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是把双刃剑。
用得好,是近水楼台;用不好,是一切为了工作。
——《捕戎获彻行动计划》
看你怎么了?
但凡你长的丑点儿,我还不乐意看呢。
陈歆野心里腹诽。
好在多年的名媛教育对表情管理和心理素质多少有些用,不至于有点儿压力就崩盘。
“戎队,你误会了。”
她指尖抠着手心,绷住不垮,“我刚才在想事情,有些走神。”
戎彻面无表情,但神奇的是,陈歆野就是能读出来“行吧,你要是这么说我也没办法”的意思。
悔啊。
为什么就不能控制一下?
就算非要看,也找个掩护啊。
陈歆野无论如何都要扳回这一局,她不想在还没有任何进展的情况下,就让戎彻察觉出她的异样。
“真的。”她看向斜前方,指了指,“我刚才在想首映礼上怎么和贺前辈互动。”
这话恰好传到贺延耳朵里,他的经纪人当即瞪了下眼。
嗑陈歆野和贺延CP的粉丝不少。
但以贺延如今的地位早就不用靠炒作CP来增加人气,再者,陈歆野对贺延就是露水同事,双方都没有营销CP的意思。
可现在这么一看,敢情小姑娘是想找准时机再营销啊。
经纪人冲贺延摇摇头。
贺延是什么身份?绝对不能让一个新人利用了。
可贺延却是饶有兴致一笑,起身去找陈歆野。
“需要讨论一下互动吗?”
“……”
倒也不必。
但是,为了证明自身清白,陈歆野只有点头,还得表现出前辈真是体恤晚辈的感激之情。
“这位先生,我们先换下位置可以吗?”
戎彻放下手机,转头看向陈歆野。
他是她的贴身保镖,如果要解除保护,至少得她先首肯。
陈歆野望着戎彻的眼睛。
清亮的丹凤眼有神而深邃,稍稍一个眼风就有摄人心魄的气场,也就是这样的强大气势,时刻都能让她觉得自己置身安全中。
陈歆野想,只要他流露出一丝丝不想换的意思,她就拒绝贺延,管什么扳不扳回一局。
只是,戎彻没有“意思”,他在单方面等上司指令。
陈歆野微微一笑:“戎队,你先和贺前辈换一下吧。”
贺延笑道:“别叫前辈,叫名字就行。我很老吗?”
话语间,戎彻已经起身,直接去了别的空座。
“前辈随和,”陈歆野低下头,掩盖住眼里的失落,“我还是注意些好。”
贺延跟聊起《绝杀4》的事。
陈歆野心不在焉。
之前订机票,她还因为他是她的贴身保镖,可以明目张胆随时在她身边而窃喜,觉得这就是所谓的近水楼台。
现在,她意识到她幻想出来的“便利”,其实就是工作。
他对她,工作而已。
“歆野?”
陈歆野从思绪中抽离,回话:“不好意思,你说到哪里?”
“我说我的恩师宋导对你的评价不低。”提到这儿,贺延又叹口气,“只可惜他现在拍电视剧去了,不然你们要是合作,肯定也能擦出火花。”
“宋智明导演?”
贺延点头。
没记错的话,俞老先生的遗作《天影碧空传》请的就是宋智明做导演。
*
傍晚,飞机平安降落羽田国际机场。
贺延一出现就引来大批粉丝包围,陈歆野作为新人,国内还没玩转,国外也就不可能了。
陈歆野和团队的人顺畅上了车,前往酒店。
团队里的工作人员有说有笑。
陈歆野随口说了句她请客让大家在东京多玩一天,大家更是欢呼雀跃。
只有戎彻始终老样子,冷淡如水。
他不会因为咖啡笑笑,也不会因为在东京游玩开心,他就是来工作的。
陈歆野望向窗外,心口憋闷。
*
陈歆野到了酒店一直闭门不出,也不许人来打扰。
洗完澡,时穗打来电话。
两人上午还发了微信。
时穗从大阪出完差回到宜城,得知她来了东京,精辟总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你来我走,完美避开。
“喂。”
时穗顿了两秒:“你来大姨妈了?语气这么深沉。”
“……”
“还是你无中生友的事惨淡收场了?”
“……”
陈歆野摆弄着架子上的玫瑰花,心情更差了。
时穗等半天没等来回应,惊道:“不会吧?真让我说中了?你被渣男骗了感情?”
