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五人一伍,避入村内,挑选带二层的小楼暗中伏击,不得点灯暴露位置。”
“得令!”
朱寿见众人都有任务在身,唯独他没什么事可做,主动向无羡请命道,“我可以做什么?”
讲真,朱寿的人个个带了伤,无法指望他们拉弓射箭,对于火铳的使用也是生疏得很,此刻真没多大的用处,只能做做后勤工作。
“兄弟们都饿了,你带人去屋里找些馍馍和水,分发下去。”
那不是伙头军做的吗?
朱寿虽然有些嫌弃这份工作,一点挑战性都没有,还是乖乖地带着人去办了。
回来时,他兴奋地对无羡道,“我着人探寻了下地道,发现他们挖得挺长的,居然可以连通到村外!”
无羡双眼一亮,“你立刻将那十个甲首全抓回来,所有人分作十队,由一个甲首作向导,指出他们熟悉的密道。一旦不敌,就用炸药包殿后,借着密道逃离村子。”
朱寿立刻带着手下照办,还未等他们彻底准备妥当,敌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一里之外了,真可谓是万马奔腾,杀奔而来。
所过之处,大地随之战栗,杂草匍匐在地。马蹄声似千军震鼓,十里可闻,惊起了一大片鸦雀,拍打着翅膀,落荒而逃。
在这山呼海啸的声势面前,不禁让人升起一抹渺小而无力之感。
泰山压卵,谁能不惧?
大敌当前,谁能不怕?
赤木口已经安生了好多年了,那些炮兵又是新招募的,虽然被李霸带着参加了几回军事演习,却没见过什么大阵仗,此刻不免慌了神。
狗蛋拍了拍身边的炮兵,“怂什么?咱们赤木口,又不是没歼灭过强敌,好几万人马不也给咱们给灭了?昔日能做到,如今也能做到。那些鞑子在咱们的火器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全都给我瞄准咯,准备发射!”
那炮兵喊了一声“得令”,将手往身上蹭了蹭,擦去了手心的汗水,小心翼翼地从腰包中,掏出了一个一指长的单筒镜,安装在了炮膛上。
若是有现代人看到,不禁要惊呼,这不是望远式瞄准镜吗?
而且还用墨线画了十字瞄准线!
“准备!开火!”
狗蛋一声令下,只见炮火口冒出浓浓的白烟,震耳欲聋的炮声齐鸣,如雷公之怒,如火龙之吼,威震八方,气盖四野。
铁质的实心弹,重达三十多斤,宛若流星划过天际,一跃百丈之遥,以万夫难当之势,一路向前,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给予所有的生灵,平等的死亡!
不待敌人从死亡的恐惧中反应过来,第二轮炮弹已经上膛。
两轮攻击之后,敌方的前锋已经逼近百步之内。
狗蛋谨记着无羡的嘱咐,不敢恋战,将神飞炮搬上木牛,带着全体炮兵,准备撤离。
胡勒根作为殿后,带着十只骡子、三十只羊而来,一个个身上全都绑满了炸药包。
每十个一什,分批点燃了缠在它们尾部的鞭炮,将它们驱赶至敌军的马队中。
一连串轰轰轰的爆炸声中,夹杂着马羊的哀鸣。
狗蛋带着人与火器,沿着村道一路后撤,直至尽头,以木牛为护栏,再次架起神飞炮,准备下一轮的巷战。
朱寿随无羡避入了村屋内,看不到村口激烈的战况,只听得一阵阵炮声如雷,不免热血沸腾,向无羡请战道,“一会儿,我也用火铳吗?我的眼力很不错的!”
尤其是前些日子,他刚被伏击过,吃了教训,苦练铳术,装填火药的手势熟练了不少。
“你不是带着弓吗?用弓箭。”
朱寿有些委屈,“为什么不让我用枪?”明明小无羡的人,用的全是火器。
无羡解释道,“弓箭的上弦速度,比火器快得多。而且天色已暗,为了不在敌人面前暴露我们的身影,屋里不能点灯,这种情况下,不利于给火铳装填火药。”
“如此说来,岂不是火铳不及弓箭了?”
“不!”无羡断然否定道,“你知道培养一个熟练的弓箭手需要多久吗?”
这个朱寿知道,“至少三年。”即便他天资聪慧,也是学了半年才算出师的。
“那你知道培养一个熟练的火铳手需要多久吗?”
这次无羡不用他开口,便直接告诉了他答案,“只需三个月!而且使用火铳无需臂力,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都能成为出色的战士,瞬间获得对战勇武鞑虏的武力,大大弥补了大明子民在体力上的劣势,这才是火器的最大作用。”
朱寿双眼一亮,之前他也与兵部侍郎谈论过火器的事,他只道那是奇伎淫巧,射程同弓箭差不多,换起火药来又麻烦,还浪费铅铁,不足挂齿,不如扎扎实实地让士兵练习弓马。
可是他却忽略了很关键的一点,鞑靼人人能骑善射。大明却连良驹都不够数,拿什么同他们比?能比的只有火器!
无羡又道,“火器的这些不足,只是暂时的。你知道吗?在大食以西,与弗朗机比邻的国度,已经有人发明了簧轮枪。”
她的双眼璀璨如星,声音不觉都带着兴奋与激动,“簧轮枪不用火绳点火,只需弹簧驱动旋转便可发射。技艺是日新月异的,若是我们放弃了火器,故步自封,百年之后如何同上膛更快的火铳、射程更远的火枪、威力更猛的火炮战斗?”
是啊!为君不能没有忧患意识!
朱寿想着未来,当一群弗朗机人,带着更厉害的火器而来,他又该如何抵挡?
“杀啊!”
敌人的喊声宛若警钟,敲响在了他的耳畔,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忙搭弓上箭。
面对着几千人的猛烈冲击,他们这百人的箭阵,如同蚍蜉撼树,对于对方而言,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眼看着神勇无敌的敌寇,已经冲入了村中,即将破门而入,朱寿要说心中一点不慌,那是假的。
他的手心都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紧紧地握在了刀柄上,准备做最后的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