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彦质刚刚派人去黄州城叫门,就听见一声号角。声音低沉,在这静谧的夜里,如同鬼魅一般。
暗道一声不好,折彦质急忙转过身。就见不知道多少人从附近树林冲出来,也不言语,直向靠岸的船冲去。
此时谭巡检刚刚带着人上岸,与来的人一下撞在一起。就在岸边码头,杀在一起。
军队的战斗力,很大程度依赖于阵形,依赖战士们之间的配合。没有了阵形,没有了相互配合,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谭巡检带的军队完全没有准备,突然遇敌。夜里又无法有效配合,迅速被杀散。
折彦质取了一柄腰刀,带着身边的护卫,防住敌人的进攻。他久经沙场,匆忙间还是指挥卫士摆阵。只是敌人志不在他,只留一小部分人牵制,大部队还是向靠岸的大船攻了过去。
常言说双拳难敌四手。其实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敌人虽然多,只要动作不同步,还是很容易被抓住破绽。一个人打四五个,甚至一二十人,是有可能的。但对军队来说,完全是两回事。两个军人可以迅速形成配合,数个军人就可以摆阵。军阵不在于多大的威力,而是可以约束阵中军人的动作,同攻同守。
这个时候,高手再厉害,双拳也难敌四手。军人的动作,可以同时做出,而且相互配合。动作同步了,相互之间没有时间差,人数多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你打了这个,同时另一个的进攻就到了身上,没有时间躲闪。
军队被杀散,没有准备的谭巡检迅速处于下风。这些又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无法短时间内扭转战局。更加要命的是,大家正准备下船,守船的士卒一时间无法准备好弓箭。
弓箭的威力,同样在于齐射。几个人开弓,同样无法阻挡大股敌人。很快就有大量敌军上船。
栖霞楼上,徐文手里握着酒杯,站在栏杆前,借着月光,看着江边的战事。
贺凝站在一边,神情紧张。一双手牢牢抓住栏杆,恨不得把栏杆捏碎。
见自己的人把船围住,贺凝问徐文道:“统制,看来我们要胜了!”
徐文道:“我们本来人就多,又出其不意,折都承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一仗,从他们大船靠岸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好了,你派人去准备马匹,我们连夜去团风镇。”
贺凝称是。使劲看了
徐文回过身,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自己一千多人来到黄州,对折彦质运的火炮志在必得。只要逼得折彦质靠岸,这一仗就算胜了。如果在江中,折彦质是大船,徐文又不能在长江里放手施为,还真拿他没有办法。只是折彦质到底不熟水性,还是中计了。
谭巡检带人护住折彦质,无奈地道:“都承,船已经被贼人占据了。唉,如何是好?”
折彦质道:“只要守住这些人去的道路,不怕他们!船上的火炮两千余斤重,不信他们能扛得走!”
谭巡检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折彦质的想法实在太过天真了。这些人埋伏在这里,怎么会没想好办法?
杀到船上,几个大汉快步到了后甲板。见几门大炮被牢牢地绑在那里,旁边站着一队宋军。
一个大汉仰头大笑。道:“果然是在这里了!兀你们这些厮鸟,不想挨一刀,就早早躲到一边去!这些火炮,爷爷要定了!哪个敢拦,一刀结果性命!”
说完,大踏步上前。一个宋军挺枪阻挡,被大汉一刀劈倒,血溅了出来。其余宋军早已胆寒。见了这个场面,俱都又腿战栗,谁还敢拦这些人。
大汉命令手下去解火炮的绳子。自己走到船边,对着茫茫江面,猛地一声唿哨。
就听江上的黑影里,传来回应的唿哨声。要不了多少时候,几艘小船从黑暗中冒了出来,到了大船旁边。
大汉道:“是何统领吗?你们可准备好了?”
要赶路!”
大汉道:“马上来了!听说还有几个火炮匠人,我们要找一找。若是上岸,必然有宋军阻拦,让他们跟火炮一起上你们的船!岸上的宋军自有我们阻挡!”
何统领称是。只是催促。
不一会,金军解开了火炮的绳索,推到了船边。就在边上做了个架子,用绳子绑了火炮,十几个人一起,吊了起来。看准了
何统领带着手下,把放下来的火炮拉到自己船上,小心放下。放稳当了,才解开绳索。
船虽然小,装几千斤东西不是难事。只用两艘小船,就把火炮稳稳地装下了。
一装稳火炮,何统领立即命令小船划进黑夜里,在那里等着。宋朝的船实在太大,离得远了安全一点。
船上,几个大汉舱里舱外翻遍,最后在底层舱底才找到火炮匠人。不由分说,全部抓了,绑成个粽子模样,用绳子拴了放下
一切妥当,船上大汉拿起一枝火把,就乱放起火来。口中道:“直娘贼,这些南人善于弄船。把他们船烧了,看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弟兄们,放起火来,我们走了!”
折彦质在岸上看着大船起火,不由叫苦。对谭巡检道:“巡检,你快组织人救火!船烧了,火炮岂不沉入江中?”
谭巡检摇摇头,叹了口气。看现在的样子,折彦质怎么会天真地认为火炮还在船上?茫茫大江,只要有几艘小船就可以把火炮运走了。靠岸之前,鬼魅一般的小船是干什么的?
船上的火势越来越大,岸上的喊杀声却越来越小。这伙贼人来得突然,去得也无声无息。
折彦质站在那里,看刚才乱纷纷的码头,突然变得静悄悄的,一时竟不知怎么才好。过了好一会,才对谭巡检高声道:“快,快去救火!若船沉了,火炮就找不到了!”
谭巡检道:“不瞒都承,贼人放火前,就抢了火炮,用小船运走了。他们烧了我们的船,追也没有法追。”
“被抢走了?火炮就这样被抢了?”折彦质看着谭巡检,口中喃喃说道。
谭巡检道:“都承,这伙贼人本就是来抢火炮的。先小船在江面上扰乱我们心神,逼着靠岸。又在岸边早早埋伏了兵马,一靠岸就上来冲杀。小船等在江上,夺了船后就把火炮运走。唉,做这事的必然不是一般人物。”
折彦质怒道:“你早已知道,为何不早来劝我?”
谭巡检道:“我如何会早已知道呢?只是现在贼人抢了火炮,推断出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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