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潮生伸手,捏了捏孩子的小脸,笑道,“嗯!一会儿,想吃什么,自己挑,叔叔买单。”孩子半信半疑的望向母亲何红梅。“这是长期压迫的结果。”
“小孩子,就要严管。回来几天了?”何红梅爱抚着儿子的头,问道。
“刚到,出来走走。”
“这么有缘?刚接儿子,准备回家。就看到你了。”
“汽车站,遇到你家那口子了。”
“不会吧?”
“真的。他在干活。糕点店在哪儿?我们边走边聊吧。”黄潮生要求道。
何红梅盯了黄潮生一眼。发现儿子也盯着自己。长出口气,向儿子说道,“告诉叔叔。”
“那边。”听到母亲发话。孩子着拉着何红梅,向糕点店而去。
“回来,有什么特别的事吗?”何红梅与黄潮生并肩而行,问道。
事情,倒真有。回家的这一路,黄潮生一直琢磨着,怎么向何红梅开口相问。关于何红梅灵魂穿越,具体的时间。
“我有师娘在县城。人家对我不错,无论怎么变,不能忘恩负义吧。”
何红梅听着,十分认可,“我家小姑子,总念叼着你。有没有可能,你们俩试试?”听到说到自己家人,何红梅的儿子,回头认真的打量着黄潮生。“她人,真的不错。”
黄潮生笑道,“你儿子出生、满月、周岁的酒,我可都没喝上。先跟你老公说说,有空把欠下的补上。再谈其它的。交往吗,诚信为主。”
“呵呵。”何红梅被逗的笑了起来。
“到了。”
糕点店到了,何红梅的手,被儿子挣脱。引得何红梅的不满,“这个小白眼狼。”
“孩子吗。”黄潮生客套的说道,“刘依亭,怎么样了?”
“成绩不错。保研没问题。好好考虑下。”何红梅继续当着红娘,“人生一世,寻找踏实的人过日子不容易。”黄潮生听了她的话,不免的又笑了起来。引得何红梅的好奇,“笑什么?”
“前世的女强人,越来越像大妈了。”
何红梅毫不生气,“这一辈子,才真的活明白了点。女人,最大的成就是家庭。家庭中,能让成员们优秀,就是女人最高的荣誉。女强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你呢?还是——”
黄潮生一怔,说道,“自古,男人和女人的使命就不同。我想平淡,去活的明白。”说着摇了摇头,“阻力太大。”
“嗯。”何红梅没有反驳,又是十分认可,“让我家小山,抽空跟你谈谈。会有共同话题。对了,胡市长,有联系吗?”
忽然问到他,黄潮生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
何红梅似有话想说,却神秘一笑。
“妈妈,我挑好了。”
何红梅儿子,提着购物篮子。各式的糕点装的满满的。
“这孩子,又没个节制。真是贪心。”
“孩子吗。我买单,你急什么?没事,还想要什么,再去拿。”
……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黄潮生提着礼物,远远看到师娘在自家门口。一个小摊上,摆放着自家酿的米酒。抱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身旁还蹲着个大一点的小男孩,正茫然的望着往来路人。
杨十妹结婚了?不对呀!刚见过不久。杨晓夏、杨冬儿两人都还小。虽然山中有年纪小就出嫁的恶俗。可是——看着师娘对两个孩子的亲昵样,不似外人。
“要喝米酒吗?一杯五毛钱,又甜又解渴。”黄潮生走到近前,小男孩非常熟络的招揽着生意。
“师娘。”
黄潮生的一声叫,让师娘似触电一样,抬头盯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起身,怀中抱着小女孩,没有成功。黄潮生急忙上前,放下礼物,蹲在师娘面前。
师娘苍老的脸,绽放着笑容,却流下眼泪。
黄潮生亮了下手中礼物,笑道,“回的匆忙,路过糕点店,就——”
“看看有什么?给我们宝贝拿一块,不哭了。”师娘说着,打开袋子,在两个孩子放着精光的眼神里,拿出两块糕点,递给两个孩子。得了糕点,哥哥领着妹妹,到一边玩耍去了。师娘起身,将余下糕点,拎回屋去。黄潮生守着小摊。
“老板,给我一碗米酒。”
“胡凡蕾,露西。”黄潮生转身,惊叫起来。
“五毛一杯,桶里还有。”小男孩见生意上门,提醒着黄潮生。引得黄潮生等人的嬉笑。
“一路跟着你,都没发现。真是专心致志。”胡凡蕾说着气话。
“先和师娘——你们住在什么地方?回头聊。”
黄潮生的要求。让露西立即响应,拉了下胡凡蕾的胳膊。胡凡蕾扭了下身体。
“只要你回来,就跑不了。我们找你。”胡凡蕾霸气的说完,与露西走了。
“师娘,慢点。”这时,师娘从屋里出来。身体摇了几摇,黄潮生急忙上前扶着。
“人老了,时不时的头晕。”师娘苦笑道。她见黄潮生总是望向两个孩子。直言道,“杨苗的。公司、房子都被黑心汉抢了去。我一个人住,孤单,就让她跟我一块。”
黄潮生扶着师娘坐下,依旧蹲在他身旁。
“十妹的东西,给你捎去了吗?”
