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说
无羡可一点都没有要干政的意思,那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朱都督说得极是,张太监提督司礼监,奏疏还是该交由他念最妥当。”说着,立刻将这烫手山芋,塞到了张永的手上。
朱寿脾气上来了,“朕让小无羡念,小无羡便念得。怎么难道朕说的话,连文宜都不听了吗”
文宜立刻跪下,嘴里喊着“不敢”,却无半分要认错的意思,“微臣也是为圣上着想。”
“朕看你们一个个都敢得很,都不把朕放在眼里”
文宜将头低得更低,“圣上对臣有知遇之恩,臣铭记在心,没齿难忘。只是这份奏疏特殊,李姑娘看不得。”
“朕偏偏要让小无羡来看。”冷冽的目光投向了张永。
张永本就是站在无羡这边的,忙不迭将奏疏递回到无羡的手中,得意地瞥了文宜一眼,眼中的挑衅意味十足。
得兜兜转转一圈,烫手山芋又回来了。而且看朱寿那个臭脾气,不念还不行了。
那就念呗
不然,还真当她怕了文宜不成
无羡打开奏疏,朗声念了起来,越念眉头蹙得越紧:
“李霸教女无方,言词悖妄,幸得圣上宽宥开恩,仅以夺爵示贬。竖子不思悔改,倒卖国子监名额,辱没斯文,动摇国本”
无羡嘴角一抽,居然是告发她爹的奏疏,怪不得说她看不得呢
目光继续往下移,罪证来了,对方竟然牵出了山西冯氏、张氏、王氏、沈氏、冀氏、范氏、翟氏等几家子弟,说他们全是从她爹的手中购得的国子监名额,要剥夺他们的学籍,终身不得参与科考,以示公允。
这是告状,告到了大老板的头上。
事情的来龙去脉,别人不知情,在场的几人可是个个心知肚明的,都不用她花费唇舌澄清了。
无羡一脸幸灾乐祸地望向朱寿,想看他如何收拾那个诬陷她爹的家伙,哪知,朱寿的神色竟然凝重起来,沉声道,“文宜,这奏疏是如何得来的”
文宜答道,“从监察院抄录而来,如无意外,明日即会上书弹劾李霸。”
“买卖国子监名额的事,怎么会扯上你爹的”朱寿问道。
无羡是真的不知情,“或许是因为张允龄兄弟与我走得比较近吧”
“那也该说,是你做的才是,怎么会牵扯到伯父”
无羡也觉得奇怪,“我爹早就被夺爵了,除了忙着给我相亲,都没出过门”
提到此事,马哲忽而想起,“有一位陈三公子,曾想老爷资助其进入国子监。”
无羡也想起来了,“那家伙还是个读圣贤书的呢,人不老实得很,明明只要三百石就能搞定的事,故意讹诈我爹八百石,当我爹是边疆来的,不晓得行情。我爹故意逗他说,有门路能以三百石的价格,将国子监的名额拿下,由他联系买家八百石出手。他自知羞愧,灰溜溜地走了。”
无羡见他双眉紧锁,探问道,“那家伙只个千户的三公子,很麻烦吗”
“麻烦的不是他,而是有人想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
无羡不懂了,“国子监的名额,不是一直都有买卖的吗”
若真追究起来,国子监上至祭酒,下至教员,没一个干净的。
别人能卖得,他爹就卖不得
这也太双标了吧
“问题的关键,不是你爹有没有买卖名额,也不是能不能买卖名额,而是朝堂上的文武之争。我刚获得应州大捷,在边军中获得声誉。此刻正逢北元内乱,内阁必然忌惮我穷兵黩武,会借机起兵攻打北元。”
无羡听明白了,这是要拿她爹开刀,儆朱寿呢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张永皱了皱眉,“李大人如今无官爵在身,若被问责起来,怕是不好开脱。”
问题是,也不能明晃晃地告诉大家,这些名额是朱寿本人贩卖的,不然他在应州做出的功绩就全白费了。
老百姓又不知道,他是为了筹集军饷的无奈之举,还不知有多少污水,要往他身上泼呢
张永提议道,“要不,由老奴将这事给顶下来,顶多就是罚上一年的俸禄,也就完事了。”
反正他就是个内使,也不怕名声有损。
朱寿原先是想让文宜来顶缸的,他本随他一同去了山西,说他受贿也说得过去。
如今他又监管锦衣卫和东厂,手中还有部分边军的调配,权利着实大了些,是时候该收回来一些了。
可是他就这么跪着装傻,让他怎么好意思开口
还是张永贴心,看向他的目光过了几分愧疚,“委屈你了。”
“能替圣上分忧,是老奴的本分。”表忠心的同时,暗戳戳地扎了文宜一刀。
言下之意:他如今位高权重,已经膨胀了,连身为臣子的本分都给忘了。
此事算是解决了,朱寿拿起余下的奏疏,直至亥时三刻方才看完,捏了捏发胀的眉心,打算歇下。
问题来了,床只有一张,无羡要睡哪儿
她向张永不停地使眼色,可惜求错了人,张永巴不得她能与朱寿成了好事呢,当作什么都没瞧见,嘴角噙着姨妈般的笑,带着一概闲杂人等,躬身退了出去。
无奈,她只能向朱寿挑明,“你是不是该给我准备间屋子”
“小无羡不喜欢我的寝宫吗”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心疼,几分委屈,活像是无羡欺负了他一般。
吃定了她一定会心疼他吗
她偏不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啊
“我睡在你的寝宫,对你的名声不好。”
她如今虽被封了美人,可是根据宫里的规矩,是不得在皇帝的寝宫留宿的。
朱寿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可我如今是个昏君啊,而且还是一个沉迷美色的昏君,将小无羡留下过夜,再妥帖不过。”
妥帖你个头
男女同床共枕能有什么好事
盖棉被纯聊天吗
这种骗人的鬼话,就连七岁的小妹妹都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