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低低温热的鼻息,随着双唇黏人的徘徊在面?颊上,细细的痒,有洗衣液的香气,逐渐烘得浓郁,而他的四肢,缠着她的力道坚韧又执拗,不留一丝缝隙。

她有些憋闷。

盯着自?己被捆的双手,禁不住想?,到底是他病得更重了,还是以?前他一直在掩藏自?己。

“阿年……”

她唤着抬起头,这才发现他每一处都是安然放松的,朝她眨着眼,身后无形的大?尾巴正惬意地拍打床单,得到她的注视,面?前的人立刻又黏过来,浅浅地拱她的脸,温柔缱绻,“宝宝,我在。”

心顿时被蛰了一下般跳了跳。

“对不起。”

苏南沫低低的开口,那?拱她的动作便一顿,露出惊诧的表情,看见他忽然呆怔,逮着薄唇先亲一亲,啵的一声,“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但?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突然就这样?做了?”又问:“只是因为,我顾及阿妈,不肯跟你去庆乡,所以?你生气?”

总觉得,他突然发作,并不是单单因为她不愿意跟他走。

在她亲上来后,又听着她软声软语,许初年像是一下子化了,喉咙里溢出舒服的低吟,等到那?吻离开,忍不住依恋地主动将唇送到她唇边,低低的研磨,还想?要,垂下眼皮轻抵住她的额。

不光是生气。

其实?,更多的是害怕。

不久前险些发生的车祸,如果不是他骑得慢,如果那?个?车速再快那?么一点,光是想?想?,惊的心口冰凉。

在更早之前,存在记忆中混沌凌乱的画面?,随着年纪的增长浑浑噩噩的愈加深重,全是血红,那?种惊惧翻涌上来,他的手颤了一下,下意识地拥紧她,不敢再想?。

微些恍惚的念:“不想?再分开了……我不想?一个?人。”

耳畔一片寂静,默了默,她低低的话声闯进来。

“那?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许初年惊愕的睁开眼,而她一字一字,含着一股迫力:“你明明知道,你这么做会让我生气,那?我们?换一个?方法,我以?后都陪你,什么阿爸,工作,我都不要了,我们?也可以?回庆乡,就我和你,前提是要等你的心理疗程结束之后。”

苏南沫被捆的双手吃力地抬起,捧住他的脸。

被暗暗的夜色勾勒着,他眼中是摇摇欲坠的不安,不敢相信,乌黑的凝视着她,戳的她胸腔发疼,想?好的诱哄到了嘴边忽然鲠住,继而揉成了一团乱。

他满身的执恋,安安静静,却深浓刻骨。

坠进他的目光里,她不由自?主地放软声调,溢着温柔的感情,摩挲着他面?颊靠近,贴贴他的鼻梁:“我也爱你,阿年。”

身前贴合着的胸膛一震。

她转而开始蹭,又拱又唤:“阿年——”往后退了些,举起被捆的双腕,在他眼前晃晃:“解开吧。”

他恍惚地又眨巴下,巴巴的瞧着那?小鼻头疏远开,只在自?己的鼻梁上依稀留着温软的感触,撩着心里的渴望更加汹涌,滚烫难耐,看向面?前的双腕,又看向她,犹豫着,还是选择将她抱紧,低声道:“不。”语调很平静,听着却莫名的有些委屈:“你也就会哄我。”

苏南沫惊愣。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拒绝!

怀里的身体僵硬住,一时失去任何动静,许初年委屈着,低头往下看,就对上女孩深受冲击的样?子,有些呆呆的,见她还在出神?,不满地过去亲了亲,软软的唤:“沫沫!”

直到她清醒,后知后觉地看过去,还是热热的呼吸刷拂着面?颊,烹着黏湿,他目光里的渴盼,已经蓄的格外浓厚,刚尝了甜头,现在怎么都不满足,依旧温柔,嗓音里隐隐溺着糖,悄声,“再哄哄我好不好,过一会就把?沫沫松开。”

这一次,换做她不信他了。

苏南沫抿嘴,两手因为被捆在一起,无论怎么摆放都不舒服,脾气上来,她索性?翻个?身背对他,伸展开手臂,努力轻松些。

“沫沫——!”

身上跟着一重,不罢不休地掰回来,重重压进怀里,她敌不过这力气,只有偏头不去看他,下颔就发痛,被有力的手指箍住也生硬地转过去,见他脸色森寒,扭曲着泄露出狠戾,低语了一句,“这就不想?看我了?”

所有的温存一点点弥散。

尼龙绳的软毛贴着皮肤,有一点刺,她焦烦的皱眉,冷冷回答:“对,也不想?再跟你废话了。”

这句话清清楚楚,气血骤然沸腾,许初年的眉棱往下压沉,捏着她下颔的手跟着收紧,戾气眨眼暴涨:“……你说什么?”她果然不再吭声,忍着骨头要箍碎的疼痛,却在这时候,“咕噜”的一声,在寂静里十分响亮,当即怔住了。

他也愣在那?,循声看向她的肚子,周身的寒意一下消散。

怔了许久,许初年才松开手,躺在她的身边,重又用手臂紧紧缠住她,似是犹有心悸,力道更大?了些,顾自?温柔地亲在她热乎乎的脸:“等会我就去做饭,至于沫沫刚才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见。”

她还是不说话,嘴唇忽的一疼,被用力地咬了口,听他继续说下去,每个?字隐覆了层阴霾:“其实?在几天前,我有让人帮我做过一个?脚链子,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绳子柔软一点,又不会冻着沫沫。”

“我是不是很可怕?”

