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奚淼眼中的冷意一闪而逝,换上了浅淡的笑意。
论起虚情假意的客道来,谁都不及楚馆出身的他。
微翘的嘴角,勾勒出完美无瑕的弧度,“幸得主子悉心照料,每日用燕窝养着,伤口愈合得很快。”
他的手状似无意地抚过身下所坐的轮椅,坚硬的木制扶手,用细腻的小羊皮包裹着,里面还塞上了棉花,软软的,手感甚好。
“主子担心我在屋里养伤无聊,特意做了个带轮子的椅子,每一处细节都用足了心思,真是巧妙得很。”
姜蔺的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内心的情绪,嫉也好,妒也罢,全都深深掩藏在眸底,“无羡的心思,向来是巧妙的。就拿你手中的肉干来说,就是她弄出来的,给狗蛋训狗很是不错。”
奚淼嘴角一抽,奚淼嘴角一抽,这是拿他与狗做类比吗?
他不介意继续在他的心口上扎上一刀,“主子还在院中的台阶铺了坡道,想去哪儿都很方便。”妒忌不死你!
姜蔺喝水的动作一顿,捏着杯子的指节泛着白,声音依旧无波无澜,“奚公子的伤,养得如何了?”
这回轮到奚淼的心头挨刀了。
他的外伤已经愈合,柴胡每日都在替他做推拿,可是再也没法像从前那般信步自如。
他的腿算是废了
半垂眼眸,收敛起心中的低落,斗志再次点燃,“听闻姜公子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机会可以切磋一二。”
到时候非得让他输得无地自容不可!
两人的唇枪舌战,已经够,反而是较专情的”
无羡越听越不对劲,“爹,您究竟想说什么呀?”
李霸呵呵一笑,直白道,“今日他俩都向爹爹提亲了,你更喜欢哪个呀?”
她爹怎么又打算给她相亲了啊!
无羡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爹,我还小呢,不急着嫁!”
“你究竟是不急着嫁,还是不想嫁?”
“爹”无羡的语气又软又甜,拉着她爹的衣袖,撒着娇。
李霸硬下心肠道,“撒娇也没用,老实同爹说,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是倪世杰吗?”
“爹,别给我乱点鸳鸯谱了,行不?”
李霸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那就是喜欢朱大将军咯?”
“”这回无羡没有否认。
李霸眉心一紧,他闺女爱上任何人都行,只要她能看上眼,即便是绑也给她绑来,只有那朱大将军不行,“他都娶了妻妾了”
“我知道我又没说,要嫁给他”
他的闺女,他还不了解吗?
说话这般嗫嚅,越说声音越轻,一点底气都没有,必然是口是心非。
这事关系到她的终身幸福,做爹的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一定要快刀斩乱麻,断了她的念想。
“依爹看,姜蔺和沈钰都不错,你就从他们两人间挑一个。”
“我把他俩当成是弟弟。”怎么能嫁给自个儿的弟弟呢?想想就别扭。
“他们都比你大,哪能是你弟弟?”
她爹的脑回路和二哈有的一拼,这是问题的关键吗?
“反正我把他俩当成亲人,没有男女之情啦!”无羡强调。
“那就先将婚事定下来,省得总有人将主意打到你的头上。我都同他们商量好了,三年之后再完婚,若是期间双方遇到心仪的人,婚约就当作废。”
“这怎么行?”无羡觉得不妥,撇开情爱不谈,单从理性角度分析,“他俩都有官职在身,若是被退婚多丢脸,还让他们在官场怎么混啊!”
“舍不得啊?就挑个喜欢的嫁了呗!”
怎么绕来绕去,又给绕回来了啊!
无羡觉得,同她爹没法沟通,干脆直接回屋躲清静去了。
她是清静了,李霸可是一点都不平静,越想越不安心,思忖着,还是该将无羡的亲事快些定下来。
越早越好!
今日就办!
也不用定亲了,直接将堂拜了得了。
无论她选择姜蔺,还是姜蔺,都成!
反正都能与他俩一起生活八年,想来再与他俩生活个八十年,也没什么大问题,如此方能彻底断了她对朱大将军的念想。
说做就做!
李霸立刻召来刘安,“快去筹备两套喜服,将大红灯笼都挂起来。”
刘安一愣,“老爷这是要办什么喜事吗?”
李霸摸着肚子嘿嘿笑,“除了姐儿,还有谁的喜事啊?今夜就拜堂!咱在京师也没什么亲戚,将兄弟们都叫上,自家人开几桌席面,要弄得热热闹闹的。”
刘安是看着小主长大的,她的终身大事能定下来,比谁都高兴。
他的嘴角含着笑,刚要退下,又被李霸给叫了回来,“将马哲和奚淼两人给看住了,此事先不要告诉他俩,等大局定下来后再说。”
“是!”
府里忙活了起来,消息可不是轻易就能封得住的。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不是细思缜密的马哲,也不是心思玲珑的奚淼,反而是憨憨傻傻的墨竹。
或许正因为如此,才成了防御的漏洞,不会有人刻意去提防他。
他在第一时间禀告了奚淼,带着几分告状的味道,“哼,那个姜同知和沈翼长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了他们翻箱倒柜的,将红灯笼都给翻出来了,还让厨房准备了好多酒肉,都够摆上十几桌了!”
十几桌?那么多?
完全没道理啊
上一次姜蔺和他的堂弟来,也没有如此大肆兴师动众的。
除非
心头突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正色道,“墨竹,马哲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