯石’啦!”
时唯唯一脸懵:“啊?王维诗?”
“……”
王凝香喷笑,指向门口,“没错,这可不是普通的帅哥,是王维诗里的帅哥!”
时唯唯这才看见门外的宋秋白。
她前几天抵挡不住小奶狗的诱惑,跟王凝香一起去看了他家那两只小伯恩山幼犬。乖乖软软的小伯萌得人心都化了,让她撸得差点都舍不得走。
回家的时候,正好时骞在家,她身上沾的狗毛害可怜的老爸狂打了半天喷嚏……
宋秋白虽然这学期才转来圣中,可白净高帅的外表,让他很快成了八年级级草,站在门口十分引人注目。不过时唯唯觉得自己大概是从小看惯了池逸那种妖孽,对于班里年级里的各种“草”,她的免疫力一直挺高。
感觉到周围八卦揶揄的目光,她索性塞好了书包,拉起王凝香,“走吧!”
走出班级门,等候的宋秋白笑着道了声Hi,自然地走在她的另一侧。
王凝香活跃气氛,问宋秋白,“帅哥明天期末考试有底吗?”
宋秋白却是神色一凝,琥珀色的眼睛看向时唯唯,“其实我过来,就是想跟你们道个别,提早祝你们新春快乐。”
“啊?!”王凝香惊了,时唯唯也很讶异。
“我外公生了急病,医生说还没有脱离危险,我跟爸妈今晚就要飞过去看望。”宋秋白说,“老师已经同意我下学期开学再补考了。”
圣中在管理上向来很人性化,时唯唯真心实意道:“希望老人家没事。”
“谢谢你。我把小狗留在家里,有保姆照顾,我已经吩咐过了,你想的话随时去看它们。”宋秋白犹豫了一下,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时唯唯,白净俊脸上浮起一抹红晕,“这个,给你。”
“啊……”时唯唯不是没有收到过情书,从幼儿园时就有小男生用歪歪扭扭的字给她写纸条——还被池逸嘲笑了,男生拦路表白什么的,也有过不少次了。
夕阳西沉,余晖落在男生琥珀色的眼瞳里,干净而又真挚。
时唯唯伸手接过,小小声,“谢谢。”
宋秋白弯着眼睛笑了,“我很期待,你的答复。”
……
汽车红色的尾灯远去,王凝香急不可耐,“快快,给我看看!”
时唯唯护住书包,狡黠眨眼,“我想喝奶茶。”
“我请!”王凝香大手一挥,两人在附近找了间奶茶店坐下,点完单,开始拆信。
“哦哦……噫……”王凝香一边看,一边发出各种返祖的怪声,“喔呀呀……”
她托着下巴,盯着时唯唯,作深情款款脸:“My love,我唯一的光。”
“……”
时唯唯夺过信笺,胡乱折回去,随手塞进书包前兜里。又拿吸管敲了她一下,“双倍奶盖都没你油腻!”
王凝香大笑。
笑完问,“你打算怎么答复他?”
时唯唯托腮想了一下,“就说,婉拒了哈。”
“……”
真够“婉”的。
王凝香咬着吸管,“也是,我要是有个像池逸那么帅的竹马,别的男生我也看不上~”
“……跟池逸有什么关系!”时唯唯的耳朵倏然热了,掩饰地拨了拨头发,“你喜欢他啊?”
没想到,王凝香点了点头。
时唯唯眼眸张大,就听她补充:“帅哥我都喜欢看。不过他喜欢许清高,眼光太差。”
“谁说的!”时唯唯反驳,“他才不喜欢许清宁。”
“可大家都这么说啊!许清高走了,他就害了相思病,整个人忧郁的哟……”
那也不是因为许清宁啊……
时唯唯鼓起了脸,想了想,她正色道,“假设——我是说假设哦,你从小就被送养了,然后某天你的亲生母亲突然冒出来,想要你给她后来生的小孩捐个肾,你会捐吗?”
王凝香很干脆:“我管他去死。”
“可他们要是道德绑架你,说你见死不救呢?”
