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童谣, 把几个嘉宾都吓得不轻,明知是节目组套路,依旧怕得搓起两臂鸡皮疙瘩。
好在其他嘉宾有些还能保持镇定, 冷静交换信息, 受他们感染, 害怕的几人逐渐冷静下来。
就在此时,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几乎要把天空撕裂的惊雷声。
原本就被童谣吓得瑟瑟发抖的几位嘉宾更是吓到一声惊叫,凑在一起, 个别更是眼泪都要落下来。
“下雨了?!”
座位离窗户最近的沈蓝同样被突如其来的惊雷吓一大跳,惊叫一声,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将座位挪远。郭舒云倒很冷静,起身去开窗。
窗外什么都没有,月明星稀, 无雨无风。
尖叫的几个嘉宾顿时安静下来, 一种无力吐槽但又不吐不快的强烈欲望涌上心头。
“……我去。”
“肯定又是节目组,太过分了!”
“会吓死人的啊!抗议!”
吓得心脏怦怦跳的几人安静下来, 然而那股惊惧之感仍旧萦绕在心头。就在这时, 童谣再次响起。这一遍放得更加响亮, 更凄厉。
原本静谧的小山村, 似乎终于露出了尖锐獠牙。
江秋十走到窗边,循着歌声望过去,最终确定下了广播位置。
“发现什么了吗?”郭舒云问。
江秋十指了指几个方位:“那里藏着几个广播。”几个方位摆放好后,就能形成回响效果。他回忆了一下,说:“白天还没有。”
“那就是才安装没多久?”
“对, 节目组经费有限,不太可能安装固定广播,所以……”
安装了, 就必须派上用场。
唐延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说:“看起来,今天晚上估计很难睡着了,节目组晚上肯定要放点什么。”
胆子最小的几个完全不敢自己睡了,起码林初初就打算和周海清一个房间。有了一个开头,唐延建议:“干脆大家全部合住一晚上好了,晚上估计会发生点什么。”
大家开始两两组队,互相商量。其中唐延是接收到邀请最多的。
但没有人找江秋十和林鹤。
因为他俩还黏在一块儿呢,准确来说是受到惊吓的林鹤死死贴着对方,瑟瑟发抖。
江秋十:“……”
他把人从身上撕下来,语气温和:“你可以自己睡的,对吧?”
林鹤:“QAQ我不行!兄弟你别见死不救。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的……”
夜间,江秋十没睡安稳,他习惯了浅眠,偶尔身体不适才睡得沉,现在身边躺了个人,睡得更不安稳了。半梦半醒间,他再度听到了那首歌谣。
他彻底清醒了,默默听着。
当童谣唱完第四次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
“谁?”江秋十从床上起身,向门口走去。
门外安安静静,无人应答。
木质门没有猫眼,他无从得知,目光在腕表上停了一瞬,了然打开门。
门后,是……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再度汇聚圆桌,神情凝重。
“你们昨天晚上有没有人敲门?”郭舒云一坐下便发问。
“难道你们也有?”
“我听到了,然后起床开了门。”
睡死的几个嘉宾疑惑,林鹤转头看向江秋十:“我们昨天晚上也有?”
江秋十点点头。
“然后呢?是谁?”
唐延:“然后我的生命就被扣了一条。”他昨晚和邱尚在同一间房,对方睡死了没听见。早上起来一核对,对方的生命值没有减少。
江秋十:“我的也是。”
闻言,林鹤急忙看自己的腕表,不知是高兴还是垂头丧气:“我的没有。”
大家一核对,发现所有开门的嘉宾都被扣除了一条生命值,未开门的嘉宾则没有。
“所以昨天晚上门后面到底是什么?”
沈蓝摇摇头:“什么都没有。”
沈蓝以往在节目中的形象可不是那么正面,顶着一张沉默寡言的面孔坑敌方坑队友,良心这种东西不存在的。大家把目光转向唐延和江秋十,见他们也赞同沈蓝的说法,方才相信。
所以节目组设置一个半夜敲门的环节,就是为了扣他们一条命?
什么跟什么啊?
