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别说三天活剐都随你

顺着百里长安的目光望去,祁越也瞧见了那个小女孩,不由的蹙起了眉头。

周遭有军士巡逻,时不时的打眼前经过,但无一人对此施以援手,皆是视若无睹,置若罔闻,浑然没放在眼里。

看样子,已经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要不要去看看?」陈濯问。

祁越转头望着百里长安,却见着她慢条斯理的吃着面,全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便摇了一下头,示意陈濯别轻举妄动。

「该死的东西!」陈濯暗骂一声,不敢再抬头多看,可这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了似的,抓心挠肺,真是难受至极。

这该死的纪鸣德,来日若是落在自己的手上,他定要让这厮先饿上三天!

不尝民间疾苦,怎知百姓之忧?

吃上两口面,陈濯实在是有些吃不下了,抬头望去,那小姑娘已经倒在了地上,全身无力的伸着手,似乎是想求得路人一丝怜悯,可没有一人愿意为她停留。

陈濯咬咬牙,想起身,却被百里长安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难道看着她死吗?」陈濯低声问。

那还是个孩子啊!

「坐着。」祁越沉着脸。

陈濯沉沉的垂着眼帘,满脑子都是那孩子凄惨无助的模样,濒临绝望的眼神,许是多年以后,仍会出现在梦魇之中,挥之不去。

「伙计。」祁越将饭钱放在桌角,带着二人离开。

陈濯走的时候,还止不住回头望,心里不是滋味。

「东家,为什么不救?」陈濯不解。

祁越深吸一口气,「你看看前面。」

街边有不少乞丐,金陵城也有乞丐,所以不足为奇。

但是在幽深的巷子口,偶有一两个气息奄奄的孩子,不是靠在墙角就是倒伏在角落里,同样的干瘪如骷髅,瘦骨如柴,凄凄惨惨的丢在那里,仿佛随时会死。

「想知道为什么吗?」百里长安勾唇冷笑,满面嘲讽。

祁越环顾四周,旋即从一条巷子里拐了进去。

见状,陈濯赶紧跟上。

绕了一圈之后,祁越止步,示意陈濯自己去看。

陈濯:「??」

他瞧了瞧祁越,又看了看百里长安,默默的朝前走了两步,骤然瞳仁放大,不敢置信的瞧着前方的场景。

几个男人怀中抱剑,立在角落里,皆是背对着陈濯站着,一个个都死盯着巷子口那个,奄奄一息的小乞丐。

下一刻,陈濯退了回来,无声无息,无话可说。

「走吧!」祁越转身。

百里长安吐出一口气,「饵罢了!」

不是不救,是救不了。

只要现在他们出去,纪鸣德就会知道他们在哪,到时候什么都晚了,在客栈里布置好的一切棋局,会因为一时的不忍而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救一人?还是救所有人?总归是要有人牺牲的。」百里长安目色沉沉,「放心吧,会有清算的那一天。」

陈濯目色微红,「这该死的狗东西,等到了那一日,我要让他饿三天。」

「别说三天,活剐都随你。」百里长安开口。

长公主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走吧!」祁越低声叮嘱,「跟紧点。」

这个时候,客栈那边的消息应该还没进城,纪鸣德吃不准他们在哪,所以早早的提防着,便在城内密布陷阱。

「可见,是怕死。」陈濯啐了一口。

三人缓步走在街道上,瞧着不远处的府衙门口,偌大的鸣冤鼓摆在那里,红得刺眼,何其讽刺。

「堂堂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陈濯低嗤,「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百里长安负手而立,「这鸣冤鼓摆着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响过几回?」

「没命敲。」祁越答。

不远处,有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三人旋即回避,接下来的时间,绕城一圈,至少得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免得真有什么事,连门路都摸不着,跑都跑不出去,那才是真的糟心。

到了黄昏时分,三人慢慢悠悠的回了客栈,让店小二将饭菜送到房内。

待用了晚饭,关起门来绘制九州府的地形图,虽说无法精细到一街一巷,但大致的线路必须清楚,来日若是闹起来,许是能派上用场。

一直到了后半夜,屋子里的灯盏还散着羸弱的光亮。

百里长安是被一阵嘈杂之音吵醒的,坐起身的时候,面色黢黑,满脸不悦。

「怎么回事?」她扶额。

这若是在公主府,她定要拧下外面那些人的脑袋!

「好像是府衙那边?」祁越开口。

陈濯已经大步出门,应是去打探消息。

外头,乱糟糟的。

「那是什么?」百里长安眯起眸子,立在祁越的身侧。

祁越神情凝重,「好像是打起来了。」

听得这话,百里长安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想起了白日里,面摊伙计说的那些话。

「难道是……」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心中了然。

不多时,客栈的掌柜来敲门。

「掌柜的?」祁越开门,「有事吗?」

掌柜忙道,「知道诸位都被吵醒了,鄙人特意过来知会一声,万望诸位切莫轻易出门,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火上身。」

「出了何事,这乱糟糟的,让人听着心中难安。」祁越故作不悦,面色沉得厉害。

掌柜四下张望,赶紧跨步进门,「诸位是外乡来的,想必不会多说什么,跟你们说也无妨,这府衙今夜有人劫囚,这不,在街上闹起来,明日怕是不安生。诸位,这九州府不太平,早点走吧!」

「劫囚?」祁越故作诧异,「你是说……」

掌柜摆摆手,不欲多说,「别多问了,天亮之前不要出门,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装作不知道,早点办完差事,早点离开罢!」

语罢,掌柜快速出门。

房门合上,祁越与百里长安四目相对。

劫囚?

陈濯伏在屋脊上,瞧着底下的战况,犹豫了一下,回望着客栈方向,长公主和大人都不在,是不是意味着,此番可以自己做主?

下一刻,他抽出了袖中的遮脸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