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川口中得知内情,是在我俩钻进高架桥地下通道时。带着刚斩获的几个钱包,去酒吧包房劈过份子,就走出来了。可石川并没有放我回去的意思。本想一块儿去停车场,忽又改了主意,继续往前走了一程。地下通道里时不时有人骑车从身边经过。好在夜已深,通道里还算安静。地上乱丢了些咖啡罐、臭便当盒残骸,墙上有英字涂鸦。一边挥手驱赶眼前的飞虫,一边向通道深处走。低矮的顶板下,听得见我俩脚踩碎沙发出的微响。通道中央丢着两个黑色小塑料袋,里面不知装了些什么。伸出脚尖捅一捅,软骨囊囊的,感觉像是碎肉块。心里顿时有些发毛。
“本来想找个更牢靠点的地方……当然,刚才那个酒吧问题也不大,可我总觉得还是外面才稳妥。”
石川边说边把身子倚在通道墙壁上。那天,石川酒喝得比往日要多。他看了看我的脸,正想开口,却又把目光移向地面,点了根烟,吸两口,这才说道:
“我,在一家公司……”
说完,石川并不看我。
“……或许那公司根本不能叫公司……反正跟那个神秘莫测的窝点肯定有牵连,我是这么猜测……”
我蹲下来,也点了根烟。大衣下摆快要蹭到地面了,我把衣摆塞到两腿之间,脊背倚在墙上。
“不过,情况十分不妙……照这样下去,蹲班房还算是轻的,说不定丢了小命都难了结……所以我必须设法脱身,趁现在还没怎么陷进去……”
“……究竟怎么回事?”
“你就别问了。”
通道人口处,出现了一个流浪汉的身影,看见我俩后,又拖曳身子缓缓退了出去。
“……我在那儿打工时间不算长,现在开溜还不太难。我跟他们讲过了,想离开东京。我这人牢靠,不会去跟警察乱讲。这一点想必他们也心里有数。可麻烦的是,我想走这事被那小子知道了……本来下线小伙计洗手不干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哪小子?”
“就是你以前在事务所见过的那家伙……好像叫木崎,大概不是真名。那家公司甚或背后那个神秘窝点的大老板就是这小子。”
我心里不由得一阵翻腾。
“那小子跟我说,想走也行,不过,要先干完眼下这一票。还说,过去办护照之类的费用可以就此一笔勾销。‘谁让我现在好心情呢。’这小子说,油水嘛,自然少不了你的。不管你今后走到哪儿,一辈子都会感谢我的。”
“他想让你去干什么?”
“……抢劫。”
我只觉得浑身一点点瘫软了。
“简直莫名其妙!”
“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确切点说,好像是让我去搞几份文件来。目标是个投资阔佬。这边派人扮成强盗,连钱带文件都抢过来。摆明了要强抢……不过那帮家伙抓心挠肝想把什么搞到手的时候,哪次不是强抢!”
“什么文件?”
“……我也不知道。”
我把烟蒂扔到排水沟里,站起身来。
“这事怎么想都有点蹊跷……最好别参与。”
“其实,我想跟你说的事儿才进入正题。”
石川微微叹了口气。通道里有盏照明灯忽闪了几下之后,就绝望地熄灭了。
“说是要把你也拉进来……那小子早就摸清了你的底细。”
“嗯?”
“以前你在棚部那个团伙里混过,对不对?”
心跳越来越快。
“那帮家伙作案,全都由上头负责踩点……谁家有钱,用哪种门锁,有没有保险柜……比起这伙人,撬门压锁的那帮子混混只能算小儿科。这伙人干的才叫专业。就连团伙里怎么劈份子都瞒不过那小子的耳目……所有眼线都由那小子或他的亲信掌控。所以那小子才了解你的根底。”
“……那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也不清楚。本以为是哪家企业的黑帮老大,可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大像。总之是个让人猜不透的老怪……这家伙挺爱说话,是个笑面虎。据说动不动就会把手下的人做掉。”
一个身穿西装的小伙子,嘴里嘟囔着什么,从通道人口处走进来。看到我和石川后马上闭口不语,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消失在通道那头。小伙子身后搅起的空气中漂着一股浓浓的酒精味。
“……这么说逃不脱了?”
“难啊。好几个伙计想溜,都被那家伙废了。不过听说他也不是蛮不讲理。这一点倒挺像黑帮老大。”
“……不可轻信。”
头顶传来火车经过的隆隆声,估计是列货车。能感觉到紧绷的身体里涌出一股刺痛般的灼热。那温度确确实实在体内涌动。我想或许要不了多久,自己的意识就将开始只能感受到这一点灼热了。眼前浮现出一座铁塔,那个脏兮兮的黑塑料袋也在昏暗中显出清晰轮廓。我一直盯着那团阴森森的肉块似的垃圾。
“做强盗去打劫,要杀人吧?我可下不了那个手……”
“不,那倒不必。”
“这话怎么讲?”