三天过去了,大家除了获得积分外,几乎一无所获,每个人都有种做白工的感觉,不免有些心急,再也没有刚来时的闲适感。
老嘉宾们很疑惑。
他们从来没做过这样的节目。
说难吧,好像不难,只要不断去找信息,提交换取积分就好。但说简单,到现在桃花村的秘密还没有探究出来。节目组设置的隐藏伏笔也没有找到,一条一条信息提交到节目组换取积分后,再无进展。
而目前的信息汇总,同样非常零散,难以拼凑成什么有效信息。
难道只能靠最终积分排名取胜吗?大家总觉得还有别的玩法。
导演也很焦虑。
明明有几个嘉宾摸到边了,偏偏不迈过去这一步,他也很为难啊!
“我们现在在汇总一下信息好了,根据提取的积分来看,能换取积分的信息都是准确的,如果没意见的话,我们由积分最多的说起。”唐延道。
江秋十没意见,他补充一句:“大家提交后,顺便说一下自己的生命值以及扣除原因。我现在只剩下一次了。除去昨天晚上,就是前天和唐延去村口看到桃花林的时候,说了几句和桃花娘娘有关的话。”
他开始回忆自己抢先提交的信息。
“这座村子以前不叫桃花村,大概十几年前,因为村民们突然供奉桃花娘娘,所以改名。”
第一条就让大家震惊了。
唐延喃喃自语:“可是我问王二婶的时候,她告诉我,这个村子一直以来就叫桃花村。”
江秋十:“王二婶是十年前嫁进桃花村的,所以在她的印象中,桃花村自然一直叫桃花村。”
其他人惊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找到了村里比较年长的人,他告诉我的。”而他为了验证,昨晚开门后他重新前往学校,终于找到了一沓污染没那么严重的学生信息登记簿。
从前往后翻,越是后面的信息越早,最后一张表上登记的时间还是十几年前的,学生姓名——王水生。
说来很巧,年长的那个人恰好就叫王富贵,自称就读于枫叶希望小学。他告诉江秋十,学校办公室有秘密,听到童谣后回去找,就能得到答案。
其他人不清楚,只觉得不可思议。
江秋十的语气毫无波澜,没有回答嘉宾们的问题,而是继续往下说:“桃花村以前死去的游客和整个村有关,他们遇到了和我们昨天晚上一样遇到的事情,深夜听到了歌谣,打开了门,因为游客只有一条命,所以,他们全部死了。村民们故意没有提示游客半夜不要开门。”
这一条不过是猜测,其他人深信不疑。当他说完后,耳麦里响起:“信息正确,积分加十五。”
果然,他猜对了。
这样看来,他们之前果然用错了方法。
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找到节目组发布的真正任务。
“那那个谁还告诉我们六天后要做什么来着!太会骗人了吧?”林鹤想起自己前几天深信不疑的某NPC告知信息,气得跳脚。
他私下里问过江秋十有没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消息,因为他老觉得这货藏着什么秘密。对方却告诉他,还要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最后一天?他打算就靠积分获胜?
这不太像他啊。
他格外疑惑,但又对江秋十充满信心。对方说等确定了以后再告诉他事情,他便信了。
“六天时间不一定是假的,可能六天后的祠堂就是最终死关卡,如果我们还没有找到,或许生命值就会扣光。”
接连几条消息炸的大家头昏脑胀,接下来江秋十说的信息就稍微平淡许多了,无非是各个村民之间的八卦之类。他一本正经说出乡村八卦的样子还挺有意思。
继江秋十之后是唐延,他的生命值还有两条,这两天他一直很小心,除了昨天晚上贸然开门外没有扣除。
大家的消息都是不一样的,唐延最早获取了一些桃花娘娘的事件消息。
“村民会利用游客讨好桃花娘娘,失去的那些游客都是献给他们的娘娘了。”
大家一开始就往献祭方向猜,果然没错。
……
然而,就在他们交流愉快的时候,变故突生。
门外响起砰砰砰敲响声,一声比紧接着,嘉宾起身开门后,其余村民们一股脑涌进来。
“来来来,大家把这些游客全部抓起来。”
村民们人多,加上嘉宾们搞不懂他们要做什么,于是只好眼睁睁看自己的同伴被带到一边。
全部是游客,村民和支教教师身份的嘉宾一个都没有。
“王二叔,你这是……?”。
“没事啊,刚好,祭祀桃花娘娘的节日要到了,我们先把他们带走准备一下。”
“什么节日?是六天后的吗?”
见村民们要走,江秋十问。
王二伯点点头,不顾其他人的阻挠,带着游客们离开。
“奇怪他们这时候怎么抓起游客来了,不是说好几天以后吗?”
