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亲兵,赵鼎来到了一处偏厅。里面坐着王宵猎,旁边坐着陈求道和汪若海。
见到赵鼎进来,王宵猎站起身,道:“再见都督,我记得我否?”
赵鼎行礼:“我为都督时,多蒙宣抚照顾,多谢了。”
给赵鼎让了座,王宵猎重又坐下。道:“这一位是陈求道参谋,这一位是汪若海参谋,都督见过了。”
一时间赵鼎不知道应该怎么行礼,只好向两人点头示意了一下。
看着赵鼎,王宵猎道:“今时不同往日。在往日,都督是奉圣面,来监督我的。现在我把能发圣面的人拿了,再也不用听他的意思了。不管说什么,都确实是相公的意思了。”
赵鼎沉默了一会,最后道:“我是圣上之臣,宣抚拿了圣上,我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界上?”
王宵猎道:“赵构能不能算得上官家,还要看他怎么做。从做了皇帝,不管是用父亲和哥哥做名头,赵构身上都背着国仇家恨。有国仇家恨,却不敢跟金军做对,岂不是可笑?这样的人做皇帝,国家还有什么希望!”
赵鼎叹了一口气:“君是君,臣是臣,臣子自该遵从君的话而行。不管皇帝做出什么,臣子都要依命而行!”
王宵猎一笑:“臣是国之臣,君未必就是国之君。当你为国家殚精竭虑的时候,君却明白告诉你,我只做自己的君主,而不是国家的君主,你又该当如何?”
赵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
王宵猎道:“这半年的时间,皇帝已经用自己的所作所为,明白告诉了你,他要做个什么皇帝。外放了吕颐浩和张浚,提拔了秦桧,他要干什么?时间还不够,但是意思表现得很明白了,相公也是要外放的。相公外放了,才能给主和的官员腾出位置来。这样的君,相公又为谁忠?”
陈求道道:“为臣的,最伤心的就是,自己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皇帝却一心只想着投降。那样的话,臣子的一身忠胆,又要献给谁呢?赵构当不起相公的忠心,相公何不另寻?”
赵鼎抬起头来,双眼鼎鼎有神地看着王宵猎。问道:“宣抚要当皇帝吗?”
王宵猎叹了一口气:“现在我还不好不当,只能再等一段时间。这也不是虚话,金国占据了大片土地,又扶持了一个伪齐,我怎么好当皇帝啊。等我兴起大军,北上讨伐各国,一统天下的时候,那时再当皇帝不迟。”
赵鼎摇了摇头:“隔一年时间,明目张胆地说要当皇帝,只怕成不了事。”
王宵猎道:“非常之人,以待非常之事。我相信,我能够做到。我也相信,我当得了皇帝!”
赵鼎道:“我在身旁,战事帮助不多。但是我愿在宣抚身旁,亲眼看一看,你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汪若海道:“我在宣抚身边五年,看着宣抚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若不是赵构实在上不了台,宣抚绝不会抢着做这个皇帝的。现在的现实是,赵构确实不能做皇帝,否则会害了国家!没有办法,宣抚只好挺身而出,夺了社稷!不是为了皇帝的功成名就,而是为了国家,为了天下的百姓!”
赵鼎道:“但愿参谋说的是肺腑之言。”
汪若海斩钉截铁地道:“绝无虚言!若我看走了眼,愿万刀穿心而死!”
王宵猎道:“我不敢把话说得在绝,也不敢发什么毒誓,就是怕万一有想不到的事情怎么办?今天,我愿受万刀穿心之苦,发一个毒誓。我当皇帝,为的是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为的是还人间一个清平世界!如果做不到,别说去做皇帝,就是做一个富家翁,那也不合格!”
赵鼎看着王宵猎,眼睛里射出光来。缓缓地道:“如果宣抚有这个心思,在下愿随宣抚一战!”
王宵猎看着赵鼎,重重地点了点头。
之所以看重赵鼎,是因为现在的宰执除了秦桧,有分量的相公就是赵鼎了。王宵猎不可能与秦桧打交道的,不管秦桧说什么都是不可以的,赵鼎就格外重要了。拉拢住了赵鼎,也就拉拢住了一大批主战派官员。哪怕现在还看不出什么,等过一段时间,威力就显示出来。
又聊了几句,赵鼎回去。
这次赵鼎的住处不再是牢房,而是换到了客厅。铺上了干净的被褥,房间里也有了冰,一切干净整洁。看着眼前一尘不染的房间,赵鼎不由感慨万千。
告诉大家赵构的面目,让大家能够选择,从而选择离开赵宋朝廷,是王宵猎既有的选择。用最短的时间,争取过来最多的官员,是可行之计。
看着赵鼎出去,王宵猎道:“这些日子,赵构伤透了赵鼎的心。不过不废掉赵构,赵鼎不会安心过来的。有什么办法呢?他自小诗书满腹,又侍候赵构经过流忙,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
汪若海道:“只要他愿跟在宣抚左右,真正见过了破伪齐、收幽燕,早晚会真心实意归顺!”
陈求道也点头:“如今吕颐浩和张浚都外放,朝中官员多少人看他的脸色?只要收复了赵鼎,现在汪若海捉拿的满朝文武,会有不少人随着过来的。”
王宵猎叹了口气:“事情太过匆忙,拿来的文武官员也不便一一审问。我离开之后,交予陈参谋,把文武官员的住处收拾得好一点。给他们的吃食,也改为两菜一汤,吃得好一点。”
陈求道拱手称是。
王宵猎又道:“过几天,众官员的家眷会来洛阳。不要把官员和家眷当作罪官看待,就当作是普通人,只是限制居住而已。官员里面,毕竟以后我们是要用的。即使一部分不用,大部分人,还是可用之人。”
陈求道听了,不由皱起眉来。道:“不当为罪犯,管起来有些难。”
王宵猎道:“所有的官员都关起来,养这么些人,现在我们还养得起。官员的家眷,现在只好要求他们干活。按照身体情况,给他们分派活计。但是,这些家眷必须严密看管,不可以疏漏了。”
陈求道拱手道:“属下明白了。必然管得好!请宣抚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