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潮生刚走到酒公子、妙生面前。尚未开口,黑暗的世界,毫无征兆地变成白天。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只不过被时间洗礼,变了样子。举目望去,所看到的,是一片玻璃的地面。
“这天气,真是怪。”黄潮生笑着说道。
此时的酒公子与妙生,皆显出心事。黄潮生何尝看不出来。与其自寻尴尬,不如自求其乐。
伏击的老者是谁?为谁而来?幕后指使人是谁?为什么跟紫面天尊在一起?还有……
问题很多,要不要问?向谁问?
妙生、酒公子接近黄潮生,本就心思各异。
“黄兄。”
妙生与酒公子,突然异口同声地叫喊。让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又都低下了头。
“有些事,不想说,就不必勉强。”黄潮生目光稳健的笑道,“相处日短,不要因为出手相救,就感激涕零。哎!前面不就是阳关城了,去了那儿。歇歇脚,喝喝茶,多认识几天,再谈不迟。走咯。”
黄潮生说完,开心的走开了。看着他的样子,让酒公子与妙生再次相视,都露出微笑。
“这个人,真有意思。”酒公子盯着黄潮生背景感慨道。
妙生听了一惊,脱口而出道,“话,可是萧小子常说的。”
“是呀!”酒公子没有否认,“黄潮生明明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却不似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嗯。”
妙生的同意,让酒公子猛然回头,似看怪物般,盯着她。让妙生显出怒意。
“这是我俩之间,首次意见统一。”
“嘻嘻。”
酒公子的话,让妙生想到两人的相处的情景。不由的笑出声来,立即又收敛了起来。酒公子看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我们都活的太累。只有他,不,还有萧小子,活的自然。”
瞬间,妙生深有感触的,与酒公子的神情,变得一般无二。
“那是阳关城。这是天下著名的阳关道。”
牛车在一道深堑前停下。妙生兴奋的跳下车,小跑到深堑前,饶有兴趣地说介绍着。
牛车被童生停住,他回头,一眼望向躺在大车饮酒的酒公子,眉头一皱。自从众人遇到伏击,气氛就变的非常宁静。过去,自己一怼酒公子,主人黄潮生就阻止。如今,想让童生多嘴,也懒得说。
“啪。”从车把上,与黄潮生同时跳下的萧小子,见黄潮生盯着与进城大桥的相对的一根石柱。不由的笑着介绍道,“那是独木桥。”
“呵呵。”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黄潮生想起原生世界,华夏大地一句民间谚语。没想到来的不同维度的世界,依旧存在。莫非,九大远古族人,真有成功进入者存在?黄潮生惊觉道。
“阳关道是给寻常百姓使用的。独木桥则是为修真者准备的。”妙生回首,见黄潮生奇怪的样子,主动解释着。实际上,一路上,黄潮生对这个世界,许多常识性东西,表现的一无所知。开始,还让妙生奇怪。现在,众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哦!”黄潮生恍然大悟。大争世界,城镇、村落等,若有国家、势力归属,自不必多言。除此之外,还存在许多,没有任何归属的村镇、城池等地方。它们的日常,也有维持秩序的护卫人员,更有征收税收的组织。税金、特产之物,都封闭在仓库里。为得就是,有修真者路过,用来买一城的平安。遇上懂感恩的人,还会提供佑护。
修真者怎么甄别?天堑上横放的石柱,便是验证工具。这种方式,几乎不少独立城镇都存在。只是形式上大同小异。
阳关城外,护城天堑宽有几十丈。那道所谓的阳关道,横在天堑上,如同一根细长的鸡肠。再言那根石柱,尽管有海碗粗,放在天堑上,却似一根发丝。石质细长就容易脆断。莫说人,就是小猫之类,也是难行。
当真是阳关路好过,独木桥难行。
“你那么有钱,不会想打独木桥的主意吧!”
