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必须回去了,太晚了!”汤宇星看了一眼表之后,再次站了起来。
虽然有些不舍,可毕竟天色已晚,我没有任何理由继续待下去了。
于是,我俩走下了沙丘,开始朝营地的方向走去。
“抱歉刚才打断了您的分析,您接着说。”由于回去的路途有些远,所以我们边走边继续聊着之前的话题。
“好,那我接着说。既然楼兰人能够随意地利用这个仪器,表明他们手中一定掌握着这个仪器;但既然仪器不止一个,那么罗布泊很有可能还有其他仪器的存在,毕竟考古学家和科学家在罗布泊仍能发现异常的能量场;还有一个仪器,就是‘戊’带去商朝的那个。可那个仪器究竟在哪儿?是被攸侯喜带到了南美还是仍留在中国?如果这个仪器还在中国,那它现在在什么地方?”
汤宇星拿出烟盒,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了烟,便沮丧地咳嗽了起来。
“既然攸侯喜是通过虫洞去的拉文塔,那应该能在拉文塔遗址中发现那个仪器啊。毕竟他们定居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消失过,而是在那儿繁衍生息了起来,这就意味着仪器没有再次被使用,那仪器应该还在那儿。”
看着他没有烟时沮丧的样子,我有点后悔自己抽了他四根烟。
“有道理,但可能性不大。拉文塔遗址规模不大,而且这几十年已经被许多人掘地三尺研究过了,如果仪器在的话应该会被发现,所以我认为他们从山东离开时有可能没有带走那个仪器。”汤宇星走得很慢,显然也在边走边思索。
“没有带走?您的意思是,他们在逃亡前启动了仪器,通过虫洞消失,而仪器仍留在了山东?”
“我也是根据拉文塔没有发现那个仪器而进行的猜测。那个仪器既然不在拉文塔,那一定还在中国。大谷基金会先锁定拉文塔然后来到中国,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可是那个仪器现在会在哪儿呢?”我看着越来越漆黑的沙路,心里也越来越漆黑了。
“这就不知道了。毕竟关于那段历史找不到任何的材料,否则,我就会沿着那条线去寻找仪器的下落,而不会来罗布泊了。不过还是那句话,既然攸侯喜用过那个仪器,楼兰人又能多次利用仪器出现和消失,罗布泊仍存在着异样的能量场,所以罗布泊一定还有同样的仪器——这也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我们开始沉默地艰难前行着。
“汤教授,我还有一个疑问。自打您说出来此的目的,我虽然相信这一切是成立的,可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既然这个仪器是更高级的人类制造的,那就有两种可能:第一,更高级的人类把仪器留给了楼兰人——但我们怎么能证明更高级的人类曾经跟楼兰人接触过呢?第二,如果这个仪器不是更高级的人类留给楼兰人的,那楼兰人有没有可能就是更高级的人类呢?”
我们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第二种可能性不成立。因为根据考古发现,楼兰古国所有的特征都符合那个时期的时代特征,并没有任何先进的地方。再说了,如果楼兰人是更高级的人类,那他们怎么可能被商朝和随后的少数民族政权打败呢?如果楼兰人是更高级的人类,那他们的科技和军事能力一定比现在都强,他们会被拿着青铜兵器的商朝军队逼得险些亡国灭种,要通过虫洞逃跑吗?”
“好吧,既然如此,也许有一天,我们能够证明更高级的人类曾跟楼兰人发生过联系吧。”
认可了第一种可能后,我只能把破解这种可能的希望留在了未来。
“不必等,明天我就能告诉你!”
他边说边走,似乎要刻意降低这句话的分量。
“您能证实更高级的人类和楼兰人接触过?”
我停住了脚步,见他没有停止,便连忙冲了上去。
“没错。别忘了,我是物理学家和考古学家,不是小说家。小说家只要提出一个假设就能往下编故事,但我必须证明假设的合理性。要知道,我必须保证调查中所有的环节不能出任何错误,因为一旦发生任何一个细小的错误,都可能导致所有的调查功亏一篑。我必须保证我的证据链是合理和完美的!”
他微微停了一下后,接着走了起来。
此时,我想到了那个计算圆周率的法国数学家,也想到了美国“挑战者”号航天飞机之所以爆炸只是因为算错了一个简单的数字。
任何一个取得大成就的人,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这也许就是细节决定成败的道理吧。
“明天我会带你去个地方,向你证明第一种可能性。”他把烟盒使劲揉了揉,生气地装回兜里。
“去哪儿?现在就去!”我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过去。
“现在天已经黑了,去了你也看不清楚。明天天一亮你就知道了,相信我。”他又咳嗽了几下。
“好,我真希望下一秒就是明天。”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我有些心疼。
“明天这些疑问都会解开的。”
也许是这大半天说了太多的话,我和汤宇星在回程的路上都疲惫不堪,简单了说了几句后,我们谁都没有继续往下聊的意愿和力气,只是各自沉默地走着、沉思着。
罗布泊真的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吗?