“因为一旦出了人命,难免闹到警察那儿,这帮家伙好像很忌讳这个。还因为那个有钱的老头,就算遭到入室抢劫,也不敢去警察那里张扬……那笔钱本身就来路不正,好像是偷税漏税所得,最关键的是那几份文件,若被警察知道了,大为不妙。要把老头当场废了,想不让警察介入都难。”
“不过……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儿。”
嘴上虽这样说,其实心里已拿定主意。当时我确实感受到了体内那股刺痛般的灼热。
若是我一个人逃走,肯定会给石川惹来麻烦。与其说我顾虑的是这个,莫如说我是被另外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情所激励。面临两种抉择,我决意舍静取动,置生死于度外。走在石川身后,只觉得时间在自己周遭加大了密度,某种温热而又有弹性的东西正推着我往前走。脑子里又浮现出佐江子的身影,走出地下通道口时,以前从未留意的铁塔闪进眼帘。塔尖插进冰冷的天空,巍然挺立在夜幕中。
在车站碰头时,石川把立花也带了过来。不知立花和石川先前是种什么关系,反正那会儿我和石川扒窃,他也常陪着一块儿去,躲在边上快活地观望。我们一声不吭地走进那个总是石川一人镇守的事务所。
事务所里桌椅全撤空了,地面光秃秃的,显得异常宽敞。我们刚在地板上落座,就见三个汉子走进来。早不来,晚不来,恰好踩着点来。莫非他们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一颗心不由得悬了起来。石川仿佛根本不认识这几个汉子似的。三个汉子各拿了一个箱子,像是要来搬家。一进屋,随手把箱子往角落里一丢。
“原来是你们啊。”
身材最高的那个汉子哑着嗓子边说边在地板上坐了。这人看上去四十五、六岁的样子,可那满脸的皱纹却透着诡谲,让人一时难以判定他的真实年龄。
“看模样这帮小家伙没—个傻头傻脑的,都是鬼机灵。”
一瓶饮料扔过来,我心里正犹豫该不该喝,立花已经盯着几个汉子的脸喝了起来。另外两个汉子都三十来岁,个头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脸上一条条横纹和那大个子差不多,十分惹眼。一个剃了光头,另一个理的板寸。三人身上的工装全都脏兮兮的。
“今天来就是为了说那档子事,动手也在今天。现在才说,是担心有人胆小怕事,走漏风声。你们就多担待点吧。事成之后每人给你们五百万。这回该满意了吧。”
居然会给那么大数目?真不知这帮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看了石川一眼,他却不动声色。立花也是一样。我盯着那个喋喋不休的汉子,决定自己也保持沉默。
“你们大概已听新美交代过了,有一点要记住,动手时除了新美,你们两个一声都不能吭。”
大个子正讲到这儿,门开了,那男人走了进来。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三个汉子也同样一脸惊讶。男人穿了一身不知什么品牌的黑西装,鼻梁上还架了副墨镜,左手腕戴的那块名表也看不出是什么牌子。脖颈有道紫色疤痕,十分扎眼。大个子刚要上前说什么,那男人一摆手阻止了。这才见他歪着嘴,皮笑肉不笑地说:“今天我正好空闲……”
几个汉子大气都不敢出,四下里一片静寂,就连喘气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这紧张也能传染似的,我静静地盯着那男人的一举一动。男人有如雕像一般凸显在空气里,分外抢眼。从他身上仿佛有什么法力释放出来,一接触到那空气,皮肤马上绷紧了。男人愉快地打量着我们三个人,然后盯住立花,歪着嘴说:“这回见到我了吧。”脸上那副开朗的表情,和先前在事务所初次相见时比简直判若两人。立花想尽量笑得坦然些,可汗水却渗了出来。
“这次行动事关紧要,所以我才……不是不信任你们几个,你们以前办事都挺卖力,凡我交代的,都干得很漂亮……不过今天还是我来说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三个汉子听了连连点头。那男人全无戒备地在他们与我们之间坐下了。我感到喉咙有点发干,打开饮料瓶含了口水在嘴里。男人和我们之间,距离有些过近了。
“犯罪最需要什么?是计划!没计划就行动的家伙都是些蠢猪!”
男人这样说。不知为什么,说完了,看着我的脸。
“不过,也正因为蠢,所以才会去犯罪。就算天王老子也没辙……这话也可以倒过来说,真正聪明的人根本不在乎法不法的。世上若没了法,犯起罪来反而没劲。这道理你们懂吗?”
男人的目光仍旧盯着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有沉默不语。
“剩下的就看胆气了。知道《罪与罚》的故事吗?……谅你们也不知道。那个拉斯柯尔尼科夫身上欠缺的正是一种胆气!”
