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借口不成,无羡又信手找了个另一个,“我睡相不好,你身上还带着伤,我怕翻身时弄伤了你。”
“不怕,床大得很,你翻几个身都没问题。”朱寿走到她的身边,翘起的嘴角显示了此刻的好心情,“小无羡是怕弄伤了我,还是怕我弄伤了你”
无羡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我为什么要怕你啊”
“是呀是呀,我都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怎么能伤到你呀”朱寿抓起了她的手,示弱道,“总得有人睡在我边上,不然半夜若是有个什么不适,也没人知道,不是”
好吧
她被说动了
无羡暗骂自己太心软,“晚上睡觉老实些,最好离我远远的。不然,我将你当作偷袭的人,打了你,可别怪我。”说着,捏紧了小拳头,举起来亮了亮。
朱寿看着她那毫无威慑力的小拳头,配上一副奶凶奶凶的表情,只觉得可爱得很,憋着笑道,“知道啦”
“知道就好”
无羡收起拳头,扶着他上了龙榻,因为他身子不便移动,就让他趴在了外侧,而她则爬到了另一侧,几乎是贴着床沿躺下的。
朱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小心别掉下去了。”
“我睡相好,不怕”
刚才是哪个小骗子说,自个儿的睡相差,晚上会打人的
一眨眼的工夫,怎么又成睡相好了
朱寿也不戳破她,他有的是耐心,让她慢慢接受他。嘴角含着笑意,合眼睡去。
在陌生的地方入睡,身边又多了个人,而且还是明显对她不怀好意的男人。
刚开始,无羡脑子里绷着一根弦,一动不动的,睡相确实不错。
到了后半夜,瞌睡来了,睡熟之后,便彻底放松下来,将被子裹成了一团,滚到了床中央。翻了个身,又继续向朱寿滚去,紧紧贴在他的身侧。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红景天的沁香,不禁让人意乱情迷起来。
腹下的邪火,噌噌噌地往上冒,都快一柱擎天了,可他的身子偏偏动不了,只能趴着,硬是靠着自身的体重,将这股邪火给压下去,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早知道,还不如给她另备一间屋子呢
朱寿无奈地叹息一声,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真是个磨人的小家伙。”
朱寿的一夜煎熬,无羡毫不知情,待她睁开眼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留下一套月白色的曳撒,看大小正是她的尺寸。
她向四周扫了一眼,正好殿内没人,趁机溜去了屏风后,快速换了衣服,出来时,恰逢马哲端着早膳进来。
两个刚出炉的菜包,配着几片白切羊肉和一碗豆浆,是她昨日定下的菜谱。
菜包咸淡适宜,完全是照着她的口味来,熟悉的味道尝一口便知,是柴胡的手艺,绝对不是放盐不计成本的光禄寺出品的。
这也算是做祸国妖妃的福利吧,可以理直气壮地无视规矩。
想撇开光禄寺,就撇开光禄寺。
想吃什么,就弄什么。
自在
闲适将腿翘起,咬一口菜包,就一口豆浆,问马哲道,“圣上呢”
“今日监察院,不是要在朝会上弹劾老爷吗圣上与张太监去了奉天门。”
张太监这是要替她爹顶缸呢
又想到朱寿身上的伤,不知道这番走动,会不会牵动伤口。
马哲见主子双眉微蹙,以为是担忧她爹的事情,安慰道,“圣上早已打算好了,让锦衣卫揭发张太监倒卖名额的事,先发制人。一切尽在圣上的掌握中,老爷不会有事的,主子大可放心。”
“你对圣上倒是信赖得很啊”无羡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马哲双膝跪下,坚定的眼神透着真诚,“奴婢既然跟了主子,就是主子的人,绝无二心”
绝无二心
听到这个,无羡不觉笑了起来,眼底的冷意中裹挟着两分自嘲,“你在我身边也有一段时日了,应该了解我的性子。我散漫惯了的,最厌恶的就是礼俗和规矩,尤其是宫中的,可你做了什么与圣上里应外合,药倒了自家人,将我抢来了宫中”
“主子不想入宫,难道就想稀里糊涂地被老爷抓阄定婿,用鸡拜堂成亲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抓阄定婿”,又是“用鸡拜堂”,无羡越听越迷糊,“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您也知道,老爷一直想要定下您的婚事,适逢姜同知与沈翼长来提亲,老爷便动了心思。他的脾性您也了解,在姜同知与沈翼长之间难以抉择,就用抓阄决定人选。您不愿拜堂,就抓了只母鸡来代替您。”
无羡听得脑仁突突地跳,她爹胡闹起来,真是比朱寿还令人头疼,“那你就通知了圣上,帮他把我抢回了皇宫”
“当时主子的人,全被老爷刻意支开了,奴婢被分配去偏院,处理湖中的杂草。”话里话外都透着无奈与委屈,“若非奚公子借小玉儿传递消息,奴婢还被蒙在鼓里。孤立无援之下,方才通知了张太监,只想借张太监之势,让姜同知与沈翼长知难而退,没料到,圣上会出此下策”
“你既然通知了张太监调停此事,为何还要下药”还说不是与朱寿里应外合
马哲真心冤枉,“药不是奴婢下的,是奚公子让墨竹下的,就下在老爷准备的喜酒中。”
这个时候,死道友不死贫道,马哲没有半分愧疚,就将奚淼给卖了。
“本是做了两手准备,若是奴婢这头失败了,没及时请来张太监调停,便趁着酒席之上,众人喝醉之时,救出主子的。是那些人贪嘴,提前偷喝了下了药的喜酒,方才打乱了原来的计划。”
无羡挑眉,“所以,是我冤枉你了”
“奴婢不敢”马哲伏下身子,认错的态度很诚恳,“此事是奴婢考虑不周,办事不力,方才让主子陷入了此刻的困境。”
“既然你一直都忠于我,到了表忠心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