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莺自然不会说她威胁了梁氏的事,这事儿她连安夏都没说又怎么会说给柳氏听,这一整白眼狼,回头掉头就能把她出卖了的。
卫莺说她也不知道原因,柳氏想知道,去问老太太就是。
柳氏哪里敢去梁氏跟前儿露脸,她连笑话梁五都是躲在被窝里头偷偷笑的,生怕被老太太晓得了又罚她去跪祠堂,只得一个劲儿的扭着卫莺打转,没走几步刘氏也出了门儿,见她们走在一起眼神一闪,带着两分试探:“大嫂跟二嫂今儿怎么一起出门了?’’看起来一副关系还不错的模样,要知道往常二嫂柳氏可是十分看不上大嫂的。
姜家这三个儿媳妇,刘氏向来觉得自个儿是看得最清楚,也是最聪明的,大嫂愚笨懦弱,老太太说什么是什么,没点主见,是个立不起来的,刘氏向来不把她放在眼里,二嫂柳氏倒是不好惹,但也只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了,看来看去也只有他们三房低调是低调了些,但连老太太的手都伸不过来,也只有他们三房过得最滋润,哪怕姜家现在缺了银钱,各房的花销都消减了,但三房照样过得跟之前一样。
只是最近三爷遇到了些困难,需要一大笔银钱周转,刘氏把以前从卫莺手里头扣的都填了进去还差上不少,她一早就把主意打到了卫莺身上,只是一直没机会,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被柳氏抢了先。
刘氏眯了眼,莫非柳氏也知道了大嫂手头有一大笔银钱的事了?是来跟她抢的?
哼,论抢东西,她刘氏翠翠可还没输过。
说着她走进了,正被柳氏一把抓住,柳氏自己从卫莺嘴里问不出什么,就打算联合刘氏一起来,看在两个妯娌的份上,卫莺总该说了吧。
谁知卫莺指了指前面:“到了。’’到了大师讲经的室中,卫莺尽直朝里走去,两妯娌落后几步,柳氏拉着刘氏问,“大嫂说这话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咱们家老太太有这么好说话吗?’’
怎么说她以前也是老太太放心尖尖上的人,地位可比大嫂卫莺这个不受待见的高多了,连她都没逃过,大嫂怎么一点事都没有的。
她是怎么收买的老太太?
“收买?’’刘氏差点没忍住想问问她脑子里是不是装的都是豆腐渣,说话都是不过脑子的吗?老太太她一个当婆母当长辈的,又不是那起眼皮子浅的人,谁能收买她去?
柳氏振振有词的:“不然你说是什么?’’
被刘氏否决,柳氏还有几分不高兴,往常都是她说什么刘氏就附和什么的,现在不过是跪了两回祠堂,刘氏就翻脸不认人了,怎这么现实呢。
也不想想,以前柳氏风头正盛,她傻了才去跟她别苗头,再则那时候跟着柳氏有肉吃,不对有银子拿,她悄悄咪咪的跟在柳氏后头就能得到一样的银钱,还不用自己出头,什么坏名声都让柳氏背了她自然跟着她混。
可如今吗……
如今柳氏的风光已经不再了,她在巴着她做啥?傻吗?
不过到底是有一起狼狈为奸的情分在,刘氏忍不住提点了柳氏这个绣花枕头一下:“二嫂,依我看,指不定是大嫂手头捏住了老太太的把柄呢。’’
“老太太能有什么把柄?’’柳氏下意识说了句。
刘氏笑了笑:“谁知道呢,咱们也进去吧,免得去晚了被老太太责骂。’’
一提被骂,柳氏顿时浑身打了个机灵,不用刘氏多说,提着裙摆三步两步的就走了进去,刘氏随后跟上,眼眸转了转。
谁说老太太就没把柄了,活得年纪越长,做的事就多,梁氏又不是个真正心慈的人,哪里会没有一点把柄的,刘氏惋惜的是可惜老太太的把柄不是在自个儿手中,不然凭着这个,在姜家他们三房还不横着走,就算她要分姜家一半家产老太太也只有同意的份。
可惜了,被大嫂给捏着。
大嫂也是傻,光打梁五一巴掌算啥,不过出这一时之气,要是她,肯定是要这一半家业啊。
进了经室,已经有大和尚讲起了经,下头坐满了各家的女眷,都是这大户人家的妇人千金们,身上还带着脂粉香气,锦衣浮动间端庄优雅,含蓄怡人,看得人赏心悦目的。
梁氏带着梁五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别家的女眷由长辈领着早早就到了,他们家这几个一个比一个晚,柳氏两个一进门,老太太的眼就扫了过去。
咋的,她收拾不了卫莺,还收拾不了这两个不成?都想翻天啊!
