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包房里，酒菜丰盛，看起来像是一场老板的聚会。
领头的王权，点着烟笑道：“你们也别光自己喝酒，给老板也敬酒啊。”
几个女孩笑吟吟的举起酒杯，和身边的老板喝了一杯，唯独庄小琪低着头，可她低头不能逃避，谁让她是这些女孩里最惹眼的。
婊气的脸蛋，长长的睫毛，勾起的眼角，这张脸就让人很有想法，何况她的身材，腰臀的曲线远远比那几个明显。
“小琪，以前你酒量不错的，今晚怎么喝的这么慢。”
“哦，我敬您。”她勉强的笑了笑，举起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的瞬间，看了眼四周的男人，个个都是衣冠楚楚的老板，桌下的手却无处安放的如禽兽。
互相之间的眼神，仿佛你知我知。
庄小琪突然意识到，满桌的佳肴是假的，她们才是今晚最好的佳肴。
莫名的挣扎，让她陷入了矛盾，这时候王权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道：“小琪，想通了是好事，我也是在帮你们，做个小白领一辈子才几个钱，有数的，在座的老板们都很大方，陪好了，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还不影响你的生活。”
“王总……我……”
“又不是第一次来，再和老板喝一杯。”王权示意一旁的老板，那老板心领神会，假意喝醉道：“小琪，我有点晕，扶我出去走走吧。”
庄小琪的心情刷的一下凉了，她知道什么意思，刚才说出去走走的老板，都带走了一个女孩，那是去楼上的客房里。
她咬着嘴唇，还没等说话，就被王权和那个老板拉了出去。
走廊里，庄小琪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机会，两个大肚老板左右围住，堵在了电梯口，她的命运要就此沉沦……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庄小琪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可开门的瞬间，让她不敢相信，林舒就站在里面，仿佛带着光。
“老王八！又是你！”林舒二话不说，飞起一脚踹在王权的肚子上，他像个皮球一样滚在地上。
王权痛的半天说不出话，“你吗的……又是你小子！”
林舒根本没理他，拉住小琪就要走，责怪道：“你到底来干嘛了？那王八蛋在公司做多少恶，你没听说吗。”
庄小琪眼含热泪，却有苦说不出，王权站起来骂道：“姓林的，你敢打我！”
“你企图猥亵，我英勇救人，我不仅没事，还会得个见义勇为的嘉奖。”
“哈哈哈！”王权大笑着，指着庄小琪：“小琪！你告诉他，你是不是自愿的！”
林舒愣了一下，突然觉得太熟悉了，这特么不是丁倩那次的重演吗？他看向庄小琪，此时小琪已经捂着嘴，流出了眼泪，满脸的委屈，摇头不敢回答。
“小琪，丁倩说，她很希望当年的能有我这样的人救她，我希望我这次没救错人，你说话吧。”
丁倩……
庄小琪愣愣的瞪大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撕破喉咙一般的吼道：“我不是自愿的！”
这一吼，惊动了所有包房的人，王权慌了，转身跑回去，他回头恶狠狠的骂道：“贱人，后果你自己承担！”
大吼过后，庄小琪情绪崩溃的哭了出来，林舒抱着她离开了酒店，打车直接送回了家里，一路上庄小琪都在流泪，不断的说着对不起。
一直到了老城区那栋老破小的楼里，她还在哭。
林舒的衣服湿透了，他第一次见过这么大量的泪水，进了屋里，他抱着庄小琪坐在沙发上，安慰道：“这里安全了，没事了。”
“哥……对不起……”
“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呢。”
“我骗了你。”她哭肿了眼睛，愧疚的扑进林舒怀里，“那晚请你到我家，我故意的……我故意那样的。”
林舒恍然大悟……怪不得呢，那次很突然。
“怎么了，和我说说吧。”