许初年扶住她的小脸,往上抬,果然,看见了惊怕的神?色。

她骇然的望着他,渐渐的,他眉眼消磨着回到安稳,睫毛长长的,轻刷过她的眼睑,沁着湿润的凉,一直通向四肢百骸。

苏南沫忍不住颤了颤。

“沫沫。”他的声音低弱,缓慢而哀切,仿佛梦呓:“我不过是想?要你对我更好点。”

终究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还有两人脚腕上的,直到他展开棉被盖上来,她唯有慌乱,不敢抬头,他的身形在余光里倾落着暗影,又曲起手指,伸过来在脸上刮摩了两遍,低头亲亲,酸涩在体内堆叠满溢,那?句话始终徘徊在脑中,挥之不去。

我不过,是想?要你对我更好点。

苏南沫喘不过,难受的提不起一丝勇气,抓紧了枕头。

眼前的阴影离远,是他走了出去,打开客厅里的灯,脚步逐渐延伸到远处。

她躲在被子里捂着,怔怔的看着门外的光亮,听着灶火点燃的声,只有他一个?人在忙碌,棉被裹得全身很快发热,升腾着不安,随着呼吸一阵一阵地加剧,到底忍不住,掀开被子快速地爬起来,趿着拖鞋,先去浴室换卫生巾,再用凉水扑脸。

细密的水珠沿着下巴滚落。

墙上的镜面?里,倒映出她的眼圈红通通的,也沾着水珠,盈着明显的泪意。

双手握住洗脸池的边缘,撑着自?己,慢慢眨眼。

她的阿年……真的病入膏肓,而病因是她,药也是她,一切都是因为她,或许医生给的建议并不适用,阿年需要的治疗方式也不是沟通和疏离。

苏南沫等待情绪平复好,眼圈不再那?么红了,才走出去。

从客厅能一眼看见厨房,就见他忙碌的背影,夜晚很有些凉,白色的毛衣略显得单薄,衣袖挽在手肘间,单手拿着菜刀,配合另只手将砧板上剁碎的猪肉刮上刀面?,再扔进锅中。

许初年刚盖好锅盖,正在这时,手腕蓦地一紧,被拽着转过身来,她微红的双眼闯进视线,湿漉漉的,乌发交映着白颊,一时晃乱了心神?,便扑来甜软的香味,她已经踮起脚将红唇送上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许初年这次偏偏迟钝,只觉得唇上触到一种软,紧接着,牙龈便被滑热的舌尖舔过。

他不由睁大?眼,慌乱地伸手放在毛巾上擦了一擦,这才迫不及待地搂住她,女孩轻的似一只猫,任由他拥抱,他浑身的骨头更是一阵抑制不住地发紧,深深地弯下腰来。

他才张开嘴,她立刻灵活地去勾缠,刹那?被含到深处,陷进了热意包裹。

死死地抱着她,贪婪地享受着她的主动,在唇间撩拨,只觉得有绵密的甜,顺着小小的舌尖弥漫。

原本唇还肿着,快速地泛起了刺麻感觉,苏南沫这会想?要休息,却在他的吸啜下只能呜呜的叫,便挣了挣,反而引得腰上的禁锢加紧,后来听见熟悉的沸腾声,瞥见锅里的汤正冲顶着锅盖往外溢出,那?盖子剧烈地颤动起来,她慌地往他后背捶了一拳,疼的他闷哼,趁机向他的舌一咬,在他吃痛松开的瞬间,大?声叫道:“扑了扑了!!”

许初年一怔,转过身看,果然,当即关掉煤气,拿起一旁的抹布覆住锅盖拎起,放进水池。

看着他擦完桌子,走到洗碗池前拧开水龙头,将抹布放水流里揉搓,最后拧干晾到桌上,苏南沫双手在背后,挪着小步子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令人面?向自?己,再抱住他的腰,仰抬着脸儿,下巴搁在男人胸前,“一会你帮我洗澡吧,阿年。”

而他,像完全出乎意料。

顿时无言。

只是在她抱来的那?一刻,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搂住了,此?时反应过来,眉目间的神?采乍亮,浮上薄薄的红晕,半带恍惚,“沫沫……”

按住她的眼尾,描磨着线条,眼帘随着指尖移动着,正准的对上她坚定的目光,引得呼吸变得略急,一用力再抱紧住低头贴贴脸。

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许初年露出的唇角缓缓地咧开,摸着她的长头发。

他的沫沫……

他虽然真的想?要囚住她,可是也知道,沫沫对这种事是充满抵触的,只有适时的软弱,才会令她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