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去了次小厨房,将明日早膳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顺手取了一个鸡蛋,便回房了。
刚踏入里屋,就见被褥高高鼓起,里面像是藏了个人。
她也不说破,慢慢地踱着步子,绕过了床边,来到六脚雕狮葵架前,取了何关给她配置的豆粉,净了手,洗了脸,在脸上敷上一层蛋清。
等了两盏茶的工夫,再次洗了脸,拍上清露,抹上面脂,方才不疾不徐地回到了床边,将被子的一角掀开,顿时露出了一张娇媚如女子的脸蛋,不是芳官,还能是谁?
“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李姐说道。
芳官往被褥里缩了缩,“小的是来伺候主子,为主子暖床的”
李姐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都春日了,不冷了,就不必暖床了。”
芳官抿了抿唇,又道,“小的还会唱曲,给主子唱一首吧?”
李姐打了个哈气,“不早了,我困了,明天再听你的曲子吧,你也早些回去睡吧!”
芳官只得坐了起来,被褥滑落下来,露出了他穿的那身两经绞罗的里衣,轻如柳絮,薄如蝉翼,影影绰绰地透出了他一身如霜似雪的肌肤。
但李姐是谁啊,那可是来自五百年后的新时代女性。杂志上的内衣男模,不知见过多少。
芳官才是个多大的孩子呀,能比得上杂志上那些拥有八块腹肌的猛男吗?
即便此刻,他在她面前脱得就剩一条小裤衩了,也只当他是个没长大的小侄子。
李姐给他披上了衣服,“晚上露重,别着凉了。”
芳官紧紧抓着外套的衣襟,磨磨蹭蹭地下了床,一步三回首,都快走到屋门口了,仍不见李姐留他。
他顿时急了,扑通一声,向李姐跪了下来,“丁将军特意嘱咐小的,要小的好好伺候主子的,若是主子赶小的走,小的会受罚的”
李姐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想将他扶了起来,他却仍倔强地跪在地上,长长的睫毛上挂着莹莹的泪珠,真叫是“露腾水雾云生雨,雨打荷花叶滚珠”,看着就让人心疼。
李姐取出帕子,替他吸去脸上的泪水,“对大点事儿,外间有床铺,若是想留下,就睡那儿吧!”
芳官用力地点点头,这才缓缓地爬了起来,刚站直,身体便一晃,眼看着又要倒下去,被李姐给扶住了。
“你怎么啦?”李姐问道。
“小的没事”芳官淡淡地答道。
李姐见他微微蹙着眉,弯腰揉了下膝盖,便对他说道,“是膝盖磕疼了吧?我这儿有红花油,给你拿啊!”
说着,李姐便回到里屋,将红花油取了来,将芳官拉到了床铺上坐下,“将裤管撩起来,我给你抹抹。”
芳官双手扯着裤边,红着脸拒绝道,“不用劳烦主子了,小的自个儿来便成。”
“你呀,刚才怎么没见你那么害羞呢?”李姐也不避讳,一把将他的裤管给掀了起来,只见他膝盖上青了一大片,中间透着乌紫色,“伤得还不轻呢什么时候伤到的呀?”
芳官垂着头,没有答话。
李姐猜测道,“是上午蹴鞠的时候伤到的吗?”也就属那个时候,最容易磕磕碰碰,受伤了。
芳官仍是没有答话。
李姐也不追问了,将有些刺鼻的红花油倒在了手心,“一会儿,我给你揉的时候得用些力,不然淤血散不开。要是疼的话,就先忍一忍。”
芳官乖巧地点了点头。
李姐搓了搓双手,直至手心发热,才盖在了淤青的位置,用力地搓了一盏茶的工夫,方才停下来。
“明个儿,我们就不玩蹴鞠了,找些温和些的游戏,别让你的腿又受伤了。”
芳官随口“嗯”了一声。在他看来,仇公子他们对蹴鞠那么感兴趣,怎么可能为了他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改变明日的计划呢?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姐真的为了他,改变了计划。第二日早上没有玩蹴鞠,而是玩的“神笔马良”。
芳官听过这个成语,却是从没玩过这种游戏。
“游戏还是分为两队,五人一队,每队各有一支笔,绑上十根细绳,一人拽着两根,牵引着笔作画,哪一队画得最好,便是赢了。”李姐解释道。
姜蔺听明白了,“就和扶箕差不多吧!”
仇锜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这有什么难的?”
李姐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就试试呗!”
今日重新抓阄,用的依旧是黑白色的棋子。不知道是姜蔺的幸运,还是不幸,仍和仇锜一队。
黑队:姜蔺、仇锜、张平、狗蛋、柴胡
白队:沈钰、芳官、何关、高升、胡勒根
李姐让胡勒根打了一桶水过来,桶中的清水便是墨汁,脚下的青砖便是画纸了。
她又将笔和细绳都分配好,一切准备就绪。
“昨晚咱们吃了鲤鱼,”李姐砸吧下嘴,还有些回味,“第一轮我们就画一条鲤鱼吧!”
仇锜捋了捋衣袖,哼了一声,“你就把奖励给小爷我准备好吧!”
他便拽紧了细绳,本是要好好表现的,哪知用力过猛,笔都快被拽到他的脚边了,一笔画得太长,都不知道该如何补救了。
仇锜看着李姐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气得直跳脚,指着狗蛋几人道,“你们怎么回事?早饭没吃饱吗?都用点力啊!”
狗蛋虽然碍于他的身份,敢怒不敢言,但是不碍着他暗中使坏,等到下一笔落下的时候,猛地使劲,将细绳扯向了他的那一边。
俩人拼命地拽着细绳,你来我往。看这架势,不像是要作画的,反而像是在拔河似的。
如此一来,这画更乱了,简直就和鬼画符似的,东一笔,西一笔,完全是看不下去了。
李姐笑得肚子都疼了,“小锜儿,你这是在画线团吗?”
仇锜将手中的细绳往地上一扔,“他们太笨了,拖累了小爷!”
李姐收了笑,点头应和道,“听着似乎有些道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