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寿撇了撇嘴,满眼的嫌弃,“可是不好吃啊”
无羡瞪了他一眼,“伤患没有挑剔食物的权利,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受伤了?”
朱寿闭着眼,任命地张大了嘴,任由无羡将鸽子肉丢入了他的嘴中,那股哀怨而无奈的样子,让张永忍俊不禁。
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位打小儿无法无天的主儿,总算是有人能制得住他了。
朱寿皱着眉,嚼都懒得嚼,本是要一口咽下去,哪知舌尖之上并未传来预想中的血腥之气,反而有种熟悉的甜味。
“是烤番薯!你还加了酥酪!”
惊喜地睁开眼,就见无羡又挖了一勺烤番薯,果然,上面覆着厚厚的一层酥酪,如雪如霜,奶香四溢。
无羡将番薯与鸽子肉混在一起,喂到朱寿的唇边,“这样是不是就不觉得腥了?”
朱寿觉得酥酪的香味,整个儿都甜进了心里,笑着“嗯”了一声。
吃完午膳,抹了抹嘴,朱寿招来了张永,“国子监那群老家伙怎么样了?还跪在奉天门前吗?”
“跪着呢!老奴照您的吩咐,不准送水、送食、送衣、送手炉,这会儿一个个在寒风中打喷嚏呢!”
哼!当初他家万岁爷打喷嚏的时候,那副嫌弃的表情当他没看见?
这会儿也让他们尝尝味道!
对于那群家伙,朱寿生不出半分同情,想要踩着自己博得好名声,不让他们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用浓茶漱了漱口,淡淡道,“倒了几个了?”
张永轻哂出声,“衍圣公头一个倒了。”
“他没比朕大几岁吧,怎么还没一群老头子顶用?”惊异中带着几分不屑。
“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能同万岁爷比啊!”这孙子他是真看不入眼,“七分是真受不住了,还有三分是装的。老奴派人将他救醒了,抬回去了。”
无羡好奇道,“衍圣公是谁?”
张永讶然,“您不知道?”
无羡一脸懵逼,“我应该认识他吗?”
“认识他,还是给他长脸了。”朱寿目露轻蔑,“他是孔子的嫡派后裔,自西汉开始就给他家封了爵,好吃好喝地养着,天底下没人比他家更不要脸的了。国难当头之时,就数他家投降投得最利索,还不如养条狗忠心呢!亏得孔子有脸写了那么多大道理,生出的尽是些趋炎附势的不肖子孙,怎么没从棺材里爬出来,清理门户?”
对于这个衍圣公,无羡算是有些了解了,说白了,就是古代的形象大使。
“他倒是挺机灵的,先一步回去歇着了,苦了跟他闹事的那群傻子,现在还在奉天门前吹着冷风呢,心里说不定还赞着他的高风亮节。”要不是人品太不咋滴,无羡都要替他点个赞了。
“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老奴根据万岁爷的吩咐,凡是晕了的,都用银针扎了手指。装晕的就自不必说了,受了罪也是活该。即便是真晕的,也能立马给疼醒咯!”
张永说得眉飞色舞,无羡却是染上了愁容,“你这么做,会不会火上浇油呀?”
朱寿的眼中划过一抹冷冽,“我都将张永推出来了,那些家伙还是不依不饶的。火既然浇不灭,干脆来些油也不错,看谁先熬不住。”
“和他们硬碰硬,损失最大的还不是你,声名都快烂大街了。”
朱寿抓过无羡的手,凑近她的耳畔,举止亲昵,“小无羡有什么好主意?”
无羡抽了几回手,都没从他的掌中抽回来,索性任由他握着,“你同那些老家伙斗了那么多年,经验丰富,都没什么办法,我哪有办法啊!不过我总觉得,幕后有一双推手,在策划这一切。得把那人揪出来,擒贼先擒王。”
张永立马狗腿地表态道,“老奴一定将豹房的守卫仔细排查一遍,将细作给万岁爷揪出来!”
“不,这件事你得重拿轻放。”朱寿道。
“万岁爷的意思是让老奴打草惊蛇?”
“草不动,蛇不动。”朱寿一语道破。
“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法,能不能成功,关键就在于你了。”无羡挑了挑眉。
“什么办法?”朱寿来了兴致,把玩着无羡的手指,十指相扣间的轻轻摩挲,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说正事呢!”无羡瞪了他一眼,翻过被他抓住的柔荑,拍了下他的手背。
“好,说正事。”眼神溢满了宠溺。
无羡凑近他,低声耳语了一番。
朱寿听完后,直接拒绝,“不行,我不答应。”
“除了这个,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无羡反问。
“办法再好也不行,这是你就别管了,交给我来处理。”态度强硬,不容辩驳。
“这事还牵扯到我爹呢!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帮我,故意拿我爹的事,将我困在这里!”无羡将手从他的掌心抽了出来,出不了寝宫,只能负气地上了龙榻,背对着他躺下。
张永往榻上瞟了一眼,目光又回到了朱寿的身上,“万岁爷,您看”
“由她去吧!”一句话就将张永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劝慰,全给堵了回去。
两人似乎陷入了冷战,朱寿兀自批阅着奏疏,而无羡则躺在榻上,本是等着朱寿开口服软的,想不到等了大半日,别说是软话了,就连气话都没等来一句。
哼,小心眼的家伙!
既然他不理她,她也不理他。
谁先忍不住开口,谁就是小狗!
一片寂静的无言中,只有奏疏的翻动声,枯燥得宛若催眠之音,让人眼皮子发沉。
不知何时,无羡合上了双眼,沉沉地睡去,待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已是酉时,撒入室内的夕阳,带着玫瑰色的迷醉。
桌案上堆着看到一半的奏疏,却不见了朱寿和张永的身影,整个寝宫中只有马哲侍奉在榻边,静得有些冷清。
无羡问道,“圣上呢?去哪儿了?”
马哲答道,“奴婢不知”
“是圣上让你瞒着我的?”微蹙的双眉,明显带着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