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打算做腊肠?”一边的沈钰问道。
“是啊,快过年了,我得给我爹做些好吃的。”李姐的眼中带着温柔的笑。
“别人都是用力地剁肉,你为什么是切肉?”沈钰又问道。
“因为我力气小啊,所以只能用巧劲。”李姐将目光投向狗蛋,轻声说道,“别看他剁得快,肉很难剁均匀,做出来的腊肠口感就差了。而且啊,这肉虽说不多,只有三斤,剁起来可费力气,以他那个势头,没一会儿就得力竭了。”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白给我们三斤肉,连折腾人的方式也那么新奇。”
“嘿!看你说的,我那么好的主子,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的,谁能舍得拿出二十斤羊肉折腾人的?”
沈钰没应她的话,而是学着她的样儿,将手中的肉先切片,再切丝,最后切成绿豆般大小的小肉丁。
待他切到一半的时候,果然见狗蛋的速度慢了不少,累得满头大汗。待到吃晚饭的时候,他就连抓着筷子的手都抬不起来了。
沈钰扫了其他人一眼,情况同狗蛋差不多,唯有他和李姐两人,没受什么影响。
二更夜,本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姐的床前突然多了一个人影。
那是李霸给李姐准备的暗卫,十五六岁的样子,比狗蛋他们大不了几岁,身手却是好得多,制伏三五个成年人不在话下。
这还是李姐第一次动用到他,“我让你盯的人,有动静了吗?”
“那人去小厨房了。”暗卫答道。
李姐挥挥手,那人便如影子一般,重新隐没于黑暗之中,就像是从没出现过一般。
李姐披上了皮袄,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向了小厨房,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猫在小厨房的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门缝里偷偷窥视着。
李姐放轻了脚步声,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后,一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冷冷的月光,将他的小脸映得煞白,一双碧绿色的眸子,被半垂的眼眸遮去了光华。
不是胡勒根,还能是谁?
李姐白天做腊肠的时候,就注意到他魂不守舍的,几次望向了她,咬着唇,一副想要开口,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便料到他有事瞒着她。
他不说,她就会自己查吗?
于是,她就让暗卫悄悄盯着胡勒根,果然让她发现了马脚。
胡勒根尴尬地笑了笑,“主子,您大晚上的,怎么来小厨房啦?”
李姐勾唇笑道,“自然是跟着你来的呀?”
胡勒根吓得声音都发颤了,“主、主子”
李姐的语气冷了几分,双手插着腰,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还知道叫我主子,就给我老实交代,大晚上的,为什么要来小厨房?”
“小的小的”胡勒根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李姐捧起了他的脸,“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我不希望,你用这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在对我说谎。”
胡勒根愣了一下,“您真的觉得,小的眼睛漂亮吗?”
“嗯,就像潭水一样美,你看,沈钰、张平他们的眼睛全是深色的,都没你的漂亮呢!”
因为瞳色的关系,胡勒根从小就被人嘲笑是杂种,是怪物。
无论是草原上,还是在大明,所有人的瞳色都是深色的,就连他娘都是深色的。
大家都说,他是他娘和魔鬼生下来的,所以才会有这种浅绿色的瞳色,将他娘给活活打死了。
而他,则像是一只老鼠一般,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做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吃的是最少最差的食物。
他记得,他娘的故乡在大明,他娘常说大明有多好多好,他便逃跑了,带着希望逃往了大明。
可是,待他到了大明之后,依旧因为瞳色的关系,被当成了细作,不问青红皂白,就被拉去做了苦役,依然做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吃的是最少最差的食物。
直到他遇到了主子,这一切才有所改善,终于不用做苦力了,也不用挨饿了,还有新衣服穿,教他读书认字。
现在,主子还说他的瞳色漂亮!
在长期被打骂的日子里,他早早地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他看得出来,主子说这话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真的觉得他的瞳色漂亮。
胡勒根动摇了,他觉得很羞愧,不该骗主子的,“那小的告诉主子,主子可别罚何关。”
李姐眨了下眼,看来小厨房里躲着的,就是何关了。
李姐将胡勒根从地上拉了起来,“你先说说,何关都做了些什么。我答应你,会给何关一个辩解的机会。”
胡勒根又低下了头,“之前在军营,小的看见”
李姐将他的脸捧了起来,“我喜欢你的眼睛,我希望,你每一次说话时,能让我看到你漂亮的眼睛。”
“好”胡勒根的脸颊爬上了一抹红晕。
李姐收回了手,“继续说吧。”
胡勒根摸了摸脸,还有些贪恋他脸上留下的余温。
“怎么不说了?”李姐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哦,”胡勒根这才回过神来,“小的看见何关偷拿了一个羊胰,带了回来,小的本来是要劝他向主子认错了,想不到,被主子您先发现了”
“羊胰?”难不成是嘴馋了,打算弄些去厨房弄熟了吃?不对啊,胰脏这种东西又不好吃,平日里都是拿来喂狗的。
李姐也不打算费脑细胞猜了,“你随我一起进去吧!”
她推开了门,借着月光,粗略扫了小厨房一眼,什么发现也没有,应该是听到门外的动静,躲起来了。
“别躲了,你自个儿出来,算你一个自首从宽。不然,等主子我数到五之后,亲自出手把你给揪出来,那可就是罪加一等了!”
李姐顿了顿,开始数数:
一!
二!
三!
四!
“五”字刚要喊出口,就见一个小脑袋,从灶台后面探了出来,“主子别数了,小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