“收到了。收到了。这才想着回来,看看您。师娘,别太劳累。”
听着黄潮生说话,师娘非常心慰,笑道,“别的也不会。只能纳几双布鞋、鞋垫。不瞒你说,我纳的布鞋,都没有人爱穿。你不嫌弃就好。”
“这,就是我家。”
“你们也从山里搬出来了。老婶子挺能干吗?”
黄潮生与师娘正闲聊着。身后传来说话声。等黄潮生扭头,杨晓夏领着男男女女四人,到了近前。无巧不成书,正是误入黄潮生居所的旅人。
“晓夏,他们是——”黄潮生扶起师娘,师娘向女儿杨晓夏问着情况。
“他们是姑奶奶家的人。”
一提到姑奶奶,众人立即想到那个陈胖子。打着归还杨家秘学而来,行着盗取之事。最后,自己本领不济,成了僵尸,差点祸害赵王村。
“屋里坐,屋里请。”师娘神情慌张,招呼着他们。
四人望了眼师娘身后的小楼。小楼虽好,却透着浓浓的乡土烟火气。四人微笑着相视。
“老婶子,我们就是来看看您。”
“一直听我奶奶说山中的事。想回来看看。现在有了旅游,终于梦想成真了。”
“今天,来的匆忙。不太正式,就不进屋了。改天,反正,我们也要留几天。”
四人一番客气后,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
“什么意思?之前又是写信联系。真见面了,连家门也不进。”杨晓夏心下有气,抱怨道。
“不值当,不值当。”师娘看的很开,手抚着黄潮生胳膊,慈爱的说着。
“哇。你们在吃什么?给姨看看。”杨晓夏自寻台阶,望向正玩耍的两个孩子。
“别逗他们。家里有,自己取去。”师娘喝斥道。
两个孩子双双将手中余下的糕点,递了去。杨晓夏瞪了母亲一眼,赌气的回屋了。
“回几天?要不要住家里。地方大,真的住的下。”
对于师娘的盛情邀请,黄潮生非常想。可是,不能。纵然再行的正、坐的直,也驾不过一个人言可畏。
“妈妈回来了。妈妈。”
听得女孩子叫喊。黄潮生与师娘顺着所指望了去,只见杨苗一身民族服装。身心疲惫里露出笑容,张开双手,向奔跑来的孩子,敞开了怀抱。
突然,杨苗的女儿跑了一半,停了下来。笑容消失,显出恐怖之色。
“啪。”
杨苗感觉到什么,刚一转身,就被一群人冲了上来,打了一耳光。
“臭婆娘,拿钱来。”
“你家男人,可是欠了不少钱。都找到我们家了。”
“不是我这个当哥的说你。想着法的,把钱给外人,也不给家人。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钱、公司、房子,你们都拿走了。还想要什么?”
一听这话,杨苗的男人上前,揪住他的头发。又是几巴掌。杨苗的哥嫂,冷眼旁观着。
“哇——”杨苗的女儿,禁不起惊吓,大哭起来。
“不许欺负我妈。”杨苗的儿子,上前相护。被自己亲爹,一脚踹飞了出去。
师娘急忙上前,被杨天聪用身体挡住,有意的撞着老太太。师娘一个踉跄到了杨苗女儿面前,顺势抱住她。
“你们又来闹事。非劈了你们不可。”杨晓夏手拎着菜刀,冲了出来。
杨苗丈夫、杨天陪夫妇,急忙躲闪开。
“我们家的家务事,关你屁事。”
“对。清官难断家务事。小小年纪,这么狠毒,还有谁敢要?”
