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水色符剑,洛川自然是熟悉的很,立刻便猜到了常御风口中所说危机已解的意思,不由得也有些喜色,“清韵前辈在伏波山脉?!”
常御风与影子同时抬头看向天际,道,“师姐现在与启明真人在一处,应当是有些话说,”他看向洛川道,“但游仙门之危她已解了,兽潮已经退去,游仙门掌门所中之毒也已驱除,离郡古道现下无碍了。”
洛川颔首,然后抬头去看,眼眸之中星芒点点,却根本找不到那两个人的所在,“清韵前辈一来便替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真是福缘深厚之人。”
常御风此时已无心在此,闻言点头,朝洛川拱了拱手道,“太守大人在此,我先去与师姐一叙。”
说完便化作一道绿色光芒冲天而去。
只留下洛川和赵无忌,以及影子和千雪四人仍在夏宫门前。
到了此时,赵无忌才再次开口,“先入宫吧。”
洛川点头,然后当先便往夏宫之中走去,入目所及,夏宫厚重高大的城门上下已尽是离军把守,整齐的棕色披风在阳光下显得厚重非常。
赵无忌走在洛川身边,见他看向城上士卒,便道,“整个夏宫都已换上陈少雄本部的精锐把守,再加上离郡轻骑、望川剑修和暗部的人,可保其中的一切万无一失。”
洛川问道,“赵叔叔有意让兄长留守益城?”
赵无忌点头道,“军队里说南张北陈,又喊陈少雄作搏命将,好像他便是个擅攻之人,其实不然,陈少雄最擅长的,其实是守,比之沈诚那样老成持重的,更稳妥的那种擅守,所以当初拿下三仓之地,我让沈诚去守直面广郡的郑仓城,让陈少雄留守通仓城,看似是更加看重沈诚的守城之能,实则却是将万分重要的天门及上原两座山口,交给了陈少雄。”
洛川道,“嗯,郑仓若失,不过一城之失,两座山口若失,则是不可承受之重。”
“正是,”赵无忌道,“如今的益城,对于我离郡来说,便是一座孤城,唯有与通仓以及寿同连成一线,才能勉强支撑起一道防线,应对来自兴城方向的压力,而对通仓与寿同布防最为了解的,还是陈少雄,且通仓及寿同留守军队本就是他的部属,如此一来,他就是眼下最合适暂守益城的主将人选,至于说我等此番南下河玉城之后,再将这座城交由谁来镇守,就要依据那时我离郡的境况,由太守大人钦定了。”
洛川道,“赵叔叔这般安排还是稳妥的,至于说往后这益城由谁镇守,要看河玉城这一战的结果,以及那座照水城,最终能够由谁镇守。”
四人一边聊一边走,接连穿过两道厚重的夏宫城门和一座瓮城,眼前才重新现出昨夜那个广场,昨天夜色之中没有细看,如今再看,才知道这一处所在,比之离郡太守府宫还是宽敞气派了许多,不仅仅是广场的面积,也不必说远处的正殿,便是广场两侧的东西两座偏殿,就比离郡太守府宫的正殿都丝毫不差了。
赵无忌问,“孟子安和王全虎那边,都还顺利么?”
“嗯,”洛川看着不远处大殿石基上一层层的白玉栏杆,每一个栏杆上,都卧着一只形态不同的异兽,栩栩如生,“孟子安的归位在意料之中,本来嘛,他在那天牢里也该待得够了,而且原也不是个不懂变通的蠢人,从阶下囚重新变回照水城将军的机会不多,这笔买卖是无论如何都要先做了再说的,只是我没有料到他敢与我说‘战后一碗酒便算是两清了这般的话,至于说到底是真心如此,还是故作此言,就不知道了。”
赵无忌略略品了品洛川口中那句两清了的话,道,“只要益城还在我们手里,无论河玉城是否收复,照水城里的将军就都得听我们的,他这一句话,无论是真的有意隐退,还是以退为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们南下的时候,照水城能够确保不失,否则光靠沔津和未名两座小城,很难为我们守住后路。”
“嗯,”洛川继续道,“王全虎那边也如预料之中一般,没什么变数,他虽死了个儿子,但侄子孙子还有许多,这种大家族,但凡还有一点机会,就不会轻易离开中枢,虽然没有了徐林,如今还在他手里握着的筹码比我们预计的要少一些,可只南面那两支军队,便就还是要紧的,我仍如咱们先前商议的那般待他,他也应当满意。”
赵无忌点头。
洛川又道,“除了这两个人,天牢里另外我曾与赵叔叔说过的两个,才是此行之中颇有意思的两个变数,”他看向赵无忌道,“先说那书生孟三书,明明是个挖空了心思,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往上爬的角色,我原也没想着理会,谁曾想机缘巧合之下说了几句话,发现他偏偏是个心底里真就住着百姓的读书人,有时候,读书人的可爱之处就在这里,结果,这个人不但能够为我所用,还白白被我赚了一个上三境的强者。”
“哦?!”赵无忌听得眼前一亮,“可是那杀手易白?!”
“不是,”洛川摇了摇头,“是蒙昧原本的首领,名为孟一岚,如今跟着孟子安南下照水城去了。”
“任何一个上三境强者都是无价之宝,尤其是在如今这个世道,”赵无忌一边登上台阶,一边伸手在身边栏杆上的异兽头上拍了拍,“有上三境强者坐镇照水城,确也让人多放心了几分,这位上三境强者我们可以信任否?”
“自然可以,”洛川偏了偏头补充道,“我们可以信任他的忠诚,其它方面,要替他操的心要更多些。”
赵无忌一笑,听明白了洛川话里隐晦的意思,“这倒无妨。”
此时几人已经走到夏宫正殿前,洛川在此稍稍停顿,道,“最后再说那个前撼山军主将孟草儿,我原以为益城之下毕竟也曾并肩而战,却不曾想,他竟是死忠于那孟啸天的,如此一来也就没了念想,这样的人,关着费粮,杀了可惜,不如找个机会给他放了罢。”
赵无忌闻言看向洛川,似是想要劝些什么,转念一想,便又罢了,“一将之才,放了便放了吧,也没什么可惜,”他仰头看了一眼大殿正中的牌匾,忽的叹了口气道,“永昌孟氏九百载,也曾出了许多豪杰,他们哪里能想到有一天,离郡太守和郡尉,会站在这里,说这些话?”
洛川有些奇怪的看了赵无忌一眼,道,“他们更想不到,咱们还会去他们的宝库之中说另一番话,赵叔叔,走吧,且去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