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这是钝器刺入身体的声音。
嘀嗒……嘀嗒……
时间，仿佛凝滞了。
清尘道长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看着一只幼小的手掌从自己身体穿过，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初入筑基的弟子竟然拥有着能够破开他体表灵力护体的实力。
唰。
占满鲜血的手抽出，无力地垂下，而这攻击了自己师尊的少年手掌颤抖着：“那灯……从我生下来至今，未曾熄灭，我说过，谁灭灯，我杀谁……即便，你是我师尊，也不行！”
宋凝的心里很难过，他不知是因为自己伤害了师尊而痛，还是因为灯灭了而痛，只是在他潜意识里，这盏油灯，不能灭，这盏灯，是他的一切。
宋凝抬起手，那沾满了鲜血的手掌如同利刃，刺向清尘道长的心窝，可就在此时，忽然一道影子窜到宋凝面前。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容貌，熟悉的声音。
“宋凝哥哥！”她捧着灯芯，挡在清尘道长面前：“宋凝哥哥，你看着灯芯，还没灭呢，灯芯不灭，换一盏灯不就行了？”
冷月潇那细嫩的手掌之中，捧着的除了灯芯，还有灯油，灯芯不灭，发出微弱的火光，刺痛着她的肌肤，然而她那欣喜的眼神之中却没有丝毫痛苦之色。
灯有芯，芯不灭，光不散。
人有心，心不死，人不亡。
宋凝抬手欲要抓住那灯芯，却被冷月潇制止：“宋凝哥哥，你的手上都是血，不要碰。”
宋凝手一颤，缩回来，脑海中如同一道闪电劈过，似是总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的确不应触碰这灯芯。
“杀、杀人啦！宋凝杀人啦！”
胖瘦两名弟子嚷起来，只是他们的声音刚喊出口，就被一道灵力压下，而这灵力，赫然便是清尘道长的。
清尘道长捂着腹上的伤口，站起身，苦叹一声：“你们……走吧。”
他伤不致死，只是因为宋凝刚才并未想要一击必杀，清尘道长看到了宋凝心中的执念，也看到了他的慈善。
守护了十一年的油灯，被他这个做师父的打碎，宋凝动了杀机，却还是犹豫了，这种心性，他惭愧。
他感受得到宋凝的愤怒、悲伤、以及内心的挣扎，他也明白，从这油灯碎裂的那一刻起，他就不配做宋凝的师尊。
宋凝转头看向清尘道长，冲着清尘道长深深一鞠躬：“离别，我本该拜你。打碎油灯，我本该杀你。”
话毕，宋凝拉起冷月潇，两人翱翔于天际，宋凝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念头，那边是带着冷月潇飞上天。
越来越高，越来越冷，灵力也越来越稀薄。
周围的空气挤压而来，他们仅仅是筑基的身体极难抗衡。
百丈、千丈……
三千丈、五千丈！
“宋凝哥哥，我……”风太大，冷月潇的声音只能微弱地进入宋凝耳中。
“什么？”宋凝看向她。
“我好开心，宋凝哥哥，还要高一些，还想要高一些，我想看看这世界的尽头究竟是怎样的。”
宋凝极力向上，拉着冷月潇，飞往更高的天空……
再之后……
这一世的记忆，小可没有继续拓印，这或许是九世之中他们两人最为欢乐的一世，在这一世，没有什么悲苦，没有什么殇别，但宋凝最终却没能跟冷月潇在一起，他伤害了冷月潇的同时，却疯狂地追逐着另外一个女子的身影。
这一世，也是小可唯一不想让宋凝看见的一世。
因为宋凝所追逐的那个女子，是她！而就在宋凝不断追逐着小可之时，冷月潇却一直在宋凝背后默默地守着。
小可将这第六世的记忆拓印在玉笺之后，稍稍舒了口气。
“结束了？”宋凝开口。
小可摇摇头：“还未结束，只拓印到了第六世，后面三世还未拓印。”
宋凝沉吟：“玉笺先给我吧，剩下的以后再说，外面……打起来了。”
小可瞳孔一缩，将悲伤的情绪收起，将玉笺交给宋凝，同时以仙力查探外界情况。
外界的确已经有了不弱的波动，不过看起来并不像是大范围的进攻，而是小范围攻击，九天战场真正开启，第八重天如今已经被宋凝所收服，此时来这里攻击的，怕是并非第八重天修士。
“我去看看。”小可身子一晃便要冲出。
“你刚拓印记忆，现在这里休息片刻，外面之事，我去看看。”宋凝话毕之时，身形已然消散。
皇宫正殿上空，此时几十人正在混战，其内差不多一半是第九重天修士，而其余的……
宋凝眯眼看着那些寻衅滋事之人，它们并非是第七重天的修士，而是第八重天的蛟龙一族血脉，或是在得知了第八重天将要与第九重天合并的消息，如今竟然杀过来了。
“主人。”黑风身形出现，抱拳道：“此事本不想惊动主人，这些第八重天的蛟龙族人前来闹事，我正在镇压。”
宋凝眯眼看着眼前这厮杀的一幕，不解：“几乎都是灵境，镇压需要多久？”
“你不喜杀戮，况且这些都是当年你没有除根的蛟龙族后裔，所以……”
“闹事的，都杀了。”
宋凝心一横，旋即他便想到了三年前的场景：“历史出奇的相似，三年前蛟龙一族的仙境修士接近灭亡，第八重天得到了威慑，今日要合并第八重天，那么这蛟龙一族的后裔，就当杀一儆百之用吧。”
黑风抱拳，身形一晃便消失，再出现之时，已然身处混乱之中，他也并不在意自己如今的修为，眨眼间，将蛟龙一族的后裔尽数灭掉。
这一幕，第八重天修士都在看着，纵然第八重天现在是得到了宋凝的庇护，但果然，若是招惹到宋凝，那么该灭，还是要灭。
宋凝仰头看向上空，声音如箭：“任何闹事者，不论是谁，都要死，八、九重天仙境修士，速来我皇宫大殿，有事议。”
话毕，宋凝身形一转，回到落羽国皇宫正殿，坐在龙椅上，等待着众修士前来。
【作者题外话】：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