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睡得迷迷糊糊,段焱忽然睁开双眼从梦中醒过来,早些时候在夜店喝了太多酒,他的嗓子眼又干又涩,他摸黑着从床上爬起来找水喝。
房间外面貌似发生了什么状况,原本关在笼子里休息的狗儿们这会全醒了,一个劲地大声狂吠。
段焱拿着水杯走出房间,屋子里是漆黑一片,二楼的兽医室传来搬东西的响声,段焱第一反应以为是向明秋,他当时没想太多,站在楼梯口朝下方喊了了道:“向明秋你在搞什么?!”
没有回应,狗儿们的吠声越来越大,直到此时,段焱才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路。
他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往走下楼梯,借着射入窗户月亮余晖,段焱看见了两个偷偷摸摸的人影,从那身高和体格判断,向明秋显然不在其中。
这大半夜的跑进来两个陌生人,毫无疑问是入室行窃。
段焱还没想好下一步该采取什么措施来应对两个小偷,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将他猛地往下一推。
周围环境昏暗,段焱顿时失去重心,整个人往楼梯下方扑摔。
入室行窃的小偷竟然不止两个!
一道电筒光线朝段焱这边照射过来,小偷们在暴露了踪迹以后并没有立马逃跑,团团冲过来将段焱围住。
一个人从后方袭击,拿出根绳子勒在段焱的脖子上,另外两人分别摁住他的手脚,分分钟想要灭口。
绳子愈发收紧,段焱快喘不过气来,他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当行凶者以为他要放弃挣扎的时候,段焱猛地蓄力抬起右腿,朝着其中一人裤裆中央的部位使劲狠踹。
放倒了一个,紧接着又伸手揪住另一个人的衣领子,粗暴地将他拉扯到跟前,拿自己的额头往对方鼻梁上猛力一磕。
身后还有一个家伙没解决,段焱抬起胳膊,往那人的腹部重重来了一记肘击。
反击的动作一气呵成,然而还没有完,摸索到墙上的开关之后,段焱把二楼的灯打开,随手抓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折叠凳,朝着眼前那几名歹徒狠狠地挥去……
从外头买完夜宵回来的向明秋感到奇怪,他记得临出门前屋里的灯全都关了,这会儿却头灯火通明,是段焱那家伙睡醒了?
这才前脚刚跨入门槛,便看见正在院子里头上演的诡异情景。
地上丢着一堆衣服,三个大汉被麻绳结结实实地捆绑在椅子上,每个人都被脱得仅剩一条内裤。
即便相隔五六米远,也能闻到从那些大汉身上散发出的刺鼻风油精味道。
两台开到最大档次的工业电风扇摆放在他们面前,呼哧呼哧地不停输送着凉风,向明秋认得这俩电扇,先前因为主卧的空调失灵,段焱买回来临时顶替用的。
目光再转向另一头,此时的段焱正坐在屋外的台阶上,他的身旁摆着两个盛满自来水的红色大塑料桶,那家伙左手拿着一把扇子给自己扇风,右手他抓着一个水瓢,不紧不慢地往桶子里舀上一勺冷水,往那几个人的身上泼去。
“入室行窃还故意伤人,行啊,打小是没爹妈教是不?,老子今天就替你们爹妈好好教育教育你们!”他厉声喝道,将手中的扇子和水瓢往地上一丢,直接抄起一整桶凉水,哗啦哗啦全往那几个人头上倒,倒完一桶,接着又来一桶,还不罢休,干脆把边上的水管给拖了过来,朝着那几个人一通喷刷。
过来将近一分钟,段焱才注意到站在大门口的向明秋:“你刚才去哪儿了?!”他神情和语气都显得有些不满。
“外出买宵夜。“向明秋领着手中打包的饭盒走了过去,“你这是干什么?”
“这几个家伙跑进屋里偷东西。”段焱没好气道。
即便逮住三个小偷的第一时间已经报了警,却仍然无法解除段焱心头那堵火气,为此他特意想出这个既能免责同时又能狠狠教训这些家伙的惩罚方案。
向明秋低头瞟了眼躺在段焱脚边那两只超大号的斧标驱风油,里面的油液已经全被倒空,随即又抬头看了看那几个被绑缚在椅子上脱光衣服的小偷,这些家伙从头到脚被洒满了驱风油,不知是因为风油精的刺激,抑或是真在忏悔,一个个眼泪汪汪的,满身鸡皮疙瘩的哆嗦着,被迫接受着劲风和凉水的洗礼。
向明秋转过去,冲段焱眉头一挑,幽幽吐了句:“你好变态。”
二十分钟后警察过来将三名犯罪嫌疑人带走时,对段焱这种做法予以否定并进行了一通批评教育,将近凌晨四点,这起盗窃伤人案才暂且告一段落。
狗儿们都相安无事,但屋子却被那些小偷弄得凌乱不堪,段焱心情不太好,他暴躁地踢踹着脚下的东西,一个不当心,膝盖撞上旁边的茶几角,疼得他眉头紧拧,整个人蹲在地上久久没法站起来。
“扶你一把?”
