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现在有请我们的工作人员连线Vancouver，我们一起期待黑雾王子的出现。”
大屏幕显示正在连接中……
小枚挽着祁珍胳膊靠着她。幸好展厅的大皮椅都跟软质沙发差不多，两个小女孩刚好也能坐在一起。
“Hello，大家好。”
小枚闭着眼睛不敢看，干脆趴在祁珍腿上。
镜头切了过来，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长得清隽淡雅，眉眼中带着些许跳脱，看起来很阳光率性，不张扬的五官但是很容易让人一眼就喜欢上。
祁珍心里却莫名一沉。
“他长得不好看？”
“啊？”
“你的手突然变凉了。”
“不是不好看。”
祁珍的目光又回到屏幕上。
祁珍她们坐在特级VIP雅座，隔音效果超级好，但耳机里面仍旧能听见大厅普座那边传来的议论声。
看来大家对黑雾王子的真颜反应不错。
“杭城的朋友大家好，大家远道而来辛苦了。”
祁珍咬着唇紧盯着屏幕，一种参加演唱会的既视感。
小枚蹙着眉，缓缓地抬起身，也望向大屏幕。
秦康对着镜头狡黠地眨了下眼：“是不是都误以为我就是你们的黑雾王子？”
……？大厅一片安静。
小枚差点没笑抽过去，指着屏幕肩头一颤一颤地：“是他，他还真来了，还真的认识黑雾，我、我原谅他了。”
大屏幕镜头一切，画外音还是秦康的声音：“来来来，这才是你们的王子。至于我的身份，等会儿由他隆重介绍。”
祁珍看着这两个差不多一般先天缺心眼的人，简直哭笑不得，心里压着的一块秤砣也同时撤了下来。
秦康的声音越来越弱，应该是黑雾把他的话筒音量关小了。
画面上渐渐地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祁珍抬眸凝望，忍不住屏住呼吸。
他穿着黑色西装，内衬一件米白色的衬衫，坐在办公椅上背脊笔挺，一双手随意交叠放在桌上，指骨细长手背白皙。
祁珍心口像被射了一箭。
“我是黑雾，感谢大家的到来。”
画面中的男人身体微微前倾，向靠近镜头的方向坐过来，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指骨细长如模特般的手。
祁珍也身体前倾想再看清楚点那双手的手背，然而镜头忽然一闪，Lee重新靠回椅背上，细长的指骨消失在视线里。
略带金属感的声音再次传来：“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我们长话短说。大家有问题可以按座位前的红色按钮提问，我会随机抽取问题。”
可惜Lee用了变音器，听不出原音是怎么样的。但是经过处理后的音质偏低，可以推测原来的音色也会比较低沉。容貌经过处理打了马赛克，看不清真实长相。
果然像传言一样，是个神秘至极的人物。看起来性子也是极其干脆冷漠，开场连半分客套寒暄都没有，直切主题进入重点。
黑雾已经开始回答问题了。
主持人念出黑雾随机选中的问题：“请问黑雾前辈，设计师是怎么来理解时尚，怎么来理解创意的灵感？”
听筒内传来黑雾一声若有若无的笑。
“在座的各位都修过大学课程《服装专业导论》吗？没有读过的话，回去读一遍王横儒教授版本导论第三章。我想里面有不少设计师对时尚的解读可以帮到你。”
‘暮之雾撩’后台工作人员十分给力，子屏幕立刻链接出刚刚搜索到的《导论》相关资料，里面的第三章足足两三页的篇幅都是谈时尚解读的话题。
耳机筒里面传来普座厅略微喧哗的声音。
“怎么记住的？”
“凑巧吧，问题是他自己选的。”
“凑巧？”黑雾的声音忽然传来，“我还没有这么无聊。”
唏嘘声一片，原来他能听见现场的议论。
“服设专业的核心理论课程近五年来都没有变化。你们可以现场提问我三个课程理论知识，我告诉你们在哪里。”
主持人现场挑了参展人员提问。
“请问理论课程中提到服装的流行与着装心理最权威的教学课程，黑雾前辈还记得吗？”
“去翻一翻2002元旦那天出版的《服饰与造型》。全书共十一章，你说的问题在第五章。”
子屏幕中立刻列出黑雾刚才提到的籍册。
这本教材祁珍也学过，但是现在只有模糊的印象了。
黑雾又道：“这本书倒数第二章提到的古今中外名师名作鉴赏，值得你们把每一个作品拿出来仔细探究。”
耳机里传来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小枚连连称赞：“黑雾果然是神仙王子，太牛了。你跟他直播聊天时候他也这么牛掰的吗？”
祁珍摇头暗想直播时候聊天他还挺有趣的。
“酷毙了。”小枚赞不绝口。
祁珍忽然想到Lee帮她找证据怼tiger的时候，的确厉害得不得了，跟现在的的感觉比较像，话不多言，可出手便干脆利落。
黑雾似乎又淡淡地哑笑一声：“确定今天的交流会还要继续用来考我吗？”
交流会很快恢复正常，没有人舍得再浪费时间，问的问题都是服设界的难啃的硬骨头。
祁珍录音笔开着，笔记也唰唰地记个不停，奇怪小枚怎么半天没说话，结果转头一看从来笔都懒得拿的人现在居然也带着眼镜一丝不苟得像个小学生。
“请问如何在把握主从式的基础上快速加大差异化呢？”
这个问题刚抛出来，祁珍整个人精神一阵，腰杆笔直地坐好，还伸手推了推耳机。这是一个极其专业的问题，也困扰了她很久。
这么一个复杂又相对抽象的问题，黑雾居然丝毫没有打顿，开始流畅地回答。
他举了一个形象生动的例子：“打个比方，我们现在开始设计女裙……”
祁珍眼睛都不眨地听着。
黑雾的回答另辟蹊径，反设思维引导他们理解这个设计思路。
祁珍点头赞同，目光不经意地锁住屏幕上黑雾的样子。
他双肩颇宽，即便是坐着的姿势也可以看出来上半身身材丰硕。脖颈处露出的肤色偏白细腻，定制款皮肤吗？
“因为时间关系，下面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主持人响亮的声音猛然唤醒祁珍，她立刻埋下头看笔记本，暗暗地看了下小枚，她一直全神贯注的看着大屏幕，根本没注意到自己。
祁珍松了口气，感觉像是刚刚做了一件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出了一身虚汗。
“请问设计的灵魂是什么？”主持人念出了最后一个提问。
祁珍的心口再次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黑雾没有像之前一样不假思索地开始回答。
几乎全场的人都瞬间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大屏幕。
祁珍的双手攥着笔记本的一页纸反复搓揉，目光时不时地投向屏幕又很快闪回。
“你怎么这么紧张？”小枚突然问。
与此同时，黑雾的声音通过听筒清晰地传过来。
一个小时的问答环节，所有的问题唯有这一个，他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设计的灵魂，”黑雾一声哑笑地结束了直播连线，“我还没有找到。”
几乎就要错觉成同一个人，然而在最后一刻，祁珍混沌的脑海瞬间清醒。
刚才直播的人是业界神话黑雾王子，是Lee.