她抹着眼泪，啜泣道：“我……我没办法了，想……想用那种方式，让你救我。”
“救你？”林舒反应很快，瞬间把所有事情联系到了一起，“王权在威胁你？”
“嗯……”她委屈的点点头，事情开始娓娓道来。
庄小琪的确一直和王权保持着联系，但那是被迫的。
毕业那年，她初出茅庐的进了糖果传媒，以为自己运气好，大专的尴尬学历，做网红当然是好出路，实际上像她这样进来的女生不止一个，早就被王权盯上了，他就是故意招揽学历低家庭差的女生。
因为她们见识少，更容易进圈套。
“他带你们这些网红去陪酒？”
“嗯……一开始我不清楚，以为是替副总应酬，都是大人物，我也不敢不去，喝过酒之后，还有红包，她们都收了，我也跟着收了。”
殊不知，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那些收红包的女生，早就沦陷了，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让庄小琪也稀里糊涂的收下了，以为大家都一样，其实只有她是新来的羊，所有人做局骗她一个。
这样的骗局屡见不鲜，赌桌上，炒股群，哪里都有。
她回去打开红包就被吓了一跳，那些钱比她一个月工资还高，只是喝了一顿酒，来的太容易了，轻易了麻痹了女孩的戒备心理。
经历了几次红包之后，她们就会立刻被腐蚀，觉得做这个就是陪陪酒，卖卖笑，比朝九晚五的苦逼白领轻松多了，赚的还飞快。
很快就会厌恶工作，更愿意来酒局。
没错，这就是标准的套路：陪酒开局，卖身收官。
这些略有姿色的小网红，很快就被王权带入深渊，成了他手底下的人，庄小琪在几次红包酒局之后，也陷入了矛盾。
一般这个时候，几个同事就会充当说客来劝她，因为她们以前就是被这么劝进来的。但有一个女生，出来制止了她。
她叫丁倩，王权手下众多情人中，地位最高的一个。
“丁倩不让你来了？”
“嗯……她和我同乡，提醒我不要去了，我才醒过来，明白那酒局是什么意思了。”说到这，她哭的更厉害了，“后来没多久，王权就被白总赶走了，我以为我解脱了……可王权却拿我收钱的事威胁我。”
事业刚有点起色，小琪很害怕王权的爆料，网红收钱陪酒，这事传出去，不仅是公司开除她，她自己可能也是一次社会死亡。
庄小琪想到的办法便是，抱上林舒这条大腿，老板的保镖，说不定到时候能保她，于是便有了那晚孤男寡女，可惜她倒霉，当时差点办成了，却被王权的骚扰电话打断了几次，彻底没戏了。
而几天之后，她就被打了那一巴掌，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放弃了。
情绪在这一刻崩塌，她委屈的哭着，“我有什么呀，只是个在镜头前卖弄风骚的网红，他们点赞，不是多喜欢我，而是希望我穿的更少，不给面子，还会被打一巴掌，其实我和陪酒赔笑的女人，没什么区别了，我不配有什么尊严……”
她以为做网红，是站着把钱挣了，那一巴掌告诉她，不是。
生活幻灭，又有王权的逼迫，她彻底投降了。
直到电梯的门开了，一道光照在她脸上。
林舒用力抱住她，“小琪，谁说你没尊严了。”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们的确是穷，没学历没背景，活的不如那些人体面，甚至做的一些工作也不够好看，被人看不起，但这不代表我们就没有了尊严，我们在生活里苟且，为的就是能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开心的笑，只有你自己放弃了自己，才是彻底丢了为人的尊严。”林舒安慰的摸着她的头发，“但你没有，你刚刚靠自己拒绝了王权。”
“我自己？”小琪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刚刚冲上头的勇气，眼泪突然停了下来，变作欣慰的傻笑，我赢了，我没投降。
抬头看向那阳光的大哥哥，突然明白了好友丁倩走之前留下的话，林舒是个可靠的人。
不是他保镖的身份可靠，而是他这个人可靠，原来如此。
“哥，谢谢你。”
“不用……呜。”
他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