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朱寿打了个响指,“把人拦下来,注意别伤了他们,小无羡会心疼的。”
李霸的人手已然不多,都不用朱寿带来的人出手,单单是马哲的那些手下,就够制服他们了。
张永乐颠颠地跑出院子,去牵朱寿的马。
出去要经过两道门槛,圣上背着无羡,还不得累坏了,不如由马驮着省力。
临行之前,朱寿转过身,扫了眼姜蔺和沈钰,见两人狼狈得被困在人群之中,唇角不禁翘起,尽显胜利者的得意。
疏冷地收回目光,将无羡放在马鞍上,为免她挣扎,一个手刀劈在了她的脖颈,将她劈晕了过去。随即翻身上马,手绕过她的腰肢,将她固定在怀中。
搂着她的时候,胸口仿佛全被填满了,涌起一股欢愉的情绪,幸福而满足。
佳人在怀,风流得意。
“驾!”一声吆喝而出,胯下的骏马四蹄飞扬,正要跨门而出,只听砰的一声火响。
沈钰的手,握着腰间的短铳。
收紧
再收紧
心中就像是有一团火,包含着夺妻之恨、漠视之辱,熊熊地燃烧着,怎么熄都熄不灭。
一把拔出短铳,对准了即将策马远去的朱寿,点燃了火绳。
火星在夜幕中泛着幽幽的光,衬得他的眼眸更加深沉。
眨眼之间,火绳即被吞噬殆尽,只听“砰”的一声,子弹自枪管发射而出,猛地向朱寿射去。
以他的反应,本可以避开的,但他一动不动,直挺挺地挨了这一枪。
因为只要他一躲,他不能保证,在他身前的无羡,会不会被误伤。
子弹击穿了他的贴身护甲,钻入了他的肉中。
火药爆炸带来的热量,令子弹灼热无比,灼烧着他的伤口,让痛感增加了数倍。
还真疼呢
张永勒紧了缰绳,“圣上,老奴这就去将刺客拿下!”
“不必了”额角的冷汗涔涔落下,连掀开嘴皮子都觉得费劲,“立、立刻回豹房”
“可是圣上”
“这是圣旨,不得违抗!”朱寿将怀中的无羡抱紧了几分,另一手甩了下缰绳,催促着坐骑加快速度。
无羡是被一路颠醒的,睁开眼,就见到一片高台厚榭的宫殿映入眼帘,青砖黛瓦,檐牙高啄
豹房到了!
搂在她腰间的手忽然一松,肩头的重量随之加重,有个脑袋无力地靠在了她的肩上,耳畔传来了张永的声音,紧张而焦躁,“圣上圣上您怎么了?不要吓老奴啊”
难道是朱寿出事了?
他身边那么多人,怎么会让他出事的?
混沌的大脑,还没从昏迷中彻底清醒过来,就觉得肩上的重物,一点点将重心往外移
“快扶住圣上,抬回豹房!”
无羡回眸看去,刚才自她肩上倒下的,正是朱寿!
只见他的后背,留下一指宽的窟窿,四周染满了殷红的血。
她慌乱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脚步尚未踏稳,就去抓张永的手,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焦急,“太监,圣上怎么啦?”
张永冷哼一声,除了对罪魁祸首的憎恶,还有几分对无羡的埋怨,“还不是为了将你带回宫,你家的人想造反不成,竟然敢伤了圣上?”
难道是她爹下手的?
无羡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揪着疼,除了愧疚,更多的是心疼,“柴胡呢?快将他叫来,给圣上治伤。”
对啊
张永真想拍了下自个儿的脑袋,他之前急着将圣上带回宫,怎么将柴胡给忘了。
他是个大夫,医术不错,尤其是处理外伤的手段,可比太医强多了。
张永对着身边的一名内侍,就是一声吼,“还傻愣着做什么,快回李府,将柴胡给带回来。”
“我陪着一块去,得让柴胡将治疗铳伤的东西都带齐全了,一件都不能落下。”无羡的脚刚迈出去,就觉得袖子一紧,被人给抓住了。
“小无羡别走陪着我,好不好”
无羡本是想松开他的手的,可是看到他那因失血而变得惨白的双唇,又不忍心下手了,反手将他扶稳了,“我不走,陪着你。”
朱寿顺势将头枕在她的肩上,“这可是小无羡说的,不能食言。”
“我不食言。”无羡见他唇瓣微启,又想开口,忙劝道,“你别说话了,好好养着精神。”
幸好当初朱寿挑宅子时,特意选了一处离豹房最近的,才半炷香的工夫,张永的人就将柴胡给带回来了。
朱寿趴在龙塌上,身上的衣物已被无羡尽数脱去,伤口被彻底暴露出来。
因为一路骑马,伤口没止住,一直在流血,里衣几乎被血浸透,深深凹陷的弹孔,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接过柴胡递来的睡圣散,投入酒中化开。为了不牵动他的伤口,拿着小勺,耐着性子一口口给他喂下。
无羡替他轻轻擦去嘴角的药渍,将张永递来的帕子叠着几折,递到他的嘴边,“咬住它。”
朱寿撇撇嘴,傲娇道,“这点疼算什么?我不怕!”
最重要的是,帕子不是小无羡的。
嫌弃!
无羡取了一块纱布,往上面倒了些酒精,敷在了朱寿的伤口上,顿时令他疼得龇牙咧嘴。
这敷的哪里是酒精?
明明就是敷火嘛!
宛若被灼烧一般,火辣辣的疼。
无羡趁机将帕子塞到他的嘴里,“这点疼,就熬不住了?待会儿还得割开伤口拔出弹头呢,乖乖给我咬着帕子!”
扭头对柴胡道,“准备手术,榻上这家伙不怕疼,下手不必留情。”
这话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朱寿不怕疼,并不意味着,他感觉不到疼啊!
可是此刻,他的嘴里塞着帕子,无论说什么全都化作了呜呜声,没人听得见。
双手双脚也被人给按住了,连挣扎的机会都没留给他,只能死死咬着口中的帕子干瞪眼。
柴胡换上净白的手术服,戴上纱布口罩,从酒精中取出柳叶刀,甩干后,一刀落在伤口上,正如无羡吩咐的那般,一点情面都没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