“可能是先抓起来,等到三天后才方便行动?”
剩下几人疑惑不解。
待王二伯等人走后,大家决定主动出击,然而走出去后才发现,村里明显发生了变故。
桃花盆栽越来越多了。
随处可见的桃花盆栽,纵使那些盆栽都是假的,是塑料制品,但也不妨碍远远看过去,粉红一片,格外美丽。
那些原本热情的村民NPC也变得不大爱搭理人,只要有嘉宾出现在视线内,他们就开始尽责地念祈祷词。
“今年桃花娘娘也要保佑我们村太太平平。”
“桃花娘娘显灵啊!保佑保佑!”
江秋十熟门熟路来到几个NPC面前,跟着一起附和赞美了几句,他们脸色明显好起来。
“如果我几天以后不拜桃花娘娘会怎么样?”江秋十冷不丁问。
村民NPC演技非常烂地做出大惊失色模样:“水生你不要命啦?”
江秋十:“我只是感觉几天之后我可能会生病,估计起不来,桃花娘娘那么宽容,会原谅我的吧?”
村民NPC:“不行不行,你这孩子越来越疯了,前几天还擅闯祠堂,现在连桃花娘娘都不敬重了?”
江秋十:“不拜桃花娘娘的话,我就会死吗?”
他很直白地问出这句话。
估计超过了NPC村民的台词量,他们很明显愣住了,其中一人侧耳听了听,似乎在听耳麦里的声音,而后才说:“对,我们村子里所有人都是靠着桃花娘娘才活下来的,你不拜一拜,就一定会死。”
“那村子里其他出去的人呢,那一天会回来吗?他们不拜会怎样呢?”江秋十道,“我很想念村长,村长不在的话我也不想拜。”
似乎总算触及到了关键词,村民NPC显得很惊讶:“村长?什么村长?”
“我们没有村长啊。”
“哦不对,我们村长很久以前就……”话音未落,他就被其他村民以蹩脚的演技止住了,故意没往下说。
果然,这个村子的村长根本就是……
江秋十把后面一个问题去掉,再次提问:“村里其他去城里度假的人呢?那一天会回来吗?他们不担心吗?”
村民们开始含糊其辞,江秋十再问几次,他们直接当做没听见,走远了。
江秋十站在原地左右看看,把一盆桃花搬走了。
过了没多久,他绕了一圈回来,发现又有一盆新盆栽,立在原位。
监控室里的导演:小样,跟我来这套。
他身后的库房里,还堆着几十个花盆和数百根塑料桃花枝。
林鹤刚才和几个嘉宾跟在王二伯身后,见他们把人送进了祠堂之后才回来。
“怎么办?祭祀的时间还没到,他们就先被关进祠堂里了。”林鹤真心实意有些担忧。
这个游戏设置得太真实,前几天大家四处打转却一无所获,一定程度上加深了他们心底的焦虑。
剩下六人短暂汇合。
唐延身为游客被抓走了,他们暂时想不出什么来,都看着江秋十,希望他能提供什么有用信息。
江秋十道:“或许……不是真的为了祭祀才抓走,而是节目组故意设置的,让我们隔离开,这样,他们就会有别的任务。”
而后,他问:“大家的生命值还剩多少?”
这一点倒还好,因为大家小心谨慎,最低的也还剩一次。
江秋十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叮嘱大家要小心后,没了下文。
他一直在思考,尤其是规则中,玩家阵营那一条思考了很久。
为什么要把嘉宾设置成村民、游客和教师?这个而且游客人数恰好等于村民和支教老师的数量和。
这三个身份和阵营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说三次复活机会后就转入敌方阵营?如果说所有的玩家初始都在同一阵营,那么,根本没有必要设置三种身份。节目组虽然喜欢设置障眼法,但事关游戏判定胜负的重要因素,节目组不会刻意画蛇添足。
所以,只有一种解释,游客和村民、支教老师本就是两个阵营。
而村民们很明显,要将游客献祭给所谓的桃花娘娘。
如果他们一直保留着生命值,那么他们就必然处在游客们的对立面,需要完成把游客献祭的任务。游客跑了,意味着任务没有完成。
所以,要么把生命值清零并降到负值,自动转变阵营;要么,就得站在本土村民这边,想办法将游客献祭。
而这个村子为什么突然信奉桃花娘娘,为什么需要人祭祀?又为什么,村民NPC会说出“不祭拜桃花娘娘就会死”这种话?
