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的忽然到来,对宋窈来说可以说是猝不及防。
正如秦嬷嬷所说,宋窈虽然是祁钰的外室,但却并不得宠,祁钰来的次数也不多,入了朝有了差事之后,更是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过来一次,宋窈对此也乐见其成。
祁钰上次过来已经是快一个月前,随后便出京巡查了,宋窈还是在秦嬷嬷等人的闲聊中知道他回来的消息的,也是听那些人说他最近忙得很,宋窈才放心休息,没想到人竟然来的这么突然。
宋窈不敢去迟了,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赶紧去了前院。
院里其他人对于祁钰的到来倒是又惊又喜,备茶的备茶,掌灯的掌灯,一个个都又活了过来。
宋窈过去的时候,祁钰已经在屋内坐着了。前院屋内的陈设同后院自然是天壤之别,虽简单,但每一样都是宋窈自己用不起的。
明亮的灯光下,祁钰坐在黄花梨木桌边,手里不知拿着什么,眼帘微垂,凌厉的眉眼在暖黄灯光的笼罩下也柔和了几分。
宋窈也不太记得是听谁说的了,据说祁钰的母亲,戍安侯已故的原配妻子是一位来自异域的公主,因此祁钰的相貌有几分异域血统,五官比起寻常中原男子深邃不少,高鼻薄唇,气质卓然,的确是一副让人见之难忘的好相貌。
起初宋窈见到祁钰,也总忍不住多看两眼,但之后,便只余下身份使然带来的战兢。
许久不见祁钰,宋窈的紧张比之以往更甚,不自觉放轻了呼吸,缓步走过去,垂眸行礼,“奴婢来迟了,公子恕罪。”
祁钰没有出声。
宋窈忐忑地看了眼祁钰淡淡的脸色,心微微一紧。虽说今日的确是事出突然,但这事儿总归怪不到主子头上。可以往祁钰性子虽冷,却也从不会为一些小事生气。
正不知所措时,秦嬷嬷正好端着茶盏走了进来。秦嬷嬷对于讨好祁钰这事,向来得心应手,见状便将手里的东西往宋窈手里一送,朝宋窈使了个眼色。
宋窈咬咬唇,只能接过茶盏,慢慢走到桌边,将茶盏放到祁钰手边。
也是走近了,宋窈才看清了祁钰手里拿着的东西,原来是她还未绣完的一个荷包,宋窈脸顿时红了。她的绣工实在算不上好,那荷包上的也只能勉强看出是她的名字,对于祁钰这种穿惯了锦绣华服的人,看着只怕是污眼。
不过这点羞耻心很快就在闻到祁钰身上淡淡的酒香时倾刻散了,宋窈端着茶盏的手不自觉抖了抖,忍着心慌放下茶杯。
茶盏碰撞的声响总算让祁钰有了动作,祁钰放下手里的东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目光也随之落到了宋窈身上。
因为已经准备就寝,宋窈身上只着了素色的睡衣,却反衬的未施粉黛的脸出水芙蓉般清丽逼人。许是方才来的急,及腰的长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几缕发丝松散的披在右肩,轻薄的外衫下,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肌肤雪白莹润。
祁钰想起初见宋窈时她那柔弱瘦小,满脸脏污哭着求他的模样,当时他只是一时路过,倒还真没想过今日情景。
其实收了这个外室对祁钰来说也算是个意外,不过好在是府外的,若是府内,他还未必会收。这小院比起祁府来,也算是个清净之所。
今晚祁钰原本也没想过来,今日他原本在永盛伯爵府吃酒,回来时在马车上眯了一会儿,醒过来时马车便停在了这儿,问了随从也说是他迷迷糊糊吩咐的,祁钰也就没改道了。
祁钰收回目光,眸中看不出情绪,轻啜了一口茶,道:“入秋夜凉,该添些衣裳了。”
语气淡淡,听着倒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宋窈不觉松了一口气,柔柔福身,“是,奴婢谢公子挂心。”
“公子,热水已经备好了。”
门外传来下人的回话声,祁钰淡淡应了一声,放下杯子,起身去了浴房。
宋窈轻咬下唇,沐浴,那看来今晚是要在这儿歇下了。
祁钰沐浴回来时,宋窈已经重新打理一下自己,换下了方才那套沾了灰尘的衣裳。几个下人识相地灭了多余的烛火,替二人关上了屋门。
宋窈自觉过去替祁钰褪下外衫,期间悄悄打量祁钰,见人虽微带酒气,但目光清明,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提起的心才放下了些。
二人上了榻,宋窈的脸早已红透,即使不是第一次,在这事上,宋窈依然不知所措,踌躇下只能先探身想先放下床帷。
