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众人笑了阵子外号后, 揭过不提。
毕竟这外号确实不太好听,有点儿损,别搞得阿祥真的生气了。
工作室碍于同事情面不提, 粉丝可不一定,辱骂工作人员是日常, 本是无意口误, 却在各种有心无心下传播开来。
秋梨:“叫阿祥公公有错吗?废物本废,拿着高薪屁用没有只会拎包, 丝毫不关心老板。”
秋梨:“我就是那天一起探班的一个, 可以直白了说,阿祥公公名不虚传, 以后就叫他祥公公了。”
谋星小莫:“什么瓜?他不是还挺好的吗?[耳朵]”
言成沫:“随便攻击十哥的工作人员不太好吧。他又没做什么。”
要幸福啊:“萌萌刚走,你们对新来的工作人员有必要这样吗?这么大的恶意?老实说, 哪怕是萌萌, 我都觉得她罪不至此。”
梨子:“替萌萌洗地的就算了吧,至今记得点赞cp狗视频那事儿。萌萌在我这洗不白。”
……
阿祥新来没多久, 目前没闹出过什么事, 其他粉丝自然要先替他说话。
博主秋梨把质疑的几张全部截图挂出:“什么时候枫叶变成工作室粉丝了?工作室究竟养了多少腿毛?还有,一些小妹妹不知道的就不要参与。
我就直说了,我们那天去探班, 他在门口等,说是十哥的授意, 老实说, 十哥怕我们找不到让助理等,这个是十哥心地善良,宠粉。但是你们知道吗,就我们那天看到有三流记者在偷拍, 提醒他,他直接说没事啦,不用担心,清者自清什么的。
呵呵,什么年代了还清者自清,十哥再好,身边人也要注意吧?他那口气就一点都不担心,完全不在乎媒体会怎么乱写,说难听点根本没把老板的事情放心上,后来果然搞出事情来了吧?
还有,我们在里面碰到个很恶心的工作人员,不解码,怕十哥难做。那个工作人员那么猥琐,你们祥公公还跟人家勾肩搭背呢,还称兄道弟特别起劲哦,就差把粉丝拉去卖了。
讲真,都知道自己是江秋十助理了,不知道谨言慎行,替老板赶粉。刚走一个cp脑,又来一个拉皮条,骂他两句祥公公都是轻的。”
……
自从那天得了个外号后,阿祥就更喜欢刷微博了,生怕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个外号。枫叶圈里转了那么多次的微博,他想看不见也难。
阿祥简直要被气笑了。
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倒打一耙,他算是见识到了。那天来的粉丝,个个看上去安静温柔,结果背地就这么说坏话的?
工作室群里都劝他别看,安心工作就好。反正粉丝都会骂工作室的,挨骂也不是一两天了。
就连心硬如雅姐,私下里也哄了他两句。
萌萌要暴富:“唉,知道我以前有多难做了吧。”
祥哥最帅:“不行,我受不了这委屈QAQ”
叶子:[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老板突然上线并发红包以示安抚。
抢了红包后,阿祥麻溜改口:“老板,让这委屈来的更猛烈些吧!我可以!”哐哐拍胸脯。
就喜欢老板这样,一言不合就打钱的人。
那厢,粉圈还在为了阿祥的事情争得死去活来,甚至把萌萌离职也拿出来说,再次爆发了一场以做大字报为高潮的反工作室运动。
这边有人提出辞退工作室里消极惫懒的员工,那边觉得工作室改正就好,不要太上纲上线。还有人认为工作室已经做的很好了,相信十哥就相信他自己组建的工作室。一个个都说着以十哥为底线,绝不容侵犯,讨论起来却乱七八糟。
一团乱,各说各话,争执半天也没个定论。阅读理解不过关和语言表述不清现象体现得淋漓尽致,盲目从众与盲目反对同时并存,排除异己、党同伐异更是居于主流。
也无法,口舌之争一旦开始,就不能指望他们冷静友好商量。看过去,活像一只由乱七八糟言论扎在一块儿的毛线球,自顾自在网络世界里横冲直撞。
工作室早就习惯了,目前在可控范围内,就没管。
撕工作室这事儿哪家都有,毕竟是工作嘛,就得忍受点委屈。有时粉丝提的建议如造型单一、服化道老土被嘲、安保不得当等,确实需要粉丝的督促。
但更多时候,粉丝撕工作室理由完全莫名其妙,有时只需要提个建议就可以的程度时,粉丝却恨不得把人通通开除,全部换上最专业团队好好捧自己爱豆。
阿祥看了半天,看到不少给自己说话的,心里熨帖不少。他寻思了一会儿,觉得一切源头可能是因为自己说话有点……引起误会?