不等段焱回话,向明秋便上前搀着他的胳膊,将半边身子借给他依靠,把人给带回卧室。
段焱左腿膝盖上有一道两厘米左右的伤口,不算重但也不轻,是之前被小偷从楼道上推下去时弄到的,刚才又因一时莽撞,磕到了茶几角,导致二次受伤,鲜红的血液从裂开的伤口流淌而出,沿着小腿往下低落。
向明秋从二楼的医疗室找来药箱,给他进行止血消毒。
酒精渗入伤口上的时候,段焱被剧烈的疼痛狠狠地刺激到,浑身猛一颤抖:“好痛!你就不能轻一点儿?”
“酒精刺激到你的伤口跟我有什么关系,一点疼痛就受不了?你咋那么娇气?”向明秋拍拍他的小腿肚,“把腿再抬高一点。”
段焱看似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照做,把左脚踩在小板凳上。
向明秋忽略跟前人投来的注视目光,从药箱中拿出纱布和绷带,将段焱膝盖上的伤口包扎好,处理手法还挺娴熟。
完了以后,他说:“算上之前扮演你男朋友,现在你欠我两个人情。”
这特么也算人情?段焱轻撇一下嘴,将原本到了嘴边的那句“谢谢”重新收了回去。
向明秋收拾好药箱,转身离开卧室之前问了句:“我买了夜宵,吃不吃?”
“不吃。”段焱带着几分情绪,蹬掉拖鞋往床上一躺。
下到一楼的时候,向明秋才又想起自己的手机落在段焱的房间里,只得重新折返三楼。
笃笃──
他站在卧室前敲了敲房门:“火火火,我手机忘了拿。”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重复喊了好几声之后,向明秋拧开门把走进房间,此时床上的人已经闭眼陷入熟睡状态。
床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台灯,微弱的光线映照着枕边那张五官立体的俊逸面孔,这是向明秋头一回目睹段焱的睡颜,没有了往常的拽气和暴躁,额前的头发垂落下来,半遮挡着他的眉眼,平添了几分柔和气息。
向明秋放轻脚步走过去,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再次转身准备离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书桌那本画册上。
他顺手翻看了一下,里面全是刚毛猎狐梗的素描画,作画日期都集中在这个月,最早的一幅是在刚接手犬舍的第二天,白纸铅笔,将每一只狗的神韵勾画得惟妙惟肖,最为出彩要数眼睛部分,灵动的高光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一般。
向明秋一边翻看一边笑着自言自语:“小子画工还挺扎实。”
段焱第二天睡到自然醒,从床边坐起来的时候,发现柜台上多了一板巧克力,他没买过巧克力,想必这绝对是向明秋放的。
那家伙什么时候跑进来他房间里了?
向明秋和他的车子都不在,段焱拿出手机想给他发信息,在微信通讯录翻找了半天,才记起来自己前不久删了对方好友。
段焱在群聊里找到向明秋头像,点开,思前想后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给他发送好友申请。
向明秋开启了好友验证,段焱想了想,在验证栏里输入:“床柜上的巧克力是你放的?”
对面收到了信息却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而是选择在原来的信息验证框里回复:“哥哥请你的,就当是早餐”
段焱又问:“今天轮到你值班,你人又跑哪去了?”
向明秋回复:“回家收拾点东西,下午我再过去,狗已经喂过了”
两个人聊来聊去还是停留在那个好友验证的信息框,段焱有些不耐烦了。
段焱:“加你好友呢,赶紧通过一下”
向明秋:“你说删除就删除,你说通过就通过,那我挺没面子啊”
段焱:“爱加不加!”
段焱抄起柜台上那板巧克力,粗蛮地撕开外包装,放进嘴里一口咬掉一大半,跑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换上衣服,打了辆车出门去。
江运之是被外面接连不断的门铃声给吵醒的,段焱站在屋外摁了半天还不见有人出来开门,便又拿出手机,给里头还在倒头大睡的人发起连环morningcall。
门铃和来电双管齐下,江运之忍无可忍,被子一掀,一个鲤鱼打挺蹦?Q起来,连鞋子都不穿,气汹汹地冲出房间。
“段焱你有病啊?!一大早上跑来狂摁别人家的门铃,周末都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段焱啥也不解释,将一杯热饮递到江运之面前:“焦糖奶茶喝不喝?”
“喝!”江运之理直气壮地从他手中夺走奶茶,直接打开盖子灌入嘴里。
“新鲜出炉的半熟芝士蛋糕吃不吃?’
“吃!”江运之把蛋糕也抢了过去。
段焱点点头,扛着一个三角支架径直走进屋里。
“三火,你这是啥东西?”江运之边喝奶茶边吃蛋糕,尾随段焱来到阳台外面。
段焱在阳台上来回走动,找了个靠右边的位置,然后二话不说,自顾自地将带来的工具进行拼装。
江运之在边上一直盯视着他,五分钟后,一台高倍望远镜拼装完毕,这他妈还是那种户外观鸟专用的!
段焱将客厅的一张单身沙发搬到阳台上,若无其事地坐下之后,开了一杯热奶茶,悠哉呷上两口,然后将物镜瞄准斜对面10栋6楼的某家住户。
“卧槽!”江运之忍不住大喊一声,“三火,你……你你你!你这是在偷窥!”
段焱冲着身旁的江运之摊开一只手。
“你干嘛?”
“你家里的备用钥匙给我一把,方便我以后进出。”
“你好变态。”
段焱置若罔闻,默默拿出手机,开了个微博小号,改名叫“秋田犬观察日记”,然后写下第一条微博。
7.27,天气:热他妈死人
重点观察对象:秋田犬
雄性,骚且浪,其余事项有待进一步观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