可宋窈起身时脚下却因为慌乱不慎崴了一下,整个人撞到了祁钰身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宋窈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祁钰压在了身下。
祁钰虽看着身形清瘦,可衣裳下裹着的身材却是劲瘦有力,宋窈是亲身体验过祁钰恐怖的力气的,因此宋窈半点不敢反抗,只无措地看着明晃晃地烛光。
似是看出了宋窈的紧张,祁钰还算善解人意地反手一拉,暗色的帷帐落下,隔了大半光亮。还没等宋窈缓过神,丰润的唇已经被吻住。
宋窈几乎是瞬间便软了身子。
清醒状态下的祁钰在房事上还算冷静,就已经让宋窈觉得吃不消,今日许是吃了酒的缘故,祁钰的动作就算不上温柔了,这让宋窈不自觉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以至于一时不慎,就磕到了祁钰的唇。
这一磕却更像是碰着了什么导火索,接下来的事,宋窈就完全控制不了了……
……
第二日宋窈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是天光大亮,身边也早已没了人。宋窈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费力回忆了一下。
昨晚之后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自己没熬多久便哭了,模样惨的很,祁钰虽然还是一副没吃饱的模样,到底还是放过了她。
宋窈觉得自己是捡回了一条命。
不过按照以往的情况,这次约莫又可以清静半个月了。
又躺了一会儿,宋窈便慢悠悠起了床。一下榻,宋窈就看到床边的矮柜上多了一个四方的木盒。
这木盒做工精致,宋窈小心打开,里头是一个绿松石的手串,一颗颗珠子碧莹莹的,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宋窈自然没有这么好的东西,以前也未见过,那便只能是祁钰的,想来是早上走的急,落下了。
宋窈合上盖子,将东西小心的放到高处,免得不小心碰坏了,等祁钰下次过来再给他。
刚刚放好,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宋窈早有准备,起身走过去打开了屋门,见到屋外之人客气一礼,“贞嬷嬷。”
贞嬷嬷不是院里的人,而是祁府里自小伺候祁钰的妈妈,也是祁钰身边为数不多知道宋窈存在的人。
虽是祁府里头的人,但贞嬷嬷对待宋窈的还算和气,也回了一礼,“请宋姑娘安。”
宋窈看着贞嬷嬷手里端着的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自然明白贞嬷嬷是来做什么的,后退两步将人让进了屋。
贞嬷嬷也不多话,进屋后便将药放到了宋窈面前,目光略凌厉地看向宋窈。
宋窈笑笑,如以往一样温顺地端起碗一饮而尽。
见宋窈喝完了,贞嬷嬷的表情才重新柔和下来,看着宋窈也有了笑脸。
作为从小伺候祁钰长大的人,贞嬷嬷自然了解大公子的性子,所以当知道大公子在外头收了个人时,贞嬷嬷不可谓不惊讶,但一想到大公子身边许久无人,便又觉着能有人解解闷也好,哪个京中富贵子弟年过十八不晓事收屋里人的?这也不算稀奇事。
不过起初见到这位宋姑娘的模样时,贞嬷嬷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但时间一长,见大公子并不如何看重这姑娘,这姑娘也一直懂礼守本分的很,贞嬷嬷也就放心了。
当然,放心归放心,以防后患的事也绝不能马虎。这一点,这位宋姑娘倒是让她省了不少心。
喝完了药,贞嬷嬷收拾了药碗,替宋窈倒了一杯茶,才说起她来的另一件事。
“上次大公子听说宋姑娘父亲平日喝的药有几味京中不大好寻,此次出巡时便特意着人留意了一下,奴婢方才已经把药给了负责煎药的下人了,宋姑娘只管放宽心就好。”贞嬷嬷道,虽是传话,也带着一些安慰的意思。
宋窈点点头,嗓音依然温温柔柔,“替我谢大公子费心。”
该说的该做的都做了,贞嬷嬷也就不再多言,端着空碗下去了。
贞嬷嬷一走,宋窈就连续灌了几大口茶水,才勉勉强强压住了口中泛呕的苦意。
宋窈从小什么味道都吃的,却唯独最吃不了苦,小时候生病了,就连已经加了糖霜的药,都得爹娘哄了又哄才能喝下去。
如今,她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将苦药喝下去了。
屋外。
贞嬷嬷过来只是为了办事,办完事便回去,回祁府的马车也已经在院外等着了。可她刚一出宋窈的屋门,就被早已经等候在外头的秦嬷嬷上前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