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对各部的统治权,启民可汗就在地盘的划分上就更加计较。但突厥旧地并不在其手,而且他离开草原多年,连对各地草原名义上的所有权都没有,因此他再是焦急,也没有办法。
还是苏威劝黄明远,养狗还要给块骨头,莫要将启民部逼得太紧,省得最后引起启民部的反复,这才让黄明远放松了对启民部的压榨。黄明远也知道无法更进一步,只得同意苏威的意见。
最后约定,阴山以北直到狼居胥山和独洛水,西至浑义河东与同罗部接壤的广大地区,都属于启民部。启民部获得了三分之一个漠南,还有碛北地区大片草场,也算获利颇丰。
而浑义河以西,于都斤山以南直到金山的大戈壁地区,划给了阿史那裴罗。现在几部之中,阿史那裴罗势力最弱,自然只能分得最坏的地方,待在戈壁里休养生息。
而于都斤山以北的广大地区,划给了归化可汗阿史德乌末咄;而额根河以西的牙帐旧地则划给了伊然部;至于最富饶的独洛水和额根河之间的大片草场,则由阿勿思力、执失淹、苏农伯都三人平分。
至于舍利部、绰部、思璧部、奴赖部、拔延部、艺失部、毕失部、叱略部、郁射部、贺鲁部、葛逻禄部、嚈哒部、阿跌部则根据情况的不同,或是如葛逻禄部、阿跌部等各部独立安置,如同苏农等部地位独立;若是实在势力太小,也根据各自情况,划分给几个可汗所辖。
突厥因此形成了启民可汗“一大”,都速、阿勿思力、阿史那裴罗、阿史德乌末咄、执失淹、苏农伯都“六小”,其它诸部一盘散沙的局面。哪怕启民可汗有天大的能力,若是想统一草原,怕是也要花费无数的时间,这还要防止铁勒人和隋人插手,老天爷可不会给他这么长的时间。
在整个的突厥事务的处理过程中,其实没有一个部落算得上吃亏,毕竟各部实际上都增加了领地,只是众人继承的是步迦可汗的遗产而已。黄明远将本属于突厥可汗的领地全部拆分给所有人。
当然若说吃亏,可能大隋才是真的吃亏,毕竟这些草场实际上都是大隋用铁与血抢夺的。
若说按照黄明远的想法,一方面文化上同化草原诸部;另一方面在经济上辖制草原;最后再有军队在漠南筑城、屯田,然后逐渐往北推进,压缩各部的生存空间,这样用上百十年的努力,怕是可以逐渐征服整个草原。
但问题是无论是天子还是诸臣其实都不愿意投入这么大精力去做一件结果难料的事。而且也没有合适的人去主持做这件事。若是将诸事委托给黄明远,难道大隋天子不担心黄明远成下一个草原霸主。
所以这些计策只能压在黄明远的心头,先慢慢通过经济上的压制深入到草原之中。
因为关于地盘的划分,众人在卫律城足足拉锯了五六日的时间,才勉强得出最终方案。等到确定草场划分方案之后,连黄明远都重重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一切都是在自己的设计与预想中顺利实施的,倒是勉强符合自己的预定。
其实诸部划分完势力范围之后,整个会盟便到了尾声。毕竟核心利益都争夺完了,其它的东西再是怎么纠缠,也影响不了草原的局势。
但此时对于黄明远,对于大隋来说,却仍旧有些“名”的东西要确定。
现在大隋对于草原实行的政策便是翻版的唐朝羁縻政策。所谓羁縻,“羁”就是用军事和政治的压力加以控制,“縻”就是以经济和物质利益给以抚慰,以夷制夷,因其俗以为治。
但是在黄明远设想中,其实现在的草原形势更像是西周分封制的局面,大隋掌握大义,各部握有实权。
这次黄明远出塞之后,想来多年之内,大隋是不会再次出塞用兵,因此确保大隋对草原的羁縻政策的稳定性便成了重点。尤其是各部心思不一,拔也古部、同罗部甚至是启民部都气势汹汹,有着扰乱草原的实力。
因此黄明远在会盟之中,与各部约定:大隋天子在草原上的地位至高无上,对于各部首领的任命有最终决定权,不得大隋天子诏令,诸部族长的继承便不被所有人承认;诸部族长对大隋天子有定期和不定期的朝觐的义务,一旦大隋天子相招,任何人不得拒绝;大隋天子是草原各部纷争最终的调解人、仲裁人,一旦大隋天子做出仲裁,各部务必执行,不得违抗;各部需定期向大隋天子朝贡,贡献一定数量的牛羊、毛皮、马匹,当然大隋天子也会赐予各部一些盐巴、茶叶等物质,作为封赏。
最后便是各部之间盟誓,相约永远忠诚于大隋天子,若是凡有一部不准从这些约定,各部便相约共击之。
此时各部还是舔陟伤口的阶段,倒也不敢轻易用兵,因此都痛痛快快的接受了这个盟誓。
而且盟誓之后,黄明远还在定北城立定北石柱,永为草原诸部遵守。
再往后,诸部之间事务,便要有将要成立的安北都护府管辖。
漠北是诸部的核心,若是都护府设在定北城自然是最好。但定北城太往北,把安北都护府的治所设定在碛口。此地在丰州以北,北面直对赛音山,其地便是后世的二连浩特大草原,土地肥沃,地势险要,适合建城和屯田,也能做丰州北面的屏障。
而第一任安北都护府都护便是由黄明远推荐的长孙晟。长孙晟熟悉草原形势,又足智多谋,无论怎么看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杨坚也不担心黄明远有私心,长孙晟的功劳要比寻常人所见到的大的多,因此便果断的授命其担任都护。
此时,长孙晟也在会盟之中,各部知道往后若是和大隋打交道,怕是离不开长孙晟,因此纷纷上前与其套近乎,以求混个脸熟。
长孙晟本身擅长突厥语,又通军务,晓时事,倒也从容不迫。
天下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