王凝香更干脆:“我没有道德。”
……也不是不行。
喝完奶茶,时唯唯陪王凝香去商场给她妈挑选生日礼物。两人逛逛吃吃,一直逛到八点多,还意犹未尽。
“哎,他们在给池逸庆生诶。”王凝香拿着手机,给时唯唯看她表哥发的,“他生日是今天啊?”
“不是啊。提前庆祝吧?”时唯唯点开视频,宽敞的包厢灯光昏暗,彩灯旋转,桌上蛋糕狼藉,台上男生抱着mic唱得投入,欢歌笑语一片闹腾。
可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个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的少年。
他斜倚在沙发上,长腿随意伸展,一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啤酒瓶。炫目的彩光不时划过他白皙昳丽的脸,光影流转间,有种近乎妖异的美。
时唯唯眼尖地看见,另一侧沙发上的女生举着手机,明显在偷拍他。
不一会儿,王凝香妈妈打电话来催她回家了。两人在停车场分别,时唯唯上了车,想了想,吩咐司机:“去锦宫。”
……
繁华都市的夜晚,火树银花不夜天。城东这片街区是莱城最奢华热闹的夜生活圈,餐厅酒吧会所林立,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时唯唯到达的时候,正赶上一行人散场出来。周振还在意犹未尽,“我就说,最后应该合唱祝你生日快乐……”
“可拉倒吧你个麦霸,老子都快聋了……”
池逸落在最后面,身边女生在细声细气地说话,他漫不经心地听着,目光瞥见门外一个娇小的身影,倏然一怔。
“时妹妹!”周振也看见了时唯唯,大大咧咧地就要伸手去拍她的肩,“你也来……呃?”
袖口被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拎住,他疑惑转头,“老大?”
池逸把周振的爪子移开,松手。
“你怎么来了?”他垂眸看着时唯唯。
“听说很热闹,来看看咯。”时唯唯笑眯眯地跟学长学姐们打招呼,“真不够意思,居然不叫我。”
池逸淡淡道,“他们太吵。”
时唯唯正要说话,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一道女声——
“阿孝?”
时唯唯脸色一僵。……又来?
秦宛秋快步走过来,她刚在旁边的美容院做spa,出来就瞥见这边一群人簇拥着的高挑少年,看着眼熟。
刚走近,闻到一股酒精的味道,她忽然脸色一变,“你喝酒了?”
她柳眉倒竖,声音尖利起来,“你不知道喝酒伤肾吗?!”
伤……肾?
周振倒抽一口气,眼睛在这个美艳动人的中年美妇和池逸之间打转,思想向不纯洁的方向狂奔——
人……人,妻?!
时唯唯反应过来,赶忙道,“你谁啊?认错人了吧!”
——反正她应该不认识秦宛秋,装傻最合适了。
“没你的事!”秦宛秋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伸手抓住池逸的胳膊,就要拽他走,“你跟我来!”
所有人都被弄懵了。
一片懵圈中,忽然只听一声女孩的尖叫,清脆的嗓音穿破夜空——
“人贩子!!!”
秦宛秋也懵了。
……谁?
“她是人贩子!冒充熟人把人拽走卖掉!”时唯唯抱住池逸的另一条胳膊,漂亮小脸上惊慌失措。
“啊!”袁浩言一拍脑袋,“我看过揭露这种套路的!靠,真的有啊!”
几个男生迅速围上前,时唯唯还在故意大声喊给路人听——
“人贩子!太嚣张了!光天化日强行掳人!救命啊啊啊!”
会所门口灯火通明,少女清甜的嗓音极具穿透力,周遭人群的目光很快都投了过来,朝秦宛秋指指戳戳,鄙夷唾弃:
“闹市里呢,这么猖狂……”
“毒妇……人贩子全该死……”
秦宛秋又急又气,她这些年养尊处优,哪受过这种指指点点?恼怒之下,扬手就朝女孩白嫩娇俏的脸蛋抽过去,“你给我闭嘴!”
时唯唯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吓得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攥住了秦宛秋扬起的手腕——
“你敢动手?”池逸神情冰冷,手指收紧,仿佛没听见秦宛秋吃痛的嘶声。
他把时唯唯推到身后,用身体挡住她,充满压迫感的冰冷眸光投向站在一边的会所保安。
“愣着干什么,人贩子,不帮忙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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