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小蕾看一眼微信上的男人照片,戴一副眼镜,眉清目秀,五官端正,笑容不张扬却流露出一种自信,看上去很是干练。
孟女士推给她的相亲对象长得都不会丑,丑的在她自己那一关就被刷下去了。
有点官气,大概率是在北京哪个政府机关单位工作。
女婿当官,而且是当京官,是孟女士的个人偏好和首选,可惜从来没选到一个能让她一眼扎进去的男人,哪怕是两眼呢。
对于照片上的男人,翁小蕾内心没有一点波澜,甚至有点饿了。
退出微信,点进外卖APP。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发光的双眼穿梭于各式各样的四川美食之间,一时不知今晚该宠幸哪位“川味爱妃”。
啊,每个都好想吃,选择困难症都犯了呢。
一众“川味爱妃”在她的脑门周边挥舞着水袖转圈,娇腻腻地莺声燕语:死鬼,选我~
经过一番“死伤惨烈”的思想斗争,她艰难下了晚饭订单。
反正要在成都待五天,一天三顿加宵夜,顿顿换着吃,顿顿不重样。
看来这趟成都之行,她不胖个三五斤,休想走出去。
翁小蕾很快接到外卖员电话,迅速戴上口罩,拿上手机,开门迈出一只脚。
“啊,房卡。”
转身抽出插在墙上的房卡,转身回来。
这么刚好,对面315号房的门也开了。
两双眼睛大眼瞪小眼三秒钟,依然是臧利先开的口:“你也要出门?”
翁小蕾也依然淡淡地嗯一声,关上门走出去。
臧利隔着三步远走在她身后。
一起坐电梯下楼,双方的身形投映在电梯光滑的墙壁上。
翁小蕾站在前面,双手拿着手机交握在身前,周身仿佛盖着一个“生人勿近”的隐形防护罩,给人一种距离感。
臧利站在后面,抱胸交叉着双腿,背靠墙壁,漫不经心地浏览墙壁上贴的广告。
他对这些广告不感兴趣,将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身前的女人身上,时不时就要瞥一下她。
翁小蕾斜睨光滑墙壁上的男人,见他身上只背个不大的斜跨包,一副轻装上阵的样子,心想他这是准备夜游成都?
又去看他十分英武的眉眼。
男人眼球微动,她闪电般移开视线,假装看其他地方,脸颊微微发热。
自然也就没看到光滑墙壁上,男人那双看破不说破的笑眼。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这种“人前装高岭之花,人后视奸人家被发现”的糗事,以后再让本人知道吧。
翁小蕾在酒店大门口接过外卖员递给她的外卖,微微点头致谢,抬眸望一下往公交站台走去的男人,返身上楼。
坐在房间里吃着成都美食刷朋友圈,刷到上一章那个同事1发的短视频。
点开。
同事1:“金刚啊,你蕾蕾太医今天为什么没来看你呢?据本人说,这是她本人说的,她在成都看帅哥哥呢。”
金刚:“嗯!”有我帅吗!
同事1:“你们明明说好了一起当单身狗,她自己居然在背后偷偷努力脱单,叛徒!”
金刚:“嗯!”不讲义气!
同事1:“蕾蕾太医去成都基地了,那里有好多漂亮的小母熊。”
金刚:“嗯!”真的么!
同事1:“咱们让蕾蕾太医多拍几张成都基地小母熊的漂亮照片带回来,让你慢慢挑。有挑对眼的,咱们就去成都基地当上门女婿,你说好不好呀?”
金刚:“嗯!”好!
同事1:“啊?你要去成都当上门女婿呀?”
金刚:“嗯!”我要吃软饭!
同事1:“你这只没出息的熊!熊界赘婿!”
金刚:“嗯!”吾乃熊界最强赘婿!
……
翁小蕾哈哈大笑:“两个神经!”