柳氏心里“噗通’’一声儿,知道这回挨骂是跑不掉了,所幸破罐子破摔,也不管了,挨着卫莺一坐,当看不到,可把梁氏给气得,越发觉得在经过了卫莺后,下头的跟着有样学样起来,都要脱离她老婆子的掌控了。
期间,其他家的女眷们若有似无瞥过来的目光更是让老太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尤其是昨天当着面嘲笑她的那破落户,更是小声的指了指他们的方向跟旁边人说着。
不用想,就隔壁那婆子的臭嘴她能说什么好话,不就是到处宣扬说他们姜家的小话吗!在这些若有似无打量的目光下,梁氏气得胸口直发疼。
半个时辰后,大和尚讲完了经书,又同这些女眷们交谈了几句,回了她们疑问,这才离去。人一走,梁氏眼里的破落户又来了,那老太太抿着笑儿,一副语重心长的说道:“还是来了,文惠你的性子还真是一点也没变,还是这般争强好胜的,罢了,我也不多说惹人嫌了,不过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没银钱的时候还是该省着些花的你说是吧?’’
梁氏胸脯直发抖。你说得还少啊?!“我家里好得很,就不劳你操心了。’’
文惠也是你能叫的吗,她一破落户还好意思劝起别人来了。
梁老夫人闺名文惠,跟这破落户的太太以前年轻时还是手帕交,只后头两家差距太大这才面和心不和了,梁氏这会儿简直恨毒了张桂枝,就因为她在这儿胡说八道的,弄得好些要离开的夫人小姐们都看了过来。
“张桂枝,你少在这儿乱传谣言,我姜家好得很,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个儿家吧,别自家的还没扯清楚就东管西管的,也不怕哪日连饭都吃不上了。’’
张老太太撇撇嘴:“我这可是好心劝你。’’
梁氏可不吃这套,又挤出笑同四周的妇人们道歉:“让诸位看了笑话了,实在是抱歉,因着家里这些无事生非的小事,改日定备上薄礼登门以表歉意。’’
四周的妇人们无论心里怎么想的,在梁氏开了口后都顺着摆摆手,说没有妨碍到,也间接表明了他们是不会相信这些谣言的。
至少不会从她们口里头传出去。
有大姑娘跟着出门不动懂里头的门道,还问身边的长辈是不是这姜家并不是像传言那样成了什么破落户云云,不然这家的老夫人怎么这么生气的?
换了是他们定然也是气愤的。
有长辈就说了:“无风不起浪,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但甭管这姜家是真的有银子没银子,破落没破落的,这种时候,越是心虚越是欲盖弥彰,姜老夫人这样理直气壮的才能让姜家从谣言中摘出来。’’
“那就是说这姜家果真是不行了?’’
“行不行的谁知道,哪怕是真的,但如今的姜伯爷可是个有能力的,这回又立了功,东山再起还不容易?’’
这也是这些妇人们给梁氏面子的原因之一。家里有出息的子弟,眼见着就要飞出来了,她们何必平白去得罪人?
这天子脚下,今日威风明日获罪的事数不胜数,凡事给自己留条后路才是这些大户人家的行事风格。
就是张桂枝张老太太都是心里门清儿,只是她没忍住,这梁文惠年轻的时候就压她一头,如今老了家底儿都被败光了还想威风,还想压她一头呢,她哪里忍得住。
旁边的儿媳扯了扯她的袖子摇头,示意让她别说了。
张老太太一甩袖,冷哼一声走了。要不是几个儿子不争气,她用得着这么憋屈吗?
卫莺看着梁氏三言两语就把这危机给解决了倒是并不意外,梁氏要是没点手段能让人说她宽和慈爱,能牢牢掌着姜家几十年,甚至老爷子后院的妾身在府中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她能不厉害?
