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越是修炼到高深处，越是难以突破。
即便修为止步不前，没有跌落的迹象，可寿命却在无形的流逝。
修士为何要夺命？
正因为寿元太短，还没触及到下一层境界，生命就已经枯竭了。
对于九成以上的修士而言，天符境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剑王李纯阳如何？
仗着四把名剑，横压冰原，败尽无数剑修。
即便是这种天才人物，躲在星陨阁闭关两百年，仍然只是夺命境巅峰，距离天符境始终差了一步。
再说那炎京吴家，不正是因为出了一位天符境的老祖，这才雄踞南域，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么？
对于很多修士而言，为了成就天符，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甚至是丧失人性！
曾有人为了冲击天符境，尝试了各种手段，乃至一些不切实际的旁门左道。
比如杀妻斩情。
比如祭炼子嗣血脉。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为了追逐更高的境界，更强的武力，就是有些人能够歹毒到对妻儿下手。
用他们那一套歪理邪说，到了天符境，已非凡人，又岂能被世俗的条条框框所禁锢？
凡人的感情，只是修炼之路上的绊脚石。
这棺中的顾云聪，又何尝不是此类人？
他既然能设下大阵，吞噬子嗣后代的气运，便早已丧失人性了。
秦默虽然继承了秦帝的记忆，但那毕竟是梦中的经历。
梦，终归是虚幻的。
哪有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触手可及的例子来得更加深刻？
秦默终究只是一个少年，便是再怎么沉稳老练，也脱离不了少年心性。
对于顾云聪这一类人，他自然无法理喻。
“这家伙资质平平，能触摸到天符境的门槛，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再无进一步的可能。
不过，只要他融合了妖种，便能打破这道枷锁，一步入天符，甚至成就金丹也未尝没有希望。
可就算再强又如何？终究是别人手中的一粒棋子，生死早已不在自己手中了……”
邪龙帝释天极尽嘲讽。
这一类人，是它最瞧不起的。
它当年风光的时候，不知多少绝世强者，为了突破境界，而主动央求它赐予一枚妖种。
哪怕甘当它的走狗，为祸人间，也在所不惜。
人性这东西，最是经不起考验。
“看样子，妖神为了复苏大计，暗中布局已久了，诸如顾云聪这类人，恐怕不在少数。”
秦默垂下眸子，说不出的失望。
他本以为，像顾云聪这一类人物，应当成为人族的中流砥柱，凝聚在一起，共抗妖族。
可没想到，人族内部心思各异，根本凝聚不起来。
就像如今的大禹国，明明腹背受敌，当上下一心，同仇敌忾。
可炎京却出了一个虎视眈眈的吴家。
通过这件事，秦默似乎又成长了许多。
“嘿嘿，小家伙，这妖神的小伎俩本帝根本看不上，本帝有一门秘术，比妖种更厉害，你想学么？”
邪龙帝释天忽然嘿嘿一笑。
“不想。”
秦默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任何一秒犹豫。
邪龙帝释天一怔，又道：“那可是比妖种厉害十倍的手段，你难道一点也不心动？”
“完全不心动好吗。”
秦默无语至极。
这种旁门左道，就算再强大又如何？
终归不是正途。
况且。
他已经传承了《帝经》，能将《帝经》上的内容学全了，他便是下一个秦帝了。
你邪龙再强大，最后还不是被秦帝镇压得死死的？
孰强孰弱，还用得着多想？
既然《帝经》上没有收录妖种的信息，可见秦帝根本瞧不起这种妖术，也不愿后世传人去接触。
“哼，想当年本帝风光的时候，多少人渴求这门秘术，本帝还不愿意教呢？到你小子这里，还一万个不乐意，真是不识货。”
邪龙帝释天有些不悦。
秦默也不争辩什么，直接转移了话题，“有法子毁了妖种么？”
“妖种一旦离开肉身，就变得极为脆弱了，你直接挖出来便是。”
邪龙帝释天闷闷不乐的道。
“就这么简单？”
秦默有些难以置信。
“爱信不信，本帝困了，懒得跟你废话……”
很快，邪龙帝释天便沉寂了下去。
“还闹上脾气了？”
秦默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没心思去多想，毁掉妖种，取出不死冰魄，这才是当务之急。
“借刀一用。”
秦默看了一眼顾青元。
“你想干嘛？”
顾青元微微一怔。
“救你儿子啊，还能干嘛。”
闻言，顾青元眼前一亮，不再任何废话，直接将镇元刀双手奉上。
握住刀柄，秦默一掌推开棺盖。
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展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顾云聪的脸上，甚至还有着一丝血色。
不死冰魄就在他肚子中，与那妖种紧紧相连。
这是顾云聪的一种转运秘术，通过吞噬后人的气运，来切割妖种和妖神之间的联系。
他想保留妖种的同时，又夺回身体的主导权。
可这个想法，明显是异想天开了。
“给我出来！”
秦默低喝一声。
刀刃直刺，破肚而入。
“你干什么？”
看到这一幕，顾青元和顾流云都惊呆了。
这可是他们的先祖啊！
为了保存这具尸体，顾家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秦默这一刀下去，将这些心血全都毁了。
不过，不等二人再开口，就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慑到。
顾云聪肚中，一颗黑色玉石飘上半空。
和黑色玉石紧密相连的，则是一团血光涌动的息肉，宛若一头活物般，竟是在发出婴儿般的哭声。
血色息肉上，浮现出了一张鬼脸，格外狰狞。
“这……这是什么？”
顾流云父子惊呆了。
“妖种！”
秦默直言不讳。
这种事，顾家早晚都要知道的。
与其他们自己费尽心思去调查，不如直言相告。
“就是这玩意儿，一直在吞噬顾流云的气运，不仅仅是顾流云，还有很多顾家的后辈天才。
若是不拔除这颗毒瘤，你顾家往后世世代代，都会遭受厄运。”
秦默神色肃然的道。
听到这些，顾流云浑身无力，跟泄了气一般，瘫坐在地上。
原来，这一切都是先祖搞的鬼？
他受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却不是因为别人，而是整个家族最为崇敬的先祖。
一时间，顾流云难以接受。
“先祖为何要这么做？”
顾青元咬牙切齿的看着秦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