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都直接到自己身上了,谢锦初自是不能再装傻下去,从马车中探出头来,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裴小公子。”
一旁的谢锦言有些摸不到头脑,他怎么觉得这俩人之间有点他不知道的东西,而且谢锦初这微笑,他怎么觉得这么的…怪异。
谢锦初扶着还一脸懵的谢锦言下了马车,朝着一侧走了过去。裴季也适时的翻身下马,跟在谢锦初身后。
大约走出了几百步,谢锦初估摸着此处说话谢锦言他们应该听不到了,就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裴季:“裴小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裴季也不急着说事,只是看着谢锦初,问道:“你此行要去多久。”
谢锦初没想到裴季大老远的追过来还神神秘秘的,就是为了问这样一个问题,内心“…”
“不知道,但左右不会过了七月。”想了想,谢锦初回答道。
裴季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块无暇玉佩来,那玉佩浑身晶透,上面似乎还雕刻着猛兽的形状,谢锦初一时分辨不出是什么,但单看成色想必也是极好的东西。
裴季抓起谢锦初的胳膊,硬拉着她的手臂把这块玉佩放到了她的手中,谢锦初本不想去接,但奈何裴季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谢锦初拿着那玉佩,出声问道:“你这是何意?”
裴季每次不声不响的硬是塞给她东西,上元节那天直接给她带到头上的玉簪子,今天硬是塞到她手中的玉佩,虽说镇国公家大业大的,但总不至于散财如此吧。
裴季全身挡在谢锦初身前,谢锦初本就纤细,被这一挡更是遮的严严实实,不远处的谢锦言只能看到裴季高大挺拔的背影,根本不知道这二人在干什么。
谢锦初看裴季没出声,伸手去抓裴季的手想把玉佩塞回去,可谁知却被裴季抢先一步。
裴季大手一把包住谢锦初的手,男子手指如玉一般冰凉,覆在自己的手外面,谢锦初心头一跳。就之间裴季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把谢锦初在外的四只手指弯曲合拢。
谢锦初觉得二人的姿势实在是不妥,想挣扎抽出手来,却被裴季紧紧握住,根本退不出分毫。裴季看着二人交叠的双手,说道:“此事我三言两语与你解释不清楚,但你信我,见此玉佩如见我本人。最近邺安城里似有外族密探,圣上派我彻查。你这一路上不知会遇到什么,拿着它总归能让我心安。”
说这话时,裴季的眼中满是认真,谢锦初甚至还看到了丝丝祈求的意味在里面。
定了定情绪,谢锦初试探开口道:“要不…裴小公子,你先把我放开?”
裴季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握着谢锦初的一只手,但又有些担心松开之后她还会把那块玉佩给塞回来,一时又些犹豫不定。
谢锦初似是看出了他的担忧,叹了口气说道:“你松开我,我拿着还不成吗。”
裴季听到她这样说,轻咳一声把手松开了。少女的手细腻光滑,如珠如玉,想起刚才两人双手交叠在一起的画面,裴季的耳朵上不知何时爬上了一股绯色。
谢锦初看了眼手里的玉佩,说道:“多谢,这玉佩我先拿着,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原物奉还。”
裴季没作声,谢锦初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邺安城中竟有外族密探,那和我上次遇到的那波人…”
“不是”裴季立刻回答道,“上次那群人手法门路更像是中原的门路,应是有人养的暗卫杀手。况且后来我把整个邺安掘地三尺都没找出他们的动静。我猜测…”
说着,裴季停顿了一下,看向了谢锦初,只见她也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行刺我应该只是实现他们计划的一环,不过不幸的是落空了,他们应该是换了条门路,总之是已经达到了什么目的。所以对他们来说我这步棋就以无用了,就也没必要废人废力再来杀我一次了。”
谢锦初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冷静的就好像当日差点命丧黄泉的不是她一样。
裴季看着谢锦初满脸认真的模样,挑了挑眉,说道:“不错,正是因为他们最终的目的不是你而是通过你来达到别的目的,所以那次失败之后便再没有动静。”
谢锦初的大拇指下意识的摩挲着刚才裴季硬塞到她手中的玉佩,轻轻出声道:“只是,杀了我能帮他们达到什么目的呢。”
正在发神思索的时候,谢锦初听到头顶的裴季轻笑出声,不禁抬头看了一眼。
只听裴季说道:“你就别担心这些了,交给我,等你回邺安的时候我定告诉你答案。”
男子声音里尽是自信与桀骜,就仿佛这全天下就没有能够难得倒他的事一般,虽说谢锦言也经常在家里说“全天下就没有小爷我做不到的”“小爷我乃是绝世奇才”云云,但同样意思的话从裴季口中说出来,就莫名的给人一种可信赖感。
谢锦初没在这事上再多做纠结,只是点了点头。
裴季侧了侧身,玩笑着说道:“走吧,耽误了你们这么长时间,等你回来我定好好与你赔罪。”
谢锦初将手中玉佩收到袖中,和裴季一边同行往马车走去,一边回应道:“赔罪就不必了,只盼着下次裴公子别在神出鬼没了。”末了还加了一句“我胆子小”。
裴季心中:“……”你胆子小?刚才讨论起杀手之事也不知道是谁一副颇感兴趣、刨根问底的模样。
看到谢锦初和裴季回来,谢锦言赶忙迎了上去一脸八卦的问道:“姐,子度,你们刚才说什么了说了这么久?”
