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被硬实肩膀抵着,感知上一切未变,但好像又变了,她看?清医生眼?中的神色,微光闪烁,仿佛是说这些全在他预料之中,犹豫着,耳边的声线突然转冷:“宝宝在看?谁?”
停车场内,只剩他们所站的区域亮着雪白的光,逼仄的响着他的回音,幽磁偏低,近在耳畔。
苏南沫一瑟,血色尽失,抓紧了他胸前外?套,“……阿年。”
混沌的视野中,他侧过身,顺着她方才的视物方向去看?,眨了眨,又看?回来,深重的郁气?没顶,安安静静的抛出三连问?:“你?想?离开我?想?听他的话?让你?再疏远我?”
“别想?了……”
他说出这一句,嘴角微扬,温柔的如雾。
苏南沫费尽力气?,抑住从下而上的战栗,死命地抓着他衣服,和他对视,颤声低喊:“医生你?先走!”
来不及,指尖被布料狠狠摩擦,刮起?一阵火焚的灼痛,他在瞬间挣脱了束缚朝那?逃跑的身影扑过去,以?迅雷之势将人压制在地,砰的震荡开灰尘,“许初年!”隔着三米多远,尖叫声中掀起?拳头至肉的闷响,惊心动魄。
她僵硬地钉在原地,指腹烫的疼,看?清了他贲紧的身躯,不再是裹在外?套里显现出的清瘦假象,拳风狠猛极快,带起?血。
许初年从小打过的架不计其数,少数是阿爸阿妈争吵,他要护着沫沫,多数是夜晚饭馆内有醉汉生事。
现在,他扼着医生的下颚,不留余地钳制对方呼吸一顿猛捶。
“够了。”
身后她喉咙已然沙哑,虚脱一样无力,但字字冰冷刺骨:“我不管你?行了吧,随你?的便。”话一撂,抬脚转身就走,当真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呆愣的盯着手底下鼻青脸肿的人,眼?镜片被他砸裂,染着血垂在一边,那?血光折进瞳孔,一片猩骇。
苏南沫走的不远,蓦然被狠狠地撞出去几步,然后生冷的疼痛迅速勒上腰肢,“沫沫……沫沫,你?不要……不要不管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水汽在喉间蒸腾,酸的眼?泪沁出睫尖,不安地乱颤,急切来蹭她,蹭开厚厚的水痕,冰凉的唇轻啄下来。
他哭着,绵弱哀求,汲着温暖气?息生怕会失去,一丝也不可以?,胸口?剧痛:“我错了,对不起?……沫沫……我错了……”
“那?你?站好。”
许初年一听,力道反而下意识地收紧,等来她不耐烦并更?冷的命令:“站好!”他慌地站直,手不松,见她艰难地要转身,才连忙松开了些。
“啪!!!”
耳光骤响。
李医生刚站好,拧着眉默默地摸着镜框,无奈叹息,这都什么事……就听一道耳光,清脆的他脚底踉跄了下。
白肤上殷红的五指印,尺寸偏小,刻意远远避过耳朵,依然强劲地扇得许初年偏过头去。
他外?眼?角血红,湿濡浓密的长睫低垂,覆着脸庞,又被力道震得齿龈流血,润着抿紧的唇鲜红欲滴,他垂眸望回来,眸子?里清凌凌的水光,捧起?她的手放指印上,急切讨好:“可以?继续打,随便沫沫。”
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扬手又一记耳光,忿忿扇到另一面,李医生戴上破损的眼?镜,却也能将那?泛红的指痕看?得一清二楚,落向他怀中女孩的眼?神便凝深,知道她这是赔罪,不用猜,她现在既无措又内疚。
心理疾病患者多见暴躁。
对于这位女孩,李医生微有动容,希望借今晚能让她看?清现状,如果她愿意认真的考虑下人格障碍的治疗,那?他受的伤多少值了那?么点。
但他不敢久留,一握拳头,大?声喊:“苏小姐,今天有位姓肖的女士找过我,询问?许先生的病情,但我什么都没说,你?放心。”一口?气?说完脚底抹油快速远离危险区,推开连接公寓的门,将停车库留给他们。
灯下昏暗静默。
苏南沫看?着眼?前红着眼?,正哀哀盯着她,饱受欺凌般的男人,她不动,逐渐消化刚得来的信息,心思千回百转,最?后凝神于他脸上的两?抹指痕,一深一浅,刹那?屏住了气?,强行硬撑:“回家!”
他眉眼?潮气?蓄深,湿漉漉的过来啄了啄,扣着她手指。
“我全听沫沫的。”
苏南沫脸面结霜,不理睬。
也就真惹她生气?,他才知道怕。
凌晨两?点左右,阿妈房门紧阖,苏南沫由?他给自己?换鞋,再蹑手蹑脚地脱去外?套挂到卧室墙上,洗手洗脸准备睡觉。
后面一只大?尾巴默默跟随,亦步亦趋洗漱完毕。
床头开着盏小灯,苏南沫裹着被子?直接滚到床边,背对着他,被角却很快重新掀起?,大?型的热源贴近,倔强地缠了过来,她闭着眼?睛,一股潮热的气?息拂脸,委委屈屈的念:“疼。”
苏南沫应声睁眸,逆着晕黄的光,他抬起?长睫,泪光在眼?眶转了转,啪嗒,落在她颊上,鼻音颤巍巍的小声重复:“疼……”心口?疼的快死了。
苏南沫额上的血管跳了下。
疼!她也疼!