娇生向黄潮生说完,自己先乐了。
“这等取财之道,黄大哥自然不屑一顾。”萧小子辩护道。
“那是自然。”童生自信地说道,不由的望向正从牛车上,起身的酒公子,“某人的酒葫芦,早就空了。怕是说不准咯。”
童生的冷嘲热讽,让黄潮生回望酒公子。酒公子笑道,“不走这独木桥,城中之物,也可任意取来。”
“哼。”童生一听,当即怒道,“果然包藏祸心。”
“遇到埋伏前,无人。到了阳关城,依旧没人。”黄潮生一语点破。
妙生、童生才如梦初醒。并非两人粗心大意。而是被各自的心思,给蒙蔽了双眼。
“黄大哥。”萧小子神色肃然起来,引得黄潮生的注意,他继续问道,“我们,进城吗?”
“当然。”
得到准确的答案,萧小子越发的沉默了。他自小生在山中,与世隔绝。同萧先生出山退婚,被一直教育说,遇事就跑,不可平生祸事。这路数与黄潮生相似。
大争世界的见闻,萧小子一路走来,耳闻不少。像一座城、一个村被平白屠杀干净的传闻,也是听了不少。真正遇上,还真是头一回。一时间,让萧小心无法去面对。
“方圆上百里内,若是阳关城如此。其它村落也好不了哪儿去。不进城,又当如何?”黄潮生自说自话后,自己迈脚走上阳关道。
“没事,有我和主人在。”童生牵着牛车,经过萧小子身旁,安慰道。
酒公子自然能听懂黄潮生话中话。虽然说,他们一行人,并不为吃食而苦恼。不过,步入险途,为此等小事浪费时光、精力,不值当。补充些有用的物质,到是非常有必要的。阳关城,在他们而言,过了这座城,真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酒公子走到萧小子身旁,晃了晃手中酒葫芦,仰头倒不出酒来,说道,“真让童生给说着了。不去加点酒,往后没法活了。呵呵,好在,不花钱。”话说完,小跑着追黄潮生去了。
妙生本有意想劝上几句,欲言又止后,望了萧小子一眼,就走了。
“哇,发达了。”
阳关城中,空无一人。街道上整整齐齐,没有尸体、血迹。酒公子进城,就看到一座五间门面,三层楼的饭庄。兴奋的他,手舞足蹈地跑了去。
妙生警觉的靠近黄潮生。黄潮生闻到她身上的兰香气,扭头见到童生牵着牛车,不由的生气道,“还牵着它作什么?丢了,不要了。”
童生一听,依依不舍地望了望牛车,反问道,“前路漫长,没了脚力,可是麻烦。”说着话,似想到什么讨厌的人,紧皱着眉头。
黄潮生被气乐了,低头一笑,双手一摊,“偌大的阳关城,还缺了脚力?”
“对对。”童生转忧为喜,再次望了眼牛车。伸手抚摸了下牛头,引得牛抬头,伸出舌头去舔着童生的手。“你自由了。”说着,为牛解去脖子上的束缚。
放走了牛。童生到了黄潮生面前,眼睛红润。让黄潮生、妙生两人,看的各有所感。
大争世界,凡是有了灵智的生灵,皆会被人防备,无情的屠杀。反观没有灵智的生物,常常能得到人们的信任。不知是对无情世界的嘲讽,还是人们让自己善意的寄托?
“城中府库,主人,我们去那儿看看。必定有不少好东西。”童生突然收敛了情绪,向黄潮生建议后,便凭着自己的嗅觉,在前方带路。
一座庞大的庄院前。有个大的演武场,一侧停放着各式车轿,后边则是马厩。只是马厩里空空如也,除了空气中,弥漫着动物粪便的臭味,证明着真实性。另一侧是几座粮仓。
触目惊心地场面,让妙生也为之动容。她去一度堂修真,出外历练,也是见多识广。屠村是见过的,屠城,只存在于出耳闻中。即便是被人追杀至山城,也只是作清场处理。
一座村,人口不过数百。而一座城,最少达万人以上。大争世界,纷争不断,大门派的一场争斗,死伤之数也在屠村人数的倍数。屠城,除非丧尽天良。这也算是大争世界的道德底线了。
“鸡犬不留。”童生没有寻到生灵的气息,愤怒的说道,“被骂作牲畜者,虽然也会杀戮。但是,只要腹中不饥,便是有生灵从嘴边过,也不妄杀。它们要修成仙道,却在先得人形,食人间烟火。真不知是何道理?”
