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可是朱寿面前的红人,李霸哪敢同他称兄道弟,更何况,对方带着十几号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一看就是来着不善。他刚刚犯了欺君之罪。真要论起罪来,即便被砍了脑袋也不冤枉。
他的脖子不由地缩了半寸,笑得比哭还难看,“张太监谬赞了。”
张永亲热地抓着李霸的手,“年轻人的事,自有年轻人自个儿糟心去,咱俩硬是凑合进去,反而遭到嫌弃,您说是不?”
李霸此刻还能说什么?只能连声附和着“是”。
“伯父不如坐下来,喝杯茶,朕去见见小无羡。”朱寿笑得一脸灿烂,阔步而前。
一提到闺女,李霸又硬气起来,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朱寿的去路,“天色不早,圣上去见小女,怕是不合适吧?”
“无妨,”朱寿嘴角的笑意不减,“朕今夜前来,本就是来提亲的,自该见见娘子才是。”
李霸咬了咬牙,反正为了自个儿的闺女,都犯了一次欺君之罪了,不介意再来一条抗旨不遵。
抱了个拳,垂眸沉声道,“圣上,小女已经定下夫婿,一女不得二嫁。”说着,忙不迭给姜蔺使了个眼色。
姜蔺心下了然,接口道,“今夜卑职与无羡即将拜堂,有幸得圣上亲临,还请喝一杯喜酒。”
朱寿目光骤冷,居然还敢让他留下喝情敌的喜酒,好大的脸啊!
就不怕他将他当场砍了?
上扬的唇角,带着未加掩饰的戏谑,“姜同知难道忘了,之前的抓阄可是作弊了。”
既然是作弊的,又怎能作数?
李霸觍着脸,笑道,“手下一时失误,拿错了棋子,再来一局便是了。”
“还是三颗棋子?”朱寿问道。
“两颗即可,”李霸顶着朱寿变得慑人的目光,道,“小女名声有亏,恐配不上圣上。”
朱寿没想到,他用来斩断小无羡烂桃花的手段,到头来被用作了拒绝他的借口。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朕不介意,朕看上的是她的人,而非是她的名声。”朱寿抬起脚步,继续向前,刚刚绕过李霸,又被沈钰给拦住了。
“圣上不介意,无羡总是介意的!毕竟您是外男,夜会闺阁女子,传出去会令无羡的声名更糟的。”
“是啊是啊!”李霸应和道。
“声名?”朱寿挑眉一笑,看向沈钰的目光,挟裹着调侃与轻蔑,“你觉得小无羡会在意这个吗?你会如此说,说明你一点都不了解她,根本就没有娶她的资格!”
最后一句,犹如一支利箭,插在了沈钰的胸口。
在这个问题上,他一直与无羡存在着分歧。他希望她能像个大家闺秀,做个相夫教子的贤惠妻子,而她则更愿做西域漫漫黄沙上的一道风,让他抓都抓不住。
即便如此又如何?
无羡她最孝顺,只要伯父不答应,她便不会忤逆他的意思。
他的手放在了腰侧,那儿有一把短铳,虽然只能发射一发子弹,但也足够起到威慑的作用了。
朱寿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淡淡收回了目光,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毫无惧意地继续阔步向前。
李霸的心里不停地做着斗争,人是肯定不能放进去的,可是道理跟对方讲不通啊?
怎么办?
凉拌吧!
就如闺女所说的,凡是能用拳头解决的,就不是问题!
“来人!将人给我拦住咯!”
管他是当今圣上,还是天皇老子,大不了将人给拿下了,捆起来。明日一早他们就出城,快马加鞭,从开平卫离开大明,进入北元地界。
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看谁能奈他何?
决心已下,他也不含糊了,将所有的家丁都喊上了,三十来号人鱼贯而出,别看他们不是断了手指,就是瘸了腿,身上带着残疾,但是一个个都是退役老兵,刀口上见过血,勇猛难挡,又占了人数的优势,对付朱寿带来的护卫不在话下。
张永目光一扫,双眉微蹙。
马哲呢?他们这边都要打起来了,那么关键的时刻,他去哪儿了?
估计是被李霸给看押起来了。
真是个不顶事的!
张永挥了挥手,招呼着手下的内侍,抽出了腰间的刀刃,摆出了迎战的架势。
“圣上,老奴给您开路,您寻了机会,立刻去找李姑娘。”
今夜这个人,他替万岁爷抢定了!
小玉儿歪着脑袋,看着双方人马剑拔弩张的样子,双眼散发着兴奋的光。
啊呜!这是要打起来了?
它最喜欢打架了,血液都了!
可是问题来了,它该帮谁呢?
李胖子那边都是自己人,不可以伤害他们,可是朱寿对它也不错啊,总是给它带好吃的肉干
做狗子好难啊
朱寿瞥了眼李霸握着刀柄的手,“伯父这是何必呢?刀剑无眼,真的动起手来,伤了伯父的人就不好了。您是小无羡的父亲,您比谁都盼望,她能获得幸福。婚姻是她一辈子的事,为什么不让她自己决定呢?”
“”李霸竟无言以对,不过为了闺女好,他还是决定要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拔刀!”
李霸一声令下,三十把钢刀在夜幕下,散发着寒芒。
哐当!
不知谁将手中的钢刀扔在了地上。
这是打算弃械投降了吗?
哐当!
又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比之刚才的要沉闷许多。
这一回落下的不是一把刀。
而是一个人!
是家中的护卫,长得五大三粗的,身手不错,这会儿却同一只死猪似的躺在地上。
“怎么回事?”李霸问道。
就在他俯身探查的时候,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了,个个身子绵软无力,神志混沌不清,明显是被人下药了。
如此大批量中招,只可能是自己人做的手脚。
李霸怒目圆瞪,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柴胡,毕竟他今夜帮着朱寿说了话,又会医术,身上带了不少迷药。
他的嫌疑,无疑是最大!
李霸的眼睛不大,目光还是很犀利的,带着杀伐果决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