面上维持淡静,手脚不动:“那?你?打人的时候,你?觉得被打的那?个人疼吗?李医生是个好人,虽然当时说话没顾着环境,找准时机,但至少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结果你?呢,半夜三更?,趁我睡觉大?老远的跑一趟把人家给揍了。”说到这,冷笑:“你?二叔还真惯着你?。”
沫沫并不知道他还揍了刘三儿,作为私家侦探,处心积虑地替人搜集所需信息,以?此,让许邵祥至今终抓住一个突破口?,以?后更?不会一直保持安静,所以?他们几个,都是祸患。
许初年眉棱阴沉,至于李姓医生,三番两?次诱导沫沫疏远他,如果不是二叔对沫沫透露他的消息,就在今晚,他早把那?该死的医生一样揍得半死不活,跟刘三儿一起?,两?人足以?能消停半年。
只是先出口?恶气?。
苏南沫被男人四肢缠的不能呼吸,后颈僵酸,小幅度转了转,蹭到几滴水珠,是他睫毛上的,潮湿的睫羽受惊地轻掀开,同凉凉的面皮一起?来蹭,连连亲吻,每蹭一次,红肿的伤处热痛一分。
他偏偏痴迷,要更?痛,痛到沫沫更?心疼他。
害怕被她丢弃的恐惧触至边界,摇摇欲坠,挣扎在混沌的边缘。
“我好疼……”
苏南沫懒得搭理,疲惫的只想?睡,这一次阿年犯的错不轻,不能简简单单就原谅了,况且他根本不知错,说什么都没用。
他却固执起?来,一个劲地来碰她的脸,随着她沉默推移,拂到脸上的烫浊鼻息渐重,终于安静,捉住她的手挪到那?片滚烫骇人的肿伤处,贴紧蹭了蹭,对准指痕飞快地再度扇了一次。
“你?干嘛!!”顾及阿妈在睡觉,她硬是咽下惊喊,霍地坐起?身抽出了手,橘暗的光芒为房间镀了一层柔光,两?人的阴影倒映在墙上,被褥被她引开小半,露出身边着短袖修颀的身廓,那?条手臂被她一挣,回到了她腰上,揽紧慢慢地起?身。
许初年顶着热痛的伤,没有骨头地再次依附过去,拿起?床头的睡衣拥住她,拥着唯一的浮木,满腹的酸涩翻搅,再也承受不住,抵着她暖暖的肩窝搐起?呜咽,一字一字,费力的哀求:“别不理我……我受不住,沫沫。”泪珠滚落。
可怜的要命。
真是一刀刀往她死穴戳。
“别哭了,抬脸。”苏南沫口?气?生硬,看?身上的大?可怜听话地坐直,发红的湿瞳倾尽粼粼璀璨。
空气?凝滞,她深呼吸,凶凶地拿袖摆拂他的泪,在别人面前厉害的,爪爪见血,到自己?这就弱小无助还可怜。
拍他胳膊,闷着声:“去冰箱拿袋牛奶过来,冰敷下。”
客厅里没开暖气?,还得嘱咐他套上衣裤,大?毛团得令,一扫眉间的黯然,神采奕奕冲出门飞快拿来冰镇牛奶,脱衣平躺,一手握着冰牛奶敷脸,一手勾着她的晃摆,乖觉不少,小心的说:“沫沫睡,我敷一会就好。”
苏南沫神色早软了,想?要说话,车库里的场景疾闪而过,涣散的目光聚焦于近在咫尺的无辜眉眼?,和面对医生时的就像两?种人。
该怎么处理……
疏远他,他炸毛,疼爱他,就悄悄地溜出去打人。
团进宽热起?伏的胸膛阖目入睡,清醒的最?后一秒,是那?充盈了全部的心跳声,从四面轻笼来,茫茫的冬夜,只此一处港湾,遮风挡雨,似守着得之不易的珍宝。
阿年很久没犯过病,有她陪着情绪一直较稳,哪怕近期她频繁地接单工作,只要不出门,那?便不存问?题。
但,一遇上能跟他们“分开”一事联系上的,他顷刻就感觉受到了极大?威胁,毫无预兆地钻起?牛角尖来。
说到底还是太缺乏安全感。
一觉睡到临午,如常是阿年先起?床做家务煮饭,再唤她起?来,面对格外?殷切的目光,记忆悉数回笼,苏南沫发现问?题仍很棘手,心中总有一个结拧得不上不下,气?色就弱了。
她抿抿唇,接过他手中的衣服,不知怎的想?耷下眼?皮,做不到对视,“我自己?穿吧。”
许初年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还会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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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顶着一个吴家少奶奶的名头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你连她一根手指也比不上!”
男人阴冷的嗓音回荡在客厅中,还在一句一句说着,女人似是被激怒,不甘心的大喊:“可我真的爱你,那你告诉我,我究竟哪一点不如她!”
一声轻叹。
霍沅头疼的拧紧了炼乳盖,将做好的三明治仔细地切成两个对等三角,再摆上新鲜果片,以及温热柔软的土豆泥,最终淋上蜂蜜。
他端着盘子缓缓进了客厅,沙发上乌黑的脑袋,走近了能见她长发披肩,侧脸洁白,看着电视剧正在出神。
“姝姝,不准看了。”他过去直接关掉电视,坐到她身边伸手一揽,捧起她的脸将她视线拉回到自己身上。
少女的眼睛黑漆漆的,眨了一下,突然怯怯的叫:“霍沅。”
【评论后找我微博私聊见后半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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