但他还是很委屈啊,明明自己在那个副导面前是挡着他的,为什么这些人就看不出来?
他打电话向雅姐诚心求教。
雅姐在电话那头笑了半天。
她很忙的,还得抽空处理好新人的心理问题,不过有时候也挺有意思。
看着这些稚嫩的新人,就像看到了多年前职场上迷茫打转的自己。
“你觉得他们骂你是为什么?真的为了偶像呀?”
阿祥挠头:“呃,不是吗?”
“听姐一句劝,什么为了偶像,都是假的,就是想发泄而已,没事儿也要吵架的人多了去了。”
“那……她们也是为了老板吧,我就是想知道,怎样能让她们别骂我。”
雅姐笑得更欢了:“不骂你?不可能。你没见过别的粉丝吗?疯起来,连明星一块儿骂。你就是把十哥供着,她们都嫌你上香姿势不对。”
“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粉丝说什么少听。别看你家老板好像很宠粉一样,其实粉丝说什么他也不会听的。”
阿祥瞳孔地震:“啊这……是吗?”
江秋十宠粉是出了名的,宠到对家每次黑都会嘲他媚粉的那种。
……
挂断电话后,阿祥仍旧有些不可思议。
他看上片场中央,刚叫了外卖加餐,被众星拱月的自家老板。
不得不说,这个片场的盒饭是真的难吃,副导能抠就抠,伙食费更是抠的厉害。
虽然拍电视剧大家都默认抠下来的就是自己的,能捞一点是一点,但薅羊毛薅到这个地步的实属罕见。
反正……道具不出错,凭着和制片方的关系,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也为此,江秋十在片场人气很高。
“你不饿吗?”江秋十走过,疑惑发问,“快点,再等他们就要收走了。”
阿祥收起手机讪笑,麻溜过去领饭菜,拿着两袋子泡沫盒装着的热气腾腾午饭回来,坐在遮阳伞下开吃。
片场到处都是机器和长长的电线,道具、仪器、泡沫箱子四处堆放。群演们也如此,资深一点的坐一块儿,没什么背景的又坐另一边,大热天的,中央空调拼命吹冷气,也没多大效果。几个老前辈坐在空调前挡着风吹,其他人只能靠手动扇风,贪取那一点凉意。
江秋十同样坐在遮阳伞下吹小风扇,安安静静低头看平板,反正阿祥是看不懂他在做什么,只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大部分剧组都迷信,认为拍反季戏份能火。这不,七月的南方,江秋十就已经穿上了厚重的棉布马褂,不同于古装剧,长马褂一穿一脱非常麻烦,为此,候场的时候他宁愿裹着。
他向来忍耐习惯了。
总归,心静自然凉,只要习惯了,就觉得没那么难受。
阿祥呼噜噜扒完饭,往小风扇转动的扇叶里喷了些花露水,以敬佩的眼神看着穿冬装的自家老板。
出乎意料的是,江秋十主动开口:“最近还好吗?”
阿祥:“???挺好的啊。”
江秋十笑笑:“虽然给你发了红包,但我觉得还是要当面跟你说一句道歉比较好。以后粉丝再有这种不理智的行为,还请你不要太难过,必要的情况下,可以告诉我。”
“可以吗?”
