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齐乐乐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仿佛被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扰了心扉。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四丫?什么时候发现的?”
谢子安带了些许笑意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夫人何时刻意隐瞒过?”
齐乐乐:“……”
她细细回想了一番两人相遇之后的事,发现确实没有刻意模仿过四丫。
刚来的时候,得知四丫的遭遇,她简直气急了,仗着自己“死过一次”,性情大变,震慑四方!
再后来,她就嫁进了谢家,谢家人跟四丫都不熟,她便懒得费心去模仿了。
特别在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对谢子安的心意之后,她更不会去做这种事。
但有些事,并不是说死过一次就能解释得通的,有些天性,是无论怎样的经历都改变不了的。
换做别人未必会多想,但谢子安如此聪明,自然是早有所察。
齐乐乐深吸了口气,正要说话,却又听到谢子安的声音。
“我原本也不是‘谢子安’,真正的‘谢子安’,生而不足,刚满月不久便不幸早夭。我当时才刚出世,便被偷偷送到了谢家,替换了‘谢子安’的身份。”
齐乐乐愣了愣,先前谢子安说自己不是谢岱和苏雅娴的亲子,她还当是抱养的,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所以夫人不必多想,你我本是一路人,乃是天定的缘分。”
齐乐乐摇摇头:“我跟你不一样。”
“我是四丫,又不是四丫,我有她全部的记忆,但我知道我不是她,因为真正的四丫已经消失了。”
“夫人。”
谢子安翻身靠近齐乐乐,鼻尖相抵,气息交融。
“夫人只要记得,你是齐乐乐,是我谢子安的妻,这便够了。”
齐乐乐眨了眨眼,良久,轻轻应了声:“好。”
“齐小财执念太深,疯言疯语,你我何须理会?”
“你既有四丫的全部记忆,不是她,又能是谁?”
说到这儿,齐乐乐突然道:“我当真是没看出来,你的身手竟然这么好,嗯?”
谢子安顿了顿:“其实不好,我也是受了伤的,只是碍于面子,不愿说罢了。”
“哪里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谢子安道:“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过几日就不疼了。”
“那也不行!”
齐乐乐说着,一把推开他,起身就去点灯,顺带还将药箱拎到了床边,伸手去扯谢子安的里衣。
“哪里伤着了?给我瞧瞧。”
谢子安任由她扒拉,眼里带着细碎的笑,嘴里却可怜兮兮:“肩膀好像挨了一下,肚子也有些疼,手肘好像也有点儿,撕……”
齐乐乐手里的动作顿时放轻了,语气却很不好:“这么疼你怎么不早说?这要不是我睡不着,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硬扛着睡觉啊?什么毛病啊!”
衣服才刚拉开,就见白皙的肩膀上赫然有一大块乌青,看着就疼。
齐乐乐眉头皱得死紧,还不等谢子安开口,动作麻利地将他的衣服一把扯开,看到身上好几处都有乌青,显然被齐小财伤得不轻。
“其实就是看着唬人,不疼的!”
“嘶!夫人轻点儿!”
“不是说不疼?”齐乐乐收回摁在乌青处的手,怒道:“齐小财那个死变态!要不我们把他送官吧!他不是害死了王蓉蓉吗?”
说到这,齐乐乐更气了:“王蓉蓉是被他放毒蛇害死的,这事儿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竟然不告诉我?嗯?苏易那次风寒也是因为夜里去淋了雨的吧?”
谢子安万万没想到,难得装一次可怜,竟然还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夫人别气,苏易确实当晚就来跟我说了,我本有些犹豫,不知要不要告诉夫人。结果第二日一早,得知族里当晚就下了决定,要把这事儿给瞒了,正好我也不想夫人再为那人挂心,便做主摁下不提。”谢子安说着,又嘶了一声:“疼!夫人轻些!”
“呵!”齐乐乐冷笑:“还知道疼呢?疼就对了!明知道那是个杀过人的变态,你还不躲远点,还非要跟他打!你跟他打就打吧,不知道下手狠一点?你明明能一脚踹飞他,为什么不早点踹?”
“我……”
药箱里的瓶瓶罐罐挺多的,但齐乐乐分不清什么是什么,最后突然想起什么,随手拿了件衣服穿上,转身打开房门,对着空旷的院子喊道:“宋大哥,睡了吗?”
宋鸣山很快应了一声:“我在!没睡!”
“劳烦你来一下。”
“好。”
片刻后,宋鸣山快步走了过来:“少夫人什么事?”
“你家大公子受了伤,劳烦你给他揉揉。”
宋鸣山:“……”
大公子受伤,难道不应该是少夫人您给揉揉吗?
然而对上少夫人明显不悦的俏脸,宋鸣山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乖乖进了屋,瞧见大公子正衣衫不整地靠在床头,一副饱受蹂躏的模样。
宋鸣山:“……”
屋顶上,苏正涛啧了一声:宋鸣山这小子,真是比苏易好不了多少!这种时候还不长眼的凑过去。
“我说,这下雨天儿的,你还不回去,坐在这里干嘛?你家夫人都发脾气了。”
苏正涛握着酒壶的动作一顿:“她让你来的?”
杜秋亮没好气道:“不然呢?我干嘛非得大半夜的爬屋顶,闲得慌吗我?”
苏正涛老老实实将酒壶往腰间一挂:“走吧。”
杜秋亮忙追上他:“等等,我听说大公子今儿跟那齐小财打了一架?”
“嗯。”
“还受伤了?”
苏正涛斜了他一眼:“你刚刚不都听到了?”
杜秋亮笑了一声:“我耳力不如你,这不想着跟你确认一下。”
“受了点儿轻伤,得亏故意受了伤。”
“怎么说?”
苏正涛哼了一声:“自个儿想去!”
“哎你这人!”
苏正涛却不再搭理他,快步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