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殿,黄明远让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黄明远和裴淑宁夫妻二人。
裴淑宁一边替黄明远解下大裘冕,一边说道:“郎君今天的登基诏书有些突兀了,不应该这样写的?”
黄明远听了妻子的话,笑道:“怎的,当了皇后,还不高兴了?”
裴淑宁道:“自古以来,哪有将立后、立太子写到登基诏书里的,会让
黄明远道:“你都说了,自古以来,我这不是开历史之先河吗?至于旁人想法,何须在意,他们应该是要看我的想法。至于开个不好的头,若是疼爱妻子、儿女是不好的头,那就让他们都不好吧。”
说着不顾裴淑宁给他更衣到一半,一把抱住了妻子。
裴淑宁挣扎了两下,挣脱不得,只得说道:“郎君就会哄我!”
黄明远“嘿嘿”一笑,抱着妻子说道:“夫妻一体,从来如是,就像隋文帝和独孤皇后夫妻二人一般,少年夫妻老来伴,才是最大的幸福。
这份属于我的荣耀,也属于你,所以登基诏书里,应该有你。”
裴淑宁双手抱紧丈夫,眼圈有些微红。
她从来都觉得丈夫的心在别人身上,丈夫对她,是敬重大过爱意,但今天过后,这些事是与不是,都没有意义了,这就是她的丈夫,她的太阳,她的天。
夫妻二人脱去外袍,躺在床上,黄明远拿出一个小本本,递给妻子。
“这是我拟的封赏名录,你看看还有什么疏漏吗?”
裴淑宁并没有接,而是言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样不好吧!”
“后宫不得干政,从来说得都是妃子,而不是皇后。皇后乃一国之母,若是皇后都不能干政,何来垂帘听政之说啊。我一直觉得,隋文帝的开皇之治,独孤皇后有一半的功劳。”
说到这,黄明远又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封爵时。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也怕有疏漏的地方。”
听丈夫这么说,裴淑宁也只得同意了。
裴淑宁打开册子,最前面是公爵、接着侯爵、伯爵等等,有数百人之多。
“郎君也要沿用五等爵制。”
“对,我准备再把每一个爵位分作三等,在公、侯、伯、子、男之下,再设武恩尉和上、下勋位。共计二十等爵,非军功不得封爵。”
裴淑宁一愣,忙问道:“郎君是要恢复军功封爵?”
“差不多!”
“爵位可世袭,但是每一代降等,这样,就能培养一大批忠诚的军功贵族了。往后文官独大,已成必然之势了,只有军功贵族与之对抗,才能保证平衡。”
“可是······”
裴淑宁有些疑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黄明远立刻看了出来,便问道:“淑宁是担心大明的爵位就跟汉朝的侯爵一般,最后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落实。”
“对!”
裴淑宁点点头道:“光是这个‘非军功不得封爵’,就不一定能执行下去。光是一个外戚奉爵,就躲不掉。”
裴淑宁相信黄明远可以执行,但是旁人呢?
刘邦也杀白马立誓,非刘氏不得封王,可刘邦刚死,吕家人不就封上王了。
黄明远早有打算,便说道:“所以我在军功爵制度外,又设了一个承恩爵,就是方便封赏一些没有军功的外戚的。
承恩爵不作细分,就是分为公、侯、伯、子、男、尉六等。”
“可这样承恩爵和军功爵又有什么区别呢?”
“待遇!”
黄明远言道:“军功爵二十等级,每一等都有不同的待遇,包括接待的标准、住宅大小、恩荫、享受的荣誉等等,这些承恩爵都没有。”
“可承恩爵远不如军功爵,那会不会有人打军功爵的主意?”
黄明远听了,微笑道:“我和维扬父子两代人,至少能做四十年天子,四十年的时间,一切都成定制了。而且世上再完美的制度,随着时间的变化,都会出现问题,不要想着为以后的子孙解决所有问题,后人自有后人的活法。”
裴淑宁点点头,不再多说此事。
不过提到了承恩爵,最先享受这个待遇的,应该就是崔氏和裴氏了。
于是裴淑宁便言道:“郎君,大明是数十万将士奋勇血战才建立的,我身为皇后,家族已经是贵宠至极,而我娘家于新朝无寸功,还请郎君不要因为我而封赏裴氏。尤其是几位兄长,皆是守成之人,不可重用。”
黄明远笑道:“淑宁放心,太傅是新朝的定海神针,裴氏也不会出现在风口浪尖上的。”
裴淑宁点点头,她就怕裴氏被世家大族推出来和黄明远打擂台,那会毁了裴氏。
“那郎君准备怎么安排诸皇子?”
黄明远光是嫡子就有五人,皇子、皇女加起来接近二十人。
“诸王分作三等,分别为亲王、郡王、奉恩王。往后诸皇子,嫡子成年后封郡王,庶子成年后封奉恩王,如无功劳,在下一任天子登基进一级便是。现在诸子年少,我打算只以军功封猊奴为亲王,其余诸子,等长大了再说。”
裴淑宁听得,便言道:“阿貊素来心气高,他和猊奴又只差一岁,若是只封猊奴,不封阿貊,这孩子又该多想了。”
“多磨炼磨炼好!猊奴封亲王,不仅仅因为他是我的儿子,而是淮南、荆襄实打实的战功,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底下几个年小的,若是有不服的,也可凭本事马上封王。”
“可这么做,他们兄弟之间,恐生嫌隙。”
“那是嫉贤妒能!”
黄明远说道:“南北朝之时,为什么天子诛杀封王,跟屠戮猪狗一般,盖因这些封王,不过是凭借出身才登上高位,德不配位,所以天子杀得毫无顾忌。我准备狠抓宗室,就从自己的儿子抓起。”
也只能从自己的儿子抓起,否则如何服众。
黄明远和裴淑宁除了一些小事上会有分歧,但大多数的东西意见还是相当一致的。
裴淑宁是习惯顺从丈夫的,尤其是在教导儿女上,眼看黄明远自有想法,便不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