谢锦初瞥了谢锦言一言,又把目光投向裴季,意思是说你惹出来的事你自己解释。
裴季看明白了谢锦初眼里的意思,拍了拍谢锦言的肩膀:“哈哈哈哈,没什么大事,之前你姐姐落在我这点东西,今日想起来特地来物归原主。”
“东西?什么东西?”谢锦言一脸懵的问道。
谢锦初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什么重要之物,好了行之,我们赶紧继续赶路吧。”
谢锦言悻悻的看了眼两人,“哦”了一声。
裴季翻身上马,一手勒着缰绳,回首说道:“此去万事小心,我在邺安等你回来。”
说完,双腿夹了下马腹,策马离去。裴季今日穿着一袭紫衣紧袍,骑在马上更是有种说不上的狂傲之感,就好像这人天生就应该在马背上一样,不愧是人称的战神将军,虽不及弱冠,但周身的这股桀骜放纵是别人怎么也学不来的。
谢锦初看着裴季的背影想的有些入神,直到谢锦言的声音响起:“啧,子度真是的,我不过就是去随州玩一阵子罢了,还搞的这么肉麻要等我回来。”
谢锦初:“……”好吧,自作多情也算是一项优点,最起码她看谢锦言这样想还是挺快乐的。
重新回到马车里,谢锦言又想起来刚才裴季所说的那样东西,似是一定要问到底:“姐,刚才子度说的什么东西啊,你落在他那什么了。”
看着谢锦言一脸好奇的样子,谢锦初似是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一脸认真的说道:“你的脑子。”
一旁的挽月被逗的哈哈大笑,直呼小姐英明。谢锦言则是一脸受到重创的模样,把手捂到胸口,悲痛得说:“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呜呜呜。”
说完又指着挽月说道:“挽月,你你你,你再笑本少爷我就把你扔下去了。”
挽月被谢锦言一威胁,忙做出一脸被吓到的模样,只片刻便实在憋不下去了,又继续捧腹大笑起来。
三人在车中吵吵闹闹,沿路留下一阵阵欢声笑语,激起一群在林中栖息的飞鸟。
沿着旱陆走了七八天,又走了四五天的水路,终是到了随州地界。
谢锦言有些晕水,一上船整个人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下来。随州地处偏南,四月的天气竟也开始燥热起来。
谢锦初一边给躺在船舱里半死不活的谢锦言扇着扇子,一边往船外望去。按照脚程来算,今日就应该到随州城了,两岸依稀有了人家烟火的气息,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小贩的叫卖声。
船渐渐靠岸,只听外面的侍卫高呼了一声:“小姐,少爷,随州城到了。”
谢锦言一听终于到地方了,整个人精神了大半,一边起身穿着鞋一边念叨着这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下了船,谢锦初便看到岸边早就等候着一众人,为首的两个青年男子,一个青衫折扇,满面笑容;一个黑衣干练,表情淡淡。
看到了谢锦初和谢锦言二人下了船,青衣男子很是激动一般,挥手高声喊道:“锦言、锦初!这里这里!”
谢锦初心想这应该就是叔父谢忱的二子之一了。谢锦言天生就自来熟,也伸手回应着。
走到跟前,那青衣男子一把勾上谢锦言的肩膀,说道:“这肯定就是锦言和锦初妹妹了。”
说完,“啪”的一下把扇子打开,颇为自我陶醉,可谁知还没耍帅完,就被黑衣男子重重打在了脑后。
那青衣男子似是极其委屈,叫道:“哥,你打我干什么!”
那黑衣男子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说道:“锦初锦言,我是你们大堂哥,我叫谢锦安,这是我二弟,谢锦玄。父亲今日有要务,特地让我们二人前来相迎。”
作者有话要说:到随州了耶
谢锦安和谢锦玄出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