他才不是渣男。
他只是太热爱工作。
“你一个搞服装设计的,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写小说?”陈歆野问道,“还有,说了是我一个朋友。爱信不信。”
时穗就是不信。
陈歆野和时穗是高中死党,读大学时,电影学院和服装学院隔着一条街,两人也算是大学还在一起念的。
在时穗记忆里,陈歆野对男人这个物种从没放在过眼里,最多也就是欣赏几个男明星。
忽然提到“缘分”这么玄的东西,必定有鬼。
“行,你朋友就你朋友吧。”
她就等着,等到有一天某人憋不住,自然会过来跟她说个干净。
“你给我打电话到底干嘛?没事我挂了啊。”陈歆野光摆弄不过瘾,开始辣手摧花,揪了一地玫瑰花瓣。
“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我那个同学的事。”
时穗有个同学开了家创意菜工作室,一直赔钱。
究其原因,她同学认为是宣传不够,如果有某位明星来给站站台,保准不一样。
“我跟雯珊姐提这事了。”陈歆野说,“我可以免费帮着宣传,但你同学得来趟公司,跟我团队的人碰一下。”
时穗替她同学道谢,两人又顺口聊了几句别的。
说到后面,玫瑰花让陈歆野都薅秃了。
她正要结束通话,手下一使劲儿,花瓶被带倒,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怎么了?”时穗问。
陈歆野烦上加烦,回了句“没事,先挂了”。
盯着满地碎片看了会儿,陈歆野打算叫酒店工作人员进来打扫,只是一转身,脚下猛地转来钻心的刺痛。
花瓶的一枚小小碎片溅到陈歆野拖鞋上,她没察觉,这下直接把碎片踩进了肉里。
陈歆野一向怕疼,眼眶顿时就红了。
抓来手机,她给佟悠悠打电话。
无人接听。
给郝聪打,关机。
这俩是要造反吗?有了东京忘了她?
脚底下越来越疼,陈歆野控制着,不让那只脚沾地,但血还是顺着流了出来,浸在拖鞋上,有些吓人。
陈歆野转而给另一个团队里的同事打电话,这时,门口响起门铃声。
她蹦跶着过去开门,来人是戎彻。
“你怎么……”
戎彻扫了眼女孩的腿,“受伤了?”
陈歆野简单解释了下,戎彻说:“郝聪他们一起去秋叶原了。”
“……”
果然是沉迷日本玩乐。
“房间里有常备药箱吗?”戎彻问道。
陈歆野摇头,不知道。
戎彻看看手表,“我去买药,你等等。”
“麻烦了。”
陈歆野深吸一口气,准备再蹦跶着回沙发那里。
而戎彻似乎看出来她的艰辛,又说了声“等一下”。
莫非……
他要公主抱,把她抱回沙发上去?
本来挺丧的,这下心里又有了一丢丢小期待。
“没事,我能……”
想着怎么也该客气下,结果戎彻就从她身边过去了……就过去了。
她纳着闷,就见男人搬了把椅子放在门口。
“待会儿开门也方便。”
“……”
不愧是玩数独的,真聪明啊。
难道她就不能暂时把房卡给他吗!!!
陈歆野强颜欢笑,化身成车场负责收费的大妈,坐在门口等人。
*
二十分钟后,戎彻拎着袋子回来。
他扶着陈歆野去沙发坐下,让她把脚搭在茶几上。
“我自己来就行。”陈歆野忙说。
戎彻撕开药用棉的包装,“嗯”了一声。
虽说碎片扎进脚里是很疼,但治疗方式简单粗暴,用镊子夹出来碎片,然后给伤口清洗消毒就是。
陈歆野从小练芭蕾,下个腰、劈个叉,再简单不过,她就是坐在那里绷直双腿前屈,手也能轻轻松松够到脚。
只是这个姿态……和抠脚老汉有异曲同工之妙。
“戎队。”
“嗯?”
“你能不能,转过去?”
戎彻放下东西,转身。
陈歆野松口气,拿出袋子里的镊子,举到眼前。
就这么夹?
“用酒精先给镊子消毒。”清冷的声音传来。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单手插着口袋,背影卓然。
陈歆野照做。
刺激的味道充斥在鼻腔周围,她握着镊子,向前俯身,来脚的旁边。
不得不说,没有点儿功底还不能给自己处理伤口了。
“碎片一定要摘干净,不能有残留。”男人再次指导,“夹住碎片,轻轻一拔就可以了。”
轻轻一拔……轻轻一拔……轻轻……
这不是拔碎片,是在扒皮啊!
陈歆野单是想想碎片从肉里拔.出来的瞬间就头皮发麻,哪怕是看别人弄,她肯定也会脚趾抓地,全身别扭。
现在轮到自己,更是难上加难。
“碎片留太久不好。”男人提醒,“容易顺着血管滑进皮肤里,到时很麻烦。”
陈歆野怂了,小声问:“那……疼吗?拔.出来的时候。”
戎彻顿了顿,“不疼。”
“真的?”
“嗯。”
陈歆野深呼吸大法。
不就脚底插碎片嘛,拔.出来就是,不要这么娇气,做女人有时候就该对自己狠一点!
她捏了两下镊子为自己打气,低头仔细观察伤口的情况,找到碎片的尖端,把镊子靠过去……只要轻轻一拔,只要……
不行不行!
她克服不了心理障碍,太可怕了!
“我还是让悠悠叫医生过来,我担心……”
话没说完,戎彻坐在她的脚边,很自然把她的脚搭在了自己腿上。
“镊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