把这个短视频转到自己朋友圈。
进抖音,看大学同学冷夏直播卖狗粮。
看了会儿,感觉自己嘴里的四川美食都变成狗粮口味的了,赶紧退出去。
看韩剧,这下味儿又对回来了思密达。
——欢迎收看大型夜间情感类节目第一集《探秘大龄单身女人的夜生活》
外面传来房卡刷门的滴滴声,打断翁小蕾沉浸式看韩剧的状态,将她从幻想世界拉回到现实世界。
一看手机,已经接近十点。
她收拾收拾桌上的快餐盒和其他垃圾,随后脱着衣服走进卫生间洗澡。
把全身搓出泡泡,打开花洒冲洗。
大概是冲到地上的泡泡增加了地面滑度,花洒下的她只不过小移一步,没想到脚底突然打滑,身体失去平衡,滑倒在逼仄的淋浴间地上,疼得五官移位,眼泪一下涌上眼眶,凄惨地痛吟着。
水花不停从花洒中喷射出来,嘲讽般地淋着她。
她保持滑倒的姿势一动不动,让自己在这股剧痛中缓口气。
几分钟后,手掌撑着地面挣扎着坐起来,去看剧烈疼痛的右脚。
右脚脚踝处皮肤发红,估计扭伤了。
如果只是扭伤,那倒还好,怕只怕里面骨折了。
检查身上其他地方。
右手臂、右侧臀也摔疼了,只不过痛感被右脚的剧痛掩盖。
摔成这样,明天身上绝对淤青好几处!
出门没看黄历,点儿背!
不行,不能干坐着淋水,得离开这里,出去叫酒店的人送她去医院!
翁小蕾抹一把湿漉漉的脸,咬牙忍着剧痛,扶着玻璃隔板,靠左腿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洗干净身上残余的泡泡。
抬起右脚,单脚跳出淋浴间,拿浴巾把身体擦干,再单脚跳出卫生间,跳到床尾坐下,疼痛让她呼吸急促。
弯腰查看右脚脚踝,已经肿成小笼包。
摸摸小笼包,试着踩一下地面。
“嘶~”
稍微踩一下就疼,那她后天怎么去参加研讨会?她来成都找罪受呢这是!
翁小蕾蔫头耷脑的,脚又疼,心情又沮丧,早些时候沉浸式看韩剧的快乐荡然无存。
强打精神往身上穿衣服,绑起一头湿发,小心挪到床头,拿起座机给酒店前台打电话:“喂,我是314号房,我刚才洗澡时摔了,把脚摔伤了,你们能派个人过来送我去医院吗?”
前台很紧张,问她伤情如何?
“没流血,就是右脚好像崴了。”
前台说立刻派人过去帮她。
翁小蕾穿好左脚的鞋,戴好口罩,背好挎包,静静等待救援人员上门。
臧利洗完澡穿上五分运动裤和背心,坐在床尾擦头发。
神情明朗还哼着歌,一看就是心情很好,想来成都灯火阑珊的璀璨夜景让他游得很尽兴。
外面响起其他客房的敲门声,好像是对面314号房。
臧利停住擦头发的动作,侧耳倾听。
不久听到两道嗓门一柔一粗的交谈声,柔的那道声音分明就是314号房女人的声音。
听不清楚他们具体说什么,但从交谈的语气可以听出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臧利起身走到门口,弯腰看猫眼,正好看见314号房女人被一个穿酒店制服的胖大姐从房里背出来,脑海顿时飞过一连串弹幕:
她怎么了?
感染病毒了?
感染病毒也不至于走不了路啊,况且她前头还那么有精神地下楼拿外卖。
……
臧利从猫眼看见314号房女人一只脚穿着鞋,另一只脚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她受伤了!
情急之间忘记自己清凉的装束和没戴口罩,一把打开房门,走出去两步。
客房部的胖大姐和趴在她背上的翁小蕾齐齐看向他。
这让臧利看见她泛红的眼眶和眼中隐隐的泪光。
翁小蕾马上扭开脸,心里气呼呼道:我现在一头乱糟糟的湿发,素面朝天,虽然戴着口罩,真是丢人败兴,你出来看什么热闹!
