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闻愈果然根本没有被“严肃处理”,班主任黎榕玉只是将他叫进办公室说了几句,就被“不经意间路过”的教导主任叫走,很快就又不痛不痒地、领着那几个跟班满校园晃悠。

为此,阮唐和唐褆笙还愤愤不平了许久,但在她们私底下讨论的时候,时砚景总是沉默无声,仿佛这场在食堂里发生的闹剧受害者不是他一样。

即便是阮唐问他,他也只是轻笑着说一句:“那还能怎么样呢?”

这又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严重的一次,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闻愈都可以说是自己“手滑”,毕竟那时候他那几个跟班故意围在旁边,将其他人的视线都挡住了大半。

闻愈永远可以找到理由脱身。

就像初中时,他将时砚景按在水池里的那次一样,他的父母会为他收拾一切残局。

而那次,是以闻愈父亲给初中捐了个图书馆为结局。

“我才不信他能永远脱身。”阮唐自己闷闷地气了大半天,连周五下午课外活动的时候都跟唐褆笙和几个女同学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时砚景只由她去,但还是在她“密谋”了大半个小时之后,过去递上了一瓶水。

刚好有点口渴的阮唐顺手就接过喝了几口,再抬头时,时砚景早就走开了,而面前有好几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

“……”

缓慢地咽下那口温水,阮唐默默后退了一步:“干嘛?”

以唐褆笙为首,几个女同学默契地嘿嘿一笑,迅速将人围拢,七嘴八舌地:

“阮阮,我发现你最近跟学神的相处越来越自然了。”

“就是就是,早上我还发现学神在帮你补昨晚晚自习落下的笔记呢。”

“还有……”

阮唐的脸被越说越红,一双杏眸也映着几分慌乱:“你们都说什么呢,我们就是同学,前后桌,加上又是邻居嘛!”

文岁不怀好意地勾搭上唐褆笙的肩膀,故意:“笙笙,你跟你邻居会这样相处吗?”

“不知道呀,反正我不会。”唐褆笙秒会意,抱住另外一个女同学的手,“你们跟后桌关系会这么好吗?”

几个女同学们齐声:“反正我们是不会。”

哄笑一团。

阮唐哎呀一声,捂住了自己而耳朵,嗔嗔地:“我不要跟你们说话了!”

几个人笑了许久,唐褆笙才缓过气来,她咳嗽了几声,这才正色道:

“整整3800字的起底诉状我已经整理好了,兖市所有初中高中的告白墙和吐槽bot,岁岁也已经联系好了,至于评论方面……”

刚刚笑得差点倒地的女同学之一得意地挺起胸膛:“放心,我追星的,包在我身上。”

几人相视一笑。

很快,就在当天晚上九点整,所有表白墙和吐槽bot在同一时间推送了一则名为《爆!某重点中学高一生竟在校园内做这种事!》的推文,点击推文,里面有不少人匿名的留言截图,说出自己被某某同学带领几个跟班欺负的故事。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打篮球友谊赛故意撞伤人导致腿骨折、课后占据厕所不许任何人进去实则是在里面抽烟、跟班骚扰女同学等等劣迹。

而越往下,推文的内容也趋于重点:这群“校霸”们的领头人某某,在学校食堂故意撞到残障同学的汤碗、导致该同学的手被烫伤,事后却毫无悔意、没受到惩罚。

甚至还高能预警地附上了几张伤口的图片,即便时砚景的手已经结了痂,可看起来却更为恐怖。

其实这则推文的重点就在这里,毕竟“残障人士”这四个字搭配上“校霸”,不管怎样看,都能引爆舆论。

所以没过多久,兖市各大学校的学生都开始疯传推文合集,各个群里也都在讨论着这件事,实时监控着Bot的唐褆笙等人也在努力引导舆论,很快,就有人匿名发言,直指柏辰高中。

【:匿了,强码谢谢。我知道是谁,校霸是BC高中高一届著名空降生WY,直接转学空降到重点班哦。】

【:厚码。食堂事件的围观群众,当时只听见好大一声响,抬头就看见当事人围着受害者,其实能一眼看出WY是故意的,还挑衅来着,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这件事一点水花都没有,或许背景实在不可说吧。】

……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开麦,事情到了第二天的时候,黎榕玉老师空降班群,示意所有人不得在网上传播讨论相关信息,高一一班的同学们都乖乖回复“收到”,然后私底下秒切换账号,开始冲锋陷阵。

开玩笑,时砚景凭一己之力、以阮唐为半径,惠及了整个班每一科目的难题解析,这样的人不供起来,难道还随便让人欺负吗?

再加上,闻愈从这段时间以来做事越发不管不顾,从当初公开骚扰阮唐开始,整个班的人都看他不顺眼了,这次还故意将时砚景烫伤,这怎么能忍?

这个年纪的学生本就血热,号一切,又开始疯狂输出了起来。

到周日晚上,舆论隐隐约约已经有媒体注意到、开始联系柏辰中学的教务处了。

教导主任忙得焦头烂额,吩咐黎榕玉联系时砚景的家长、企图施压,结果黎榕玉一个电话打过去,还没说两句,就被身为重本大学荣誉教授的陈博墉暗怼了回去:

“黎老师,我正想联系您呢,我儿子在学校被伤成这样,身为班主任的您为什么到今天才联系家长呢?如果不是网络上的舆论开始扩大,贵校是不是打算就此将事情掩过呢?”

“明人不说暗话吧,黎老师,如果贵校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以及对那位学生进行相对应的处罚,我这边,就并不介意欣赏这件事情的舆论会发酵到什么程度。”

黎榕玉哽声,半晌,叹了口气,礼貌地结束了这次通话,转身去回复自己的上级。

站在落地窗前的陈博墉这才慢条斯理地挂了电话,转身望见餐桌处两个并肩坐着的孩子,笑了笑,走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人的发顶:

“怎么样,糖糖,想好今晚要去哪里吃饭没有?你爸妈今晚不在家,你可别给叔叔省钱。”

竖着耳朵偷听到全程的阮唐乖巧地笑着:“叔叔,今天开心,我想吃火锅!”

“好!咱们就吃火锅,等叔叔上去换件衣服就出门。”陈博墉宠溺地笑着,只是路过时,伸手轻轻拍了拍时砚景那僵直的肩膀。

等人上楼梯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满脸笑意的阮唐扭头望向身边的时砚景,凑上人耳边,轻声:

“怎么样,其实你刚刚也全部听见了吧?”

时砚景抿直了唇,不语。

阮唐将他所有神色尽收眼底,只笑,声流顺着室内的微风吹进时砚景的耳中:

“我早就说了,不用害怕——因为现在,有好多人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