通过他的分析,我相信他在这儿寻找尚存的仪器是因为他没有办法找到已知的仪器。可明明还有一个已知的仪器存在啊!
既然攸侯喜没有把仪器带到墨西哥,那仪器会在什么地方呢?
既然这个仪器是戊带去商朝的,那攸侯喜是怎么获得它的呢?
按照中国古代的丧葬传统,故去的王后在下葬时会把生前的物品一同随葬,尤其是从娘家带去的东西。如果戊真的把仪器带去了商朝,那她故去后必须把这个仪器一同下葬。可考古学家在戊的墓葬中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物品,这意味着仪器没有葬入戊的墓穴之中。还有一个证据能证明这一点,那就是商朝末年时攸侯喜曾使用过这个仪器。由此看来,戊死后仪器的确没有陪葬。
但这完全不符合丧葬传统。在祭祀重于生命的商朝,这种事情是绝不容许发生的。那时的贵族去世时,不但所有物品都要随葬,连仆人、奴隶、马匹等活物也必须殉葬。可这一反常的事情的确发生了,该怎么解释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仪器的确随葬了,但后来被取了出来。但根据考古发现,戊的墓葬完全没有被盗过的痕迹,那这就表明——仪器虽然做了随葬品,但在墓穴被封之前,它被取了出来!
成为随葬品,未被盗掘而消失……
小到像马蹄形磁铁那样……
——司母戊鼎遗失的左耳?!
“汤教授,我想到了!”当司母戊鼎的图案出现在我脑中时,我连忙喊住缓步前行的汤宇星。
“怎么了?”他被我突然的喊声吓了一跳,赶紧停下了脚步。
我连忙深吸了几口气,想梳理好思路后把这个重大的信息告诉给他。可就在此时,远处出现了几道迅速向我们逼近的光束!
我和汤宇星疑惑地对视了一眼,朝远处看去。那几道光束离我们越来越近,渐渐地,我们发现那是两辆疾驰而来的汽车。
“营地的人终于来接咱俩了。”看到有车驶来,我庆幸不用再走这么远的路了。
“嗯,那你先别说话,等回营地再说。”汤宇星谨慎地把我的兴奋压了下来。
“明白。”如此机密之事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于是,我俩迎着车灯走了过去。可就在我们能清楚地看到车的模样时,汤宇星突然停住了脚步,一把拉住了我。
“这不是营地的车!”他低声说道。
我连忙绷紧了神经,惊恐地看了一眼汤宇星,又惊恐地看着渐渐停在我们身边的那两辆越野车。
我俩大气不敢出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越野车先后停了下来。
四个精壮的男人走下了车,直奔我们而来。
“两位,有人想请你们去喝杯茶。”
一个男人声音低沉而有力。
“对不起,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汤宇星显然不怕这些精壮男子,拉起我就朝前走。
“抱歉,您二位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随着那个男人的声音,他们四人把我俩围在了中间,使我们进退不得。
“放肆!”汤宇星严厉起来着实可怕。
“对不起,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不要让我们为难。”那个男人的声音依然低沉,但却愈发坚定。
“我们要是不去呢?”汤宇星气得直咳嗽。
“如果不去的话,罗布泊又会多两起神秘失踪事件了。”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笑话!让开!”汤宇星拉起我就走。
“我们绝对没有伤害两位的意思,如果想伤害,我们现在就可以动手。我们领导只是想跟二位分享一些信息,没准能对您二位的调查有所帮助。”男人依然拦在我们面前,像一堵墙一样纹丝不动。
他们知道我们的调查?
我立马慌了,连忙看向汤宇星。汤宇星倒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而是盯着那个男人的眼睛仔细看了起来。
“好,我们可以去。不过我先得跟营地的人打个招呼。”良久,汤宇星作出了决定。
“不必了,您营地的人都在我们那儿。不过您可以放心,他们现在都很好——如果您二位不去的话,他们可能就不好了。”
男人走到一辆车前,拉开了后排的车门——他知道,我们不去也得去。
随后我和汤宇星上了一辆越野车,朝无尽的黑暗和未知的前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