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朝阳透进窗户的时候,我仍雕塑般坐在冰冷的床上,瞪着血丝密布的眼睛,看着对面黑黢黢的铁墙。整整一宿,我没有丝毫的困意。我在脑中将自己二十七年来能回忆起的任何点滴都电影般一一回放——我不必睡觉,因为几天后,我将永远睡去。
好吧,如果命运注定我将在二十七岁离开这个世界,那我还有什么可反抗的?
铁门响了,一个警察端着饭走了进来。
“赶紧吃,你家人给你请的律师在外面等你。”
警察放下饭,转身关上了铁门。
律师?——没错,昨晚那个大领导唯一批准我见的人就是我的律师——既然审判只是走过场,那律师屁用都不会顶。
不过,这个律师竟然是我家人请的!想必他们已经知道我被捕的消息了。我必须马上见到他,让他告诉我父母现在的状况。
我一口饭都没吃,开始玩命地拍铁门,大声告诉外面的人我要马上见律师。不一会儿门开了,两个魁梧的警察走了进来,他们用手铐脚镣把我招呼完之后,带我离开了这棺材般的牢房。
走了几百米,警察带我来到了一个房间。房间中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年纪不大但看上去很精干,而且让我觉得亲切的是,这个人的身高和胖瘦跟我差不多。不过亲切归亲切,我对这样一个律师还是深感失望——父母怎么不请一个年纪大点、有经验的律师啊。
可是又一想:算了吧,即便把全世界最顶级的律师请来,我该死还是要死的。
“周皓,我是马律师,你父亲委托我做你的辩护人。”那个叫马律师的人见我进来,便示意我坐下。
“请你们离开。”马律师对我身后的警察不卑不亢地说。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没有反应。
“这是法律赋予我当事人的权利,如果你们不离开,我有权控告你们。”马律师义正词严。
两个警察再次对视了一眼,然后撇了撇嘴,不屑地转身要出门。
“请务必把监控器关了。”马律师正告走到门口的警察。
“关。”警察冷冷地答道。
看到两个警察出了门,马律师搬起椅子,来到房内的一个摄像头下面,站上去用胶布粘住了摄像头。
“他们嘴上说关,谁知道关没关。不用担心,他们监控律师和当事人谈话是非法的,就算他们看到我遮挡摄像头也没话可说。”马律师办完这些后,微笑着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爸和我妈,怎么样了?”良久,我听到了自己嗓子里哽咽的声音。
“先不说这些,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马律师边说边打开桌边的文件包,放在了我的面前。
一个小时后,刚才的两个警察走了进来,宣布时间已到。随后“我”被两个警察重新押回了牢房,“马律师”转身离开了看守所,朝等在门外的一辆汽车走去。
“马律师”打开车门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人回头看了一眼“马律师”,微笑起来。
“周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