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风起自由的玫瑰诗〔七〕——冰封之心

周围一片死寂,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他感到自己的呼吸有点急促,他明白是这压抑的环境所导致的。太空旷了,也看不清周围究竟有什么,只是全部和漆黑连在了一起。他轻轻的叩问内心,这是哪里?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害怕、惶恐,甚至有些焦虑不安,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心跳逐渐加速,越深呼吸,越感到心脏的剧烈跳动。他开始自顾自的狂奔起来,他深知不能与黑暗为伍,他得寻找到光明,只有光和风才能带给他自由,“为什么这周围都是无止境的黑暗?我明明,我明明已经摆脱黑暗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找上我?”

他跑了很久很久,逐渐没有了力气,停下了脚步,大口大口的喘气,左右望去,周围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他的腿有些颤抖,仿佛有点站不稳脚跟,还有一点头晕目眩。他摇了摇头,努力的保持清醒,“我得坚持住,呼呼,光和自由的风就在前面,没有谁能够阻挡我,没有!”他继续往前走,随后又开始跑起来,可是他感觉到奇怪,为什么跑起来连风都没有?他慢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惊愕,“自由的风呢?为什么为什么没有风?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跑起来没有风?这绝对不可能!”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于是他加快了步伐,拼了命的奔跑起来,就是为了感受奔跑时所伴随的自由的风。他一不留神,被某个东西绊倒了,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他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膝盖上的伤口有种火烧的灼痛感,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周围响起。

【自由的风早就离你远去,别再妄想挣扎了,接受你既定的命运吧。】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拉高了嗓门,增加自己说话的气势。

【哦?还是想要拼命反抗吗?是真的能够反抗吗?你注定是一个失败者!】

“我不是失败者,我还有…还有……”他一时语塞住了,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你的身后空无一人,你只有你自己。】

他猛地回头,发现果真如此,身后空无一人,他只有他自己。

【鹿玫,放弃吧,接纳黑暗的馈赠,你所渴望的光明只会灼伤你的羽翼,令你永远无法感受风的韵律。】

“我不会,不会放弃,还有人在等我!”

【我不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这个丑陋的世界已经抛弃了你,因为你站在了世界的对立面,你注定格格不入,注定被众人谩骂和唾弃,注定永堕黑暗的深渊!】

“才不是这样!”他极力的否认道。

“呵,一个怪胎罢了,还敢反抗。”这个声音的出现唤醒了他封尘久已的痛苦记忆,当时的他年纪很小才八九岁的样子,一群村里的孩子将他团团围起来,恶狠狠的嘲笑他。

“摆出这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你个下贱的东西。”瘦高个男孩凶神恶煞的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说道。

“我…没有……”他惶恐且小声的说道。

“听听,听听,他那尖锐的声音,哈哈哈,你该不会是个女的吧。”中等身材的男孩讽刺道。

他害怕极了,等那些人离开后,应该人傻愣愣的坐在原地很久很久,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

两年的时光飞逝,他后面离开了这个村子,前往镇里生活,在那里他交到了两三个朋友。有一天中午,他兴高采烈的跑到他们几个常玩的空地找那两三个朋友,却听见那几个朋友正在议论他。

“你们觉不觉得鹿玫根本开不起玩笑啊?”嘴角有痣的男孩首先说道。

“他就那样,上一次和另外几个小伙伴一起玩,我就捉了只虫放到他的面前,他都吓得个半死,那场景那画面简直不要太好笑。”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的男孩说完直接笑出了声音,声音还非常的大。

“你说的这个我知道,当时我就在旁边,能出这个主意的人也是一个天才。”体型微胖的男孩接着上一个男孩的话说道。

他完整的听完了整段对话,中间有很多侮辱的词语,犹如一根长刺,锥入他跳动的心脏,他的心感到猛地一颤,头有些发昏,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嘴里还在念叨什么。

【这就是世人,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你曾经满怀着赤诚之心,用孩童般稚嫩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可是世界却将你践踏在脚下,将你踩进泥土里,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你幻想中的那样美好。】

他颤巍巍的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早已深陷泥潭,无法自拔,越挣扎,陷的就越深。

“你到底是谁?!”他发出灵魂般的质问。

那个声音发出诡异的笑声,令他有点毛骨悚然。

【我还知道,你的心,被冰封住了……】

他一下子就回过神来,瞳孔急骤放大,“你,你怎么知道?”

【我清楚你的过去,知道你的现在,更看不见你的未来。】

“看不见未来吗?”他自嘲的笑了好一会儿。

【那个夜晚,你再也忍受不住,你奋起反抗所有遭受的不公,可惜并没有任何用处,他们反而变本加厉,更加的孤立你、排挤你,对你恶语相向。你尝试做出改变,可是那些记忆真的就能够抹去吗?那些伤害真的不存在了吗?其实你很清楚的知道,根本没有抹去,一直存在,你一直活在阴影里,无法走出来,你甚至连他都失去了。】

“他吗?”

【那个最本真的——过去的你。】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

【为了彻底与过去告别,你独自前往了冰雪之域,那个被誉为“死亡”之地的地方。你找到冰殿主,恳求她冰封你的心。】

他的记忆被拉回到那个充满冰雪与寂静的领地,在偌大的冰晶宫殿内,他充满期待与害怕。过去,噩梦一直缠绕着他,他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就是因为童年的悲惨经历。从没有幸福的美梦可言,所以他决心将自己的内心冰封住,这样再也不会有噩梦来叨扰他。

冰殿主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透过冰晶帘,可以看到她正坐在后面,轻轻的用右手依靠着头。

冰殿主双手在胸前半合,他的身后出现蔚蓝色的冰晶阵,阵中央是洁白色的六角棱灵雪花冰晶,晶莹剔透的雪飞舞,漫天席地,六角法阵开始发出幽蓝色的光芒。法阵中央穿出一条条白色的锁链,如同一条巨蟒死死地勒住他,寒气一步步地渗透入鹿玫的体内。体内的力量,被寒冰压制下去。他犹如堕入万丈冰渊,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被冷冻住了。他手指的关节无法动弹,嘴唇干裂略带着一丝瘀血。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马上就要失去知觉了。

“浮幽圣莲,维常无华。水凝化形,虚空无极。寒雪世纪,永恒冰封。冰灵,净世。”一朵冰晶状雪莲花傲雪凌霜地盛开于冰殿主的手中,幻化成七片玉华莲花瓣,前面六瓣打入他的血脉之中。而那最后一瓣刺入他的心脏中,他的心猛地一惊颤抖,跪倒在地上。

【即使将心冰封住,也无济于事,噩梦始终没有离去,最后你被众人的声讨中,纵身一跃,跳入“无风的悬崖”。】

他全都记起来了,他最后是跳下了悬崖。面对众人的嘲笑,他还是无能为力,他一直以来都想要走出偏见,却始终没能走出偏见。

【唯有黑暗才会接纳你,才能给那些妄想摧毁你的人致命一击。】

“好冷……好冷……”他蜷缩着身体,感觉自己正在往下坠落,“我该怎么做?”

“听听他那恶心的声音,该不会真是女的吧?”

“好像人扭曲的妖怪啊。”

“要不扒下他裤子看看?”

无数的谩骂、恶语涌入他的脑海,试图将他撕裂。

【你只需要感受黑暗即可,你将继承天主魔将的神位,成为最为强大的存在,再也没有人敢攻击你。】

“好,好,好,我愿意,我愿意!”他逐渐变得兴奋起来,眼神充满了仇恨与愤怒。

【今日之后,你不再是“鹿玫”,换个名字吧。】

“祭天。”他眼角带着血丝,露出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