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凤台县(8)

佛家清净之地, 林子葵没那个胆量在这儿和萧照凌做什么亲密的事,最多也就拉拉手,仅是牵手这么个动作, 就将连日来积聚成云的思念缓解了,心里长舒了口气。

“你说好上月末回来, 我等啊等,等到下旬,还不知你何时回,是不是在路上了, 回来的路上是否遇到了什么……”

结果萧复的脑回路还停留在他后窍作痒这件事上:“你说三哥给你下的这蛊虫,它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林子葵:“……”

“你!你能不能不说这个了,我那是皮肤痒。”早知道不告诉照凌了,林子葵转身要走, 回头问他,“你可有吃饭?”

“没吃。”萧复笑着牵住他身上襦衫的袖子, “小郎君带我去吃什么?可是好吃的?”

“我也没吃,我们去斋堂, 听说铁佛寺的斋菜和它的梅花都是淮南一绝,斋菜……”林子葵说到这, 忽地想起萧照凌幼年中毒, 导致没味觉这件事。

幼年中毒, 他是士族出身吧, 兴许是庶子,受人所害, 长大进了军营, 因样貌出色而受尽欺凌, 摸爬滚打,落得满身刀伤,触目惊心。

照凌这前半生,都是苦的;分明苦,还爱笑。

林子葵通过揣摩加以想象,心里一疼,底线就退步了。

罢了,他爱说什么说什么,自己听不得,权当没听见。

一边吃,他一边给萧照凌形容斋菜的味道。

“这是菇,有一种浓郁的酽香,还有木质和落叶的香味,是食物里最特别的其中之一,不过许多野外生长的菇类都是有毒的,你在外面不要想着尝尝,就摘来吃了。”

萧复吃,脑海里根据他的描述勾勒出画面。

还是无法想象,是什么味道。可无形之中觉得东西变得好吃了,不那么索然无味了。

用膳间,那头突然走来一个薛府小厮。

“林公子,终于找着你了,老爷说你跑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了!”

小厮陡然看见了萧复:“咦,这位公子是……”

“是、是……”林子葵不敢说这公子是自家娘子,脸无端涨红了。

萧复见状道:“我姓萧,是林公子的异姓兄长