“小伙儿对不住哦,这么晚吵着你休息了。”
胖大姐操一口川味普通话,乐呵呵地道歉。
“发生什么事了?她受伤了吗?”
“小妹儿洗澡时摔咯,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臧利立刻垂眸去认真打量她穿拖鞋的那只脚。
事情败露,翁小蕾面红耳赤,忍不住蜷缩起五颗涂红色指甲油的粉嫩脚趾头:“阿姨,咱们快走吧。”别在这儿丢人了!
“哎!”胖大姐颠了颠她,抬脚走出去。
臧利追上去走在她们旁边:“我来背她下楼吧。”
胖大姐:“不用咯,小妹儿不重。”(1.65米,98斤)
臧利:“还是我来背吧。”
翁小蕾真受不了他锲而不舍的雷锋精神,回眸皱眉,目光凶恶:“真的不用了,谢谢!”
臧利只好站住,目送她们走进电梯间。
回房后,心里仍止不住的为她担心。
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住在对面的陌生女房客的关心,似乎超出了以往的范畴。
他感到困惑,却不排斥这种感觉。
胖大姐开酒店的面包车送翁小蕾到最近的医院急诊室。
脚踝拍了片子,医生仔细看过之后告诉她好消息:“里面没有骨折,摔跤导致软组织牵拉损伤。”
在患处给她贴上活血化瘀的膏药,开了口服的抗炎消肿止痛片、替换的膏药、消除淤青的舒筋活血胶囊这几个药。
嘱咐她这两周尽量少走路,以免加重疼痛症状,不利于康复。
午夜十二点多,臧利靠坐在床上,身体微微前倾,手握铅笔,专注地在随身携带的素描本上画画。
他的思绪化成线条,通过笔尖在白纸上流淌着,每一笔都处理得恰到好处,素描本上逐渐呈现出一个戴口罩的女人。
女人头发凌乱,皱着双眉,目露凶光,仿佛在对画纸外的他生气。
臧利画完停笔,凝视着画像,感受到一种与画中女人眼神交汇的奇特感觉。
外面有动静了!
他马上放下东西,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去看猫眼。
看见314号房女人受伤的右脚已经妥善处理好了,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翁小蕾单脚跳进房间,向胖大姐道了谢,关上门,单脚跳向床铺坐下。
摘下口罩,深深喘口气,一脸风尘仆仆后的疲惫:出门在外,这一晚上闹的。
坐了片刻,起身去拿矿泉水吃药,又去拿电吹风吹干头发。
做完这些,钻进被窝,闭上眼酝酿着睡意。
疼痛的脚踝叫她难以入眠,睁开眼仰望昏暗中的天花板,自我反思起来。
疫情的缘故,研讨会其实是有网络直播的,不一定非要来成都现场。
妈妈都跟她说了好几次,疫情期间不要瞎跑。
没听妈妈的话,刚落地成都就倒了大霉,妈妈的嘴真是开了光了。
反思暂告段落,翁小蕾扭头望向房门,砸吧砸吧嘴:“真帅啊,身材真好啊,肩膀真宽啊,胸肌真大啊~”
倒霉归倒霉,谁叫住在对面的男房客长得帅,不幸中的万幸。
随着吃下去的止痛片发挥药效,她崴伤的右脚没那么痛了。
药物带来困意,她的呼吸逐渐平稳,进入到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叩,叩,叩……
有人敲门。
翁小蕾睁开眼从床上起来,右脚的崴伤不翼而飞,正常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对面帅气逼人的男房客在对着她微笑,笑容英俊迷人。
翁小蕾便也笑起来。
男房客开口,发出一道她很熟悉的中年妇女声音:“听妈的,准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春:开文大吉,多留言,推荐阅读我的完结文《他的骨》,很好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