晌午过了没多久,老夫人那头就让人传了话来说让他们收拾收拾准备回府,香油钱的事儿果真老夫人梁氏早就备下了,一大早让人去添了,因着这些时日的谣言还多添了几百俩银子,半分没让卫莺出马,安夏倒是真真的出了口气。
她还以为这刚到手的四千俩又得打水漂了呢。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回老夫人心情不好,住的日子短,还有好些东西都没放出来的,又原模原样的带上,不过两三刻就跟其他人汇合了。
梁氏没理他们,在梁五搀扶下上了马车。
梁五今儿没去听大和尚讲经,一个人躲在厢房里,到这会儿才见到人,她脸上的巴掌印被厚厚的脂粉给盖着,显得脸色越发苍白,楚楚可怜的,相较之下,卫莺神清气爽,瞧着就张扬许多,像是故意欺负人一样。
“这个梁姨娘,一肚子的弯弯绕绕的,也不知道做给谁看!’’一上马车,安夏忍不住说了起来,这伯爷都不在,梁姨娘这心思是白费了。
卫莺不在意她做给谁看,昨晚她在寺里一整晚没睡好,闭眼就是小葫芦哭唧唧的模样,恨不得夜里就跑了回去好好看着儿子,这会儿归心似箭的谁还在乎一个梁姨娘,梁玉华要是再作妖,她就敢一巴掌挥过去!
到了府上,梁氏走在最前面,刚一跨进门,她甩开搭着梁五的手,转回头,不咸不淡的同柳氏两个道:“去祠堂给我跪着!’’
柳氏瞪着眼,惊叫一声儿:“又跪!’’她这才放出来呢。
刘氏汕汕的上前两步,小声问了起来:“母亲,可是儿媳有哪里做得不对的你大人有大量尽管提点,儿媳愚笨得很,再则,三爷还等着呢。’’
梁氏一听更来气了,咋了,还拿老三来压她了?更斜着眼看她一眼:“怎么,我这个当母亲的还管不了你们了,都想学那起子无法无天的人是不是?也想翻天了是不是?’’
“没有,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刘氏还能说什么,当婆母的想让媳妇跪跪祠堂,随便编排个由头就是,她还能说什么。
她还往卫莺的方向看了看,看来母亲确实是有把柄在大嫂手中,连无法无天都说出来了还不肯指名道姓,只敢暗地里骂几句作罢。
卫莺一言不发,任由梁氏指桑骂槐。
梁氏骂了几句见没人回也觉得没意思得很,带着梁五回了主院。柳氏和刘氏无法,只得去了祠堂罚跪。
这头,卫莺主仆匆匆回了正院,刚一踏入院子里就听小葫芦的哭声传了来,卫莺面上一急,一跨进门,就见知雨正抱着胖乎乎的小家伙又拍又哄的,但小家伙不买账,伸着手脚动来动去的一个劲儿的嚎,他声音洪亮,可以想见以后也肯定是个调皮捣蛋的,把知雨急得都要哭了:“夫人怎么还不回来,大公子哭着闹着就要找夫人,找不到就哭,这都哭了好几回了。’’
卫莺无奈的道:“把他给我吧。’’
“夫人!’’知雨大喜:“夫人你可算回来了。’’
小葫芦一听到卫莺的声音嚎叫的声音一顿,朝着她的方向一个劲儿的伸手,啊啊直叫,被卫莺接到怀里后顿时拱着小脑袋在她怀里拱,小手抓着她的衣裳不放,生怕卫莺再不见了,嚎得小脸通红,这会儿还抽抽噎噎的,一双眼像是被雨水清洗过一般明亮清澈,印着卫莺满是疼爱的目光。
卫莺在他小脸上亲了亲:“以后娘去那儿就带你去那儿,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在家里了好不好?’’
葫芦咿呀两声儿,朝她露出一摸笑,没一会儿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卫莺小心抱着人,又问了知雨等人葫芦昨儿的作息才作罢,知雨上前小声说:“夫人,昨日夫人出门后不久,就有一穿着铠甲的士兵来府上通报,说是伯爷已经随着大将军在回来的路上了,不出半月,大军就能抵达京城。’’
“姜景要回来了?’’卫莺沉声,突然又笑了起来,念叨,“他回来了也好,正好让他看看这府中的藏污纳垢。’’
远在回京的路上,姜景又是一个喷嚏,旁边有人笑他,说是家里有人想他。
“那还用说。’’姜景笑得得意。
他是一府之主,自然是有的是人想他。
姜家,卫莺等回来次日,老夫人就病了,说是受了惊受了累,一下起不来了,连着请了好些位大夫过府诊治。
作为儿媳妇,卫莺第一时间就赶了去,不过没进得了门,老太太发了话,说是除了梁五贴身伺候她,其他人一概不见。
“母亲这是打什么主意呢?’’柳氏这种绣花枕头都觉得不对劲得很,还看了看卫莺,以前母亲生病都是召大嫂去侍疾,给她铺床倒水的被使唤得团团转,这回竟然连大嫂都不见了。
三妯娌难得坐在一屋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