男人只稍微移动了一下身形,并没见他姿势有什么改变,可身后那个理着板寸的汉子已重重地挨了一拳。震惊之余,我暗暗提醒自己,绝不能把内心的感受流露在脸上。板寸侧身横倒下去,男人继续猛击他耳根。每打一下,板寸那颗脑袋就在地板上撞出砰的一声响。我有意调整了一下气息。本能告诉我,千万别乱动——
“……就算眼前天塌地陷,也要心平如水。”
挨了一顿打的板寸慢慢直起身来,想恢复原来的坐姿。那张脸显见得有些发肿。男人把头又扭回我这边,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不过从呼吸中能感觉到他已微微喘起了粗气。不像是击打引发的气脉散乱,倒更像没能全部遮掩严实而泄漏的窃喜。我把目光转向一旁。
“……唔,那我就长话短说。车轱辘话免了吧……我想强调的唯有一点,你们俩到时绝对不能吭气。至于地点嘛,就是那个投资阔佬家。老天造了这头蠢猪出来,本就是为了给世人提供一个活标本。”
我又朝板寸望去,可就在快要与他四日相接时,却又错开了。暴力的余韵中,那男人的声音越发轮廓清晰,还稍有些低沉。套在里面那件衬衫,同样辨不出品牌。
“有车送你们去,地点我就不说了。但你们要把那家的示意图预先装在脑子里。那院落可是相当大……”
男人话音未落,大个子已掏出一张地图。拿图的手在微微颤抖。三个汉子好像直到现在还没弄明白那男人为什么会来这里。挨揍的板寸和另外那个光头都僵尸一般动也不敢动。三人全冒了汗,不错眼珠地盯着那男人后背。
“这户人家现今只有投资阔佬和一个女人。女的好像是老头的佣人兼情妇。老头妻子不在这儿。满打满算家里只有两个人。先前还有另外两个女的一起住,肚子被搞大后,如今都辞了工。再就是个女秘书,这周正好休假,人不在日本。”
男人接着又说:
“你们的任务就是吓唬住那女的,捆牢了,免得妨碍他们几个行动。说白了就是搭把手。恐吓的话只能由新美说。要装成中国人的样儿,就像我以前跟你交代过的,让你干这个,是因为打劫这一套你已经熟悉了。”
男人眼睛盯着石川,歪着嘴说。石川点了点头。
“能混成老头情妇的女人,脸蛋自然不会丑。不过你们可别打什么歪主意。唔,你们大概都不是见了女人就没命的色狼。想玩,等五百万拿到手再说。怎么玩还不随你们的意?呵,五百万,够意思吧!”
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数字了,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那一带的混混都没长脑子,指望不上。见了女人就迈不动步,口水、精子一齐喷,稍不遂意再来个一刀夺命什么的……碰上刚烈的,被挠去一块皮,留在指甲里,那就成了证据。”
听男人这样说,三个汉子都会心地微微一笑。
“劈份子钱,也能让人鬼迷心窍。不过我对你们倒是不担心,大家都是明白人。棚部早跟我汇报过了,西村就从没为份子钱闹过别扭……”
我暗自告诫自己,千万别把内心的震惊流露出来,可身上还是忍不住直冒冷汗。男人刚才提到的“西村”,本是我的真名。这名字就连跟棚部、石川我都没透露过。我想看看石川有什么反应,可却没能与他对上视线。男人把目光转向立花:
“你小子我还不摸底,不过问题不大……你小子有野心。从长相就能看出来。有野心的人,轻易不会为几个小钱断送人生……总而言之,话我点到为止。那女人的卧室在这儿,通过窃听装置已查清,老头常把女人叫到自己床头,却从不主动去女人房间。所以你们三个进了门马上奔这间屋,把女人捆起来。要是女的不在,就赶快到老头房里去,捆住女人。至于老头怎么处置,你们就不必操心了。你们要考虑的只有一点,就是怎么把女的捆结实了,千万别让她叫出声。就这么简单。”
男人像是渐渐有些不耐烦了,接二连三地吁气。大个子正想上前代劳,被男人一摆手止住了。男人脖子上那条紫色疤痕,这时显得越发狰狞。