阿祥心口猛地涌上暖意,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流堵得说不出话来。
脑海里反反复复是萌萌的话“你当助理当久了,肯定会和我一样舍不得调走。加钱都不想走的那种。”
麻麻!这种老板,我现在就有点舍不得了。
声音不由自主放低了,他嗫嚅两句:“没必要的,我,我也没有怎么样。”
“真的,我就嘴上说说,我其实还好,雅姐他们都安慰我了。”
江秋十笑了笑:“那就好,我很担心你们因为我的问题而产生负面情绪。如果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一定要说出来。”
“我保证,真的没有了。”阿祥拍胸脯,赌咒发誓。
“没有就好。”
说罢,江秋十低头继续看平板。
他在研究一些韩国选秀的赛制,并进行唱跳方面的疯狂补课。
选秀定在七月底,借着学生们暑假的东风让热度最大化。如今七月初,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选秀节目就要开始了。
目前正在进行全国范围内的初步筛选,所有合格选手将进行集中培训,在七月底初步亮相。
这时就体现出有公司的好处来了。
不少练习生签约了公司,在网上已经有了初步曝光和不低的人气,投票环节要比纯素人出身的练习生好很多。
同时亮相的还有导师们。
电视台和官网已经放出了三位导师的资料,第一位导师是流行男歌手,节目组给他打了情歌王子名号,其他两位,一个是归国知名女团成员,另一个是某摇滚乐队队长,国内摇滚乐、重金属音乐和rap等逐渐兴起,该乐队名声也日益响亮。
秀粉们以挑剔的目光审视导师选手,前三个都还不错,都是实力派,剩下三个自然也不能差。官博下还有不少号召评论,哭喊着让官方请xxx来当导师。
选秀未播先炒,利用导师把隐形观众的心吊得高高的,更别提官博放出噱头,称最后一个导师是大家意想不到的惊喜。
江秋十既然答应了当导师,就必定要做到最好,他自己可以不会唱跳,但一定要能点评,眼光毒辣。
他补课的神情很认真,阿祥原本想问他的话,也问不出口了。
你总是让我们把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那……老板你自己呢?
哪怕是雅姐都有崩溃的时候,可我们就没听过你的抱怨。
你有负面情绪的时候,怎么解决呢?
江秋十诧异地抬头看他,眼神飞速在他面上溜一圈,像是带了些无可奈何的意味笑起来:“放心吧,我心态很好。别担心我。”
阿祥才发现自己竟然把这句话问出了声。
他没好意思多说,只能将疑问憋在心底,打算找个时机问问其他人。
得了老板宽慰,加上莫名涌出的人生感悟,阿祥再登网时,对于那些恶评也没那么难看开了。
反正他的私人微博号还没有曝光,粉丝想骂也骂不到他。再说了,给他说话的也不少呢。
微博一如既往地热闹。阿祥刷了几个热搜后,那边导演叫人拍戏,他收拾收拾,跟在老板身后进场。
……
众目睽睽之下,江秋十在场中站定,鼓风机呼呼吹过,恍若冬日寒风刺骨。
工作人员撒了些枯叶,被风卷起带走。
自从片场从野外转移到横店后,剧组就开始采用现场收音模式,现场格外安静,谁都不想发出声音,破坏工作成果。
江秋十裹着长马褂,衣领边细细镶了一圈毛领,他慢悠悠踱步回家,周深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部电视剧格外真实,不似平常的民国剧,连普通百姓的衣着全都干干净净。刘兴华抬眼一看,街边正巧有收孩子尸体的人,拎了个做成干瘦小骨架的道具丢进车里。
街边上,坐着一排枯瘦如柴的乞讨者,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对面的包子铺。
刘兴华边走边看,眼里闪烁着几不可察的悲悯,但……他不能去帮。
帮了一个,就会有无数个。
这个国家病了,他只是个小商人,救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