童生的话,让妙生为之羞愧。黄潮生十分冷漠地应对。
大道至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人生百态,各自不同。道的升华顺序是:活着、活的好、建功立业、顺应民心、顺乎天地。
想达到道法自然,无为而治的大道境界,每提升一层。知识的储备量巨大,才能产生思想境界的形成。每一阶段,都能悟出自己的道。得道,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就此满足,可名动天下。而得大道者,却无名显之处,又有让世人学之不尽的地方。这才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真是得了好处还卖乖。看看内库,都隐藏着什么宝物?”
“是,主人。”
听到黄潮生的命令,童生不敢怠慢。推开庄院的大门,引众人进入。
“玄铁,真是玄铁。”
庄院内,府库里。进入其中,妙生就惊叫起来。
“主人,这边都是残缺的功法秘笈。”童生也是兴奋了起来。
一入阳关城,酒公子、妙生、童生等人,都有自己的明确的目标。尽扫入城前的晦气心情。而不为所动的者,唯有萧小子、黄潮生。说是黄潮生不为所动,怎么可能?他早运用耳聪目明的神通,将府库里的知识复制了一份。对于什么原件,并不稀罕。
至于什么珍稀宝贝,黄潮生更是视如草芥。因为,黄潮生所修功夫,及其自身强大的事实。能入得了他法眼的东西,真是难寻。
“琥珀仙草?”
……
妙生、童生沉浸在寻宝的快乐里。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座不起眼的小城里。收藏着这么多的仙家宝物。无聊的黄潮生,不由的顺着步梯,向上走去。
“咣——”
“谁?”
黄潮生一步步走到府库顶层,跨到平台之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绊了下。便听到有底气十足的喝问声。
再看时,只见顶层平台被一座法阵护着。平台正中,一位头生角的怪物,正是打坐。全身散发着红色的怨气与死气。
黄潮生心下一惊。来到大争世界,不少人物,都可以避开黄潮生的感知。要知道,原生世界,能逃过黄潮生感应的人,屈指可数。不过,那怪物身上的气息,让黄潮生莫名其妙地亢奋。
刹那间,怪物化为了一身青袍,外罩金甲的魁梧中年人。这人生的国字脸,眉宇间有着一股杀戮煞气,整体却有种磅礴大气。一看,便是出身于世家大族之人。
“本座在此闭关数年,你们也敢闯进来?没见到本座城外的生死界令吗?”中年人怒问道。
“主人。”
“黄兄。”
“铛——”
听到动静的童生、妙生飞了来。被阵法结界,反震了回去。只是这个结果,让中年人愤怒之余,眼神显出惊讶之色,认真的打量着黄潮生。
中年人所设的法阵,只是被黄潮生无意撞破。黄潮生虽是阵法宗师,想要破阵,也要凝视运功。而破中年人的法阵,完全是黄潮生潜意识所为。这些,中年人自是不知。他只清楚,自己所设下的法阵,天下间能破解的人,并不多。
“主人,快退出来。”
“黄兄,这人必是屠杀全城生灵的邪士。”
阵外,童生、妙生担心不已。阵内,黄潮生没有一丝怯意,笑道,“数年前来些闭关?呵呵,那么,他们所说言都是真的?”
面对黄潮生质问,中年寒下脸来,纵身而起。身上的数股红色寒气,袭向黄潮生。可是把阵外的童生、妙生两人吓的不轻。
首先,敢屠杀整城生灵的人,必是危险人物。再则是,能无声无息将阳关城杀的鸡犬不留的人,本领自是不弱。
“啊——”
黄潮生欲躲闪开去,那红色寒气却十分诡异,提前封死了去路。只听到黄潮生惨叫一声,化为一股红色寒气,被中年人用鼻子吸了回去。
顿时,童生、妙生傻了眼。
那中年人一个闪身,到了妙生面前,神秘一笑,问道,“赵念秋,本座的无霜公主,可还认识本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