“说真格的,这票生意真够劲儿,就连我都想亲自出马了。那个投资阔佬偷税漏税,光保险柜里就存了八千万,里面还装了我们要搞到手的文件。他们几个动手吓唬老头,让老头打开保险柜,你们就别掺和了。如果可能,最好连看都别看。不过要做到这一点,或许有难度。常人都见钱眼开,这和见了美女迈不开步一个道理。吓唬人时最好拿日本刀,比手枪更有威慑力。要把人当场吓懵了,还是大家伙见效最快。捆人用的绳子,过会儿就拿给你们,和一个月前中国劫匪用的那种一模一样。你们穿的衣服、戴的手套,包括脚上的袜子,也都准备好了。这类东西只有在中国才买得到。其中一件衣服实际上正是那伙中国劫匪穿过的。到时让他们几个拿了去门上捣点鬼,房间里就会留下这衣服纤维的刮痕。全封闭头盔是给你们几个预备的,戴上它,管保连根眼睫毛都不会落在现场。鞋子也备了两种,一种是削平了鞋底的,另一种是那伙劫匪穿过的式样。那伙劫匪老窝已经被新宿另外一拨团伙连锅端了,骨头渣都没剩。老头若把偷税漏税的事连同文件都捅到警察那儿,也没什么,随他们去追,千辛万苦查到末了,只能追到那伙劫匪头上。等明白那伙人早死光了,追查不下去,这事儿就会不了了之。我们就是要摆个迷魂阵,让人以为这案子是那帮短命鬼干的。这是完美犯罪的条件之一。因为没有必要杀人,你们都不必担惊受怕。杀了人,警察就会动真格的,势必增加侦破人手。我们又何必犯蠢?给老头和女人留个活口,傲引子,让他们去误导警察,这对我们更有利。最关键的一点,千万不能让老头察觉到我们真正目的是在那捆文件上。”
男人喘了口粗气:
“这个方案没有一丝破绽,绝对会马到成功。再过几个小时,老头就会失去他的钱财,他的文件。这点已成定局。就算你们犯蠢,留下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到我们头上。因为没人知道你我之间有来往。这家事务所今天就将彻底消失,我们与这个事务所之间的线索也会抹得一干二净。万一真有谁被抓了,除了承认被一帮来路不明的歹徒胁迫利用了,谅你们也讲不出更多东西。事实也的确是这样。话虽这么说,你们若胆敢胡言乱语,想给警察提供点破案线索,那就对不住了。你们蹲篱笆总有放出来的那一天,不可能永远靠那堵高墙护着。不妨跟你们透个底,监狱关押的犯人当中也有我们的卧底。就算你们躲过里面的一劫,走出监狱大门,也照样活不成。或许你们以为会被举止可疑的人迎头带走了处死……没那么啰嗦。说不定人堆里哪个女的冒出来给你一刀,或远处放一冷枪结果了你的小命,甚至电梯里偶然相遇的人都有可能是冷面杀手。这才是我的索命方式。总之,你们能做的只是—一别犯蠢,别被逮住。再就是幸运地领到赏钱后,背地里偷着感谢我。我要说的就这些了。”
男人紧绷的嘴角松弛了,点了根香烟。空空荡荡的事务所里一片寂静,大个子拧开饮料瓶盖时发出的喀吧声显得异常刺耳。我盯着正在吸烟的男人,心想,为什么我没在这房间里抽根烟呢?板寸的脸好像肿得更厉害了。立花轻吸了口气,似乎下了好大决心才开口。石川则一直沉默不语。
“我想问一下,好心里有个数……这次行动用什么车……那家大门用什么钥匙,怎么开呢?呃……还有,什么时候才能拿到份子钱?”
男人像是不耐烦了,喉咙里咕噜了一声,把香烟掐灭了。刚打出个手势,大个子就接过话茬说:
“……车子早备好了,是辆面包车,偷来的。不过已找改装高手换过车牌了。就算有人盘查也不会出什么纰漏。我那本假驾照,跟车况全都相符。警察记下车牌号也不打紧,本来那就是个空号,查也查不到咱们头上。就连今天哪儿设了卡子,哪儿有交通监控摄像头、跟踪仪器等也都摸清了。再就是……什么来着?”
“大门钥匙……算了,还是说份子钱吧。”
“行动一结束,回到车上就给弟兄们当面劈。这比另外找场子来得更加稳妥,大伙儿也更放心。钥匙我早配好了。因为那户人家大门不太好开,所以夜间行动你们得小心点,千万不能发出声响。”
男人站起身来,三个汉子也像要送行一般跟着站了起来。令人不解的是,这次打劫有三个汉子人手已足够了,为什么还要特地起用我们三个小毛头?本打算也开口问上一句,想想还是作罢了。
“都听明白了?”男人说,声音有气无力的,大概是对这个话题已没什么兴趣了,“你们都记住了。犯罪,也是分档次的。有勇无谋的劫匪,跟蠢猪没什么两样……成本高不说,还捞不到什么油水。唔,你们几个家伙算不上聪明,好在我已经提前把程序都教给你们了。只要掌握了警察破案手法,倒过来自然能找出反侦查的手段。关键还在计划!你们光会瞎折腾不行,还要多动脑筋……事情看起来简单,其实根本不是。现在你们要去老头家打劫,没我的指令就成不了事。打劫中要保持头脑清醒,学会欣赏自己的每一个举动。因为你们马上就要领略到的是旁人在他们人生中永远也没机会领略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