*
“你怎么关了？”秦康指着黑屏的电脑，手指都在颤抖。
秦康俯下身一看，慕宸风把电源掐了，难怪电脑直接黑屏。
“你还没隆重介绍我呢。”
慕宸风看了一眼秦康准备的那张纸：“把你的介绍词念完，一个小时都过去了。”
秦康嘀咕道：“不念完也行啊。”
慕宸风起身出了办公室。
秦康望着慕宸风的背影摇头：“我还没生气呢，你气什么？”
*
祁珍和小枚已经绕着展厅看了两圈了，拍照拍到手酸。
小枚再一次深吸一口气道：“真的找不到词来吹捧你家黑雾小王子了，这种设计作品随便拎出来一件就够我膜拜一辈子的。”
吓得祁珍赶紧拉着她到人少的角落：“别乱说，什么叫我家的。”
“你们不是都要搞网恋吗？”
祁珍脸色砰地红了，半天没接上话，手机突然响起了滴滴声。
小枚知趣地退到一边笑道：“他来了，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祁珍打开手机才发现Lee发了好几条消息，她居然一直都没想起来看。
最新一条：不用拍照，回头把所有的资料都发给你
祁珍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好几遍。
慕宸风握着手机眉头越收越紧，打了两个字：在吗？
刚刚按了发送，慕宸风又立刻按了撤回。
于是这条‘在吗’的询问句就在祁珍眼皮底下闪现又闪回。
祁珍赶紧回复：你直播很成功啊
慕宸风冷漠的脸上终于闪出一丝柔和。
祁珍又写道：可惜，没看到你长什么样
刚发完，祁珍的心口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觉得这个玩笑开得有点暧昧。
新消息又来了（委屈的表情）：你不是不想看？
她什么时候不想看的？
祁珍赶紧把聊天记录向回拉，Lee的历史记录有好几条。
Lee：等会儿直播，你看见我太丑会不会给我拉黑？
Lee：要不要看我？
Lee：倒数321，你要是不回答就是不想看
Lee：3
Lee：2
Lee：1
祁珍忍不住笑出来，原来如此。
麦麦：我是没来得及看手机，不知道你发消息
慕宸风的脸色更加柔和了。
Lee：现在也直播了，不会再担心我是坏人了？
被看穿了小心思，祁珍脸色又一红。
Lee：那达到你的征婚要求了吗？
祁珍赶紧回复：那是戏言。
Lee不管不顾发了一个红心：让我追求你吧，珍珍
*
大华CJ董事会议室，慕宸风结束会展直播之后，直接入会观听董事层的年度汇报。
上次数据调研严重出了问题营销总监刚说了两页PPT额头上的汗都滴到了耳后根。虽然慕宸风的表情看起来根本没有仔细在听，可是上次他不也是看起来只是随便翻了几页文件，结果把所有问题全都挑了出来，营销总监丝毫不敢懈怠。
只不过几乎所有的董事都发现今天的慕总有点与众不同，他开会的时候一直握着手机？
要知道渐渐熟悉慕总之后，大家都知道这个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工作手段却出奇老成，不仅对别人要求高，对自己也是苛刻严格。
还是第一次看见慕宸风开会时候一会儿看一次手机，极其明显地在走神。
终于，慕宸风好像等到了什么重点，他低头看着手机，唇角微微勾起。
营销总监又抹了一把汗，不确定还要不要继续讲。
麦麦的消息：那见面吧
祁珍发完之后，心率早就超出了正常值，翻到历史记录紧紧地盯着上面的字看。
Lee：我们可以见面吗？
麦麦：让我想一想
刚才她给出的就是想一想之后的答复，祁珍抱着手机埋着头缩在墙角，恨不得直接从会展大厅消失，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声叫出来。
慕宸风紧紧抿着唇问道：什么时候？
麦麦：就现在
慕宸风失笑：我在国外
祁珍这才想起刚刚Lee还在Vancouver直播的，羞得捂着脸使劲地摇头。
Lee：珍珍，你会很快见到我
营销总监的讲演扔在继续，慕宸风忽然站了起来，打断道：“对不起。”
所有董事诧异地望着他。
慕宸风目光沉静地望着众人：“会议暂后，我要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