杨晓夏扶着杨苗,气不过的要去追砍。被杨苗拉扯住。
“姐,你早该跟这个浑蛋离婚了。”
杨苗丈夫一听,来了精神,“就是,就是。这样,你跟野男人厮混,就没人管了。真是好主意。”
“可不是。杨苗手中多少东西。转了一圈,都跑哪去了?和野男人合谋好的吧?”
“那些东西,不是你们败光的?还有脸说。”
杨晓夏辩护着。她再能说,怎能抵挡有备而来,故意找碴人的恶语。一时间,周边的邻居都走出家门。习以为常的冷眼旁观,看着热闹。
家务事,一旦有外力介入,如同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再想洗脱干净,绝对不可能。黄潮生深知其中利害关系。心中火冒三丈,只能静观其变。
“啊——”
“哎哟——”
杨苗丈夫、杨天聪夫妇,突然惊叫起来。
“蛇。铬铁头。”有人指着三人,惊呼道。
“快送医院。迟了,就来不及了。”
“姐,你干什么?”
杨苗起身,顾不得自己被揪乱的头发。一个健步上前,将蛇扯下丢掉。心乱如麻的向杨晓夏叫喊道,“快来帮忙。把他们送到医院。”
“杨总,怎么回事?”一辆旅游用的中巴车,驶了来。司机伸出头问道。
“帮忙,把他们送到医院去。快。”
中巴车开走了。围观的群众们,陆续散去。黄潮生目光锐利在人群中,寻找着。花青的身影一闪而过。
“孩子,不怕。妈妈一会儿就回。”师娘抱着被吓傻的小女孩。
杨晓夏扶起被亲爹踹在地上,半晌没动静的男孩。余怒难消道,“杨苗这是在干嘛?人家都对他这样了。还不离婚。知道,外边都怎么说她吗?”
“你懂什么?宁拆十座庙,不坏一门亲。杨苗还不是为了孩子。”
“我不要那样的爹,那样的舅舅、舅妈。”男孩泪眼切齿的说。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参合。走,进屋,让姨看看,伤到哪儿了?”杨晓夏搂着男孩,回到屋里。
“这是造的什么孽哟?”师娘用脸,蹭着怀中的孩子。
“师娘,我——”
黄潮生内疚。师娘看的出来,说道,“这事,不怪你。你要帮了忙,可是真害了杨苗。每个人的命啦,得自己去承受。只是,可怜了孩子。”
天色黄昏,黄潮生望着远方的乌云。凭生活经验,一会儿,有场小雨。
“师娘,您先回屋。我把它们收拾了。”黄潮生说着,回身到了米酒小摊前。
“让你看到这些烦心事,真是不应该。”师娘抱着小丫头,边回屋边唠叨着。
“主君。我来吧。”
一双洁白如玉的手,去拎米酒桶。
“依你的修为,已经位列仙班,号仙子名。跟我做这苦事,太——”
“主君,看到人间冷暖后,别想来试探花青。”花青说道,“世间事,大多是以情换义。也有无情无义之辈。他们一生,琢磨别人为生,计较得失过活。谁要遇上,也不足为奇。”
花青说的正义凛然,黄潮生心里翻江倒海。前世,他是富二代时,也是不体量父母。杨苗家发生的事,与当年的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处。
“无情无义,并非先天带来,而是习性形成。人之初,人,本善还是本恶,前人争论过。”
“事情的关键,在于杨苗。杨苗想快刀斩乱麻,凭她的能力,不会做不到。”
花青的话,让黄潮生想通了,“你是说,杨苗对亲情、爱情还抱有不舍的残念。不过,也是。”黄潮生若有所思,道,“杨苗家重男轻女,造成杨苗非常渴望亲人的认可。有了丈夫,自己的家。起初与丈夫相互扶持,肯定希望他能回头是岸。”
“主君聪慧。”
“花青,你太善解人意。谁娶了你,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花青脸色一沉,说道,“此生能遇到主君,才是几辈子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