在导演的设计中,必然是他们曾经经历过,才会说得如此肯定。
那么,是什么导致他们坚信不疑自己会死亡?是什么杀了他们?
桃花娘娘的惩罚?还是他们晚上睡着后又唱歌又敲门的那个存在?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到底……要不要转变阵营呢?
江秋十的手一直做无意识的捂住腕表状态。
导演不会设置实力系数相差过大的两组阵营,他们作为村民和支教老师,天然就能获得NPC的支持,这实在不合理。
唐延他们知不知情呢?
江秋十脑海里回忆着之前的一幕。
大家相互检查生命值,而以唐延为首,游客们分明都是互相看腕表的。
由于他们也有六个人,所以造成了一种大家集体交叉检查过的错觉,没有人在意这点小细节。
毕竟,大家都是嘉宾,关于阵营这一点被大家下意识忽略了,所以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
唐延他们不知情还好,知情却没有说的话,要么村民身份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弊端,要么就是——他们维持住村民身份对游客身份的嘉宾有好处。
……
另一边,唐延带着其他五个人坐在祠堂内部的房间里,聊天打牌,好不快活。
“我就知道跟着唐哥混有出路,你太牛批了。”田尧比个大拇指,嘿嘿一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
唐延也笑了:“你可别夸我了,说实在的,要不是导演告诉我游客有隐藏任务,我也不知道。”田尧:“不过说真的,晚上敲门真有点吵啊,我忍了好久才没有去开门。希望今天晚上不要再来敲门了。”
宋雪儿:“难道我们只要等过两天的祭祀跑了就行了吗?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赵一婷赞同她的说法,点点头:“我也觉得没那么简单,而且我很担心……那边的江秋十很有可能会猜出来。”
说到这里,田尧有些严肃:“应该不会,再说了,他们猜出来也没关系吧?”
郭舒云:“谁说没关系?我就你们可得注意啊,别一不小心转到村民那边去了,凑不齐六个游客那可就倒霉了。”
唐延:“他们现在的生命值应该扣得差不多了,大不了让他们被迫转变阵营。”
一旦被迫转变阵营,游客的数量就会重新增加,他们还有转机。
郭舒云丢下一张牌,笑道:“这次导演实在是太心黑了,我们要是赢了,唐延你可得请我吃饭,你知道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骷髅从这里搬到医务室有多难吗?大晚上的,吓死我了。”
唐延大手一挥:“当然当然,请美女吃饭肯定是必要的啦,辛苦你了。”
其他几个女嘉宾同样报以敬佩目光,各自说一句辛苦了。
不是谁都能大晚上从祠堂里扛着骷髅跑到学校的。
就算那是道具,大家也怕。
要不是怕田尧说不上两句话就露馅,唐延也没必要自己跑去和江秋十夜间探秘。他一开始本以为说服江秋十要很久,足够郭舒云从学校回来,没想到江秋十竟然立刻答应了,好在他一开始打算去村口看看,争取到了时间。
这样,江秋十就是人证,证实祠堂内什么都没有。因为他算是“第一时间”看到祠堂内陈设的,所以,绝对不会产生怀疑。
“不过我也挺好奇的,村口到底有什么?江秋十去了以后他的生命扣了一条。我怀疑那里有些东西。”唐延还是没放下心中的疑惑,问道。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摇摇头表示不解。
“我也去村口看过,感觉没什么呀?”
“难道他触发了特殊的死亡机制?”
“老唐,你还记得他那时候在干嘛吗?”
唐洋再度回忆:“他好像……也没干什么吧,一直都是我在讲桃花娘娘的坏话。”
……
晚饭时,村民们给他们送饭。
毕竟是游戏,没必要真的搞出针锋相对的情形。唐延等人吃完饭后,在祠堂内转了好几圈。
他们还得再关一会儿,好在祠堂里有房间可以睡觉,不用担心那么多。
“不知道村民小队怎么样了?”唐延边打游戏边道,“导演好心黑啊,什么都不告诉他们哈哈哈哈。”
那厢,江秋十手里拿着从学校、医院、校医室还有祠堂匆匆扫过一眼后整合出来的名单,神色微凝。
上面所有的名单,都是同一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