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两人都选择了借助宦官之力压制臣,借助佛教信仰压制儒教。
可惜
全都以失败告终
一谈及子嗣问题,太后也变成了一个寻常的老太太,一改往日的冷淡,呶呶不休起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充实后宫,雨露均沾,诞下皇嗣,为皇族开枝散叶,这是你身为大明皇帝的责任所在。切不可学宪宗,独宠万贵妃一人。”
这话,朱寿就更不爱听了,“说到独宠,母后怎么不提父皇呢?当年父皇可比宪宗更甚,弃了三宫六院,三千宠爱集于一人。”
而那人就坐在他的面前,忘了曾经的琴瑟和鸣,伉俪情深!
“即便母后入宫后多年未育,父皇也未曾考虑过充实后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朕只不过是效仿父皇罢了!”
“你能同你父皇相提并论吗?”激动之下,太后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你父皇在位之时,体貌大臣,开广言路,节用爱人,德泽上昭天、下漏泉,而有弘治之盛!”
有一说一,父皇在位之时虽然勤勉为政,但是国事日趋衰微,好不容易开了马市充盈国库,没多久就停了,给他留下一个空虚的国库。
边防战事更是吃紧,被小王子当成了他们的“牧场”,年年来收割一回。
什么弘治之盛?
都是臣吹嘘出来的!
相对于大展宏图的圣君,他们更喜欢无为而治的仁主。
而他的父皇,就是这么一个仁主。
在朝堂上,什么都听朝臣的。
回到后宫,什么都听妻子的。
说他仁善也好。
说他懦弱也罢。
这般言听计从的国主,试问有哪个臣子不喜欢的?
这般百依百顺的家主,试问有哪个妻子不欢喜的?
朱寿作为嫡长皇子,而且还是唯一顺利长大的皇子,生来就是执掌天下、发号施令的,他可不想活得像他父皇那般憋屈,想要抗击侵犯的敌寇,救援被掳的子民,还得征求臣子的同意,三言两句就被人给驳回了。
他有他的理想、憧憬和抱负!
他要重开马市,完成他父皇没有完成的政绩。他还要撤海禁、富国库,铸火器、固边防,种番薯、抗天灾
他相信,在他的治理之下,大明能够重回永乐大帝的辉煌!
可是,为什么这些人就不明白呢?
而且还要处处阻扰于他。
其中,也包括本该支持他、鼓励他、作为他最坚强的后盾的母后!
望向她的目光,不免染上了几分失望。
两人的视线交错在一起,太后抿了抿唇,“你喜欢那个李姑娘,即便她再如何张狂无礼,惹是生非,哀家也由你封了美人,给了她应有的体面。”
随着太后的语气放柔,朱寿的内心也放柔了几分。两人之间间隔的冰川,刚刚融化了些许,又被太后的一个“但是”,冻回了原样。
“关于皇嗣一事,绝无丝毫商量的余地!”太后以不容争辩的语气命令道,“现在,立刻就去皇后的寝宫,尽你的本分,给皇室开枝散叶!”
靠!这是将他当作了什么?
种马吗?
朱寿的心凉了个透底,牛脾气上来了,“要生你生,对着皇后那张脸,朕可提不起半分兴趣!”
“圣上就是如此看臣妾的吗?”皇后从屏风后缓步走了出来,不知听了多久。
朱寿看着她一双动人的水眸,微微泛起了泪花,本是惹人怜爱的模样,却让他生不出一丝爱怜,反而有几分憎恶。
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
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厌恶。
朱寿给过她很多次机会,想要让她为他做出改变,可是她偏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变成了他所厌恨的样子。
目光中毫无掩饰的嫌弃,灼伤了皇后的自尊,她再也无法承受那样的伤痛,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掉了下来。
期期艾艾地哭声,让朱寿烦躁不已,心头像是有把火在烧似的,加上地龙烧得有些热,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将领口扯开了几寸,仍未觉得有丝毫的改善。
这个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他想他的小无羡了,想要马上见到她。
心中的急切化作行动,蹭的一下,从座位上起身,还没站稳,一股无力感便席卷了全身,双脚像是踩在了云层上,绵软而无力,一个踉跄又要倒下来。
皇后眼明手快,向前一个箭步,扶住了他的手臂。
一股女子的幽香,从她的身上传来,让朱寿心头的那把火燃得更旺了。
这不正常!
他这是被下药了!
他使出全身的劲,一把推开了皇后,自己也踉跄了一步,向后跌坐在了椅子上。
带着疑惑的目光投向太后,他在她上翘的嘴角上,捕捉到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这是着了她的道!
如何发生的呢?
他突然想到那盏蜜梨绿茶!
自进入仁寿宫后,他就只喝了这个!
药必然是被加在了茶中,用那股齁甜的味道,遮盖了原本的药味。
一定是这样的!
因为之前太后送来的柿枣,让他得了胃柿石,从大同回京之后,他对太后给的吃食格外提防,不敢再沾上一口。
想不到他进屋之后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了对方的算计之中。
先是用刘大夏的事将他招来,故意在言辞上激怒他,让他做出负气的事来,将苇公公递给他赔罪的茶,自个儿喝了。
他还奇怪,太后今日怎么话变多了,像个啰里啰唆的老太太,原来是在刻意拖延时间,等待药效发挥作用。
他就这么被人一步步地引入了局中而不知!
是他大意了!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扶手,盯着主座之上大明最为尊贵的妇人,想要从她的眼中找到哪怕一丝的疼惜、愧疚、或是懊悔。
可惜,什么都没有
“为何要如此对朕?”压抑着的怒火,令朱寿的嗓音变得低沉而暗哑。
双目布满着的血丝,既是药物的作用,同时也是愤怒使然,宛若一头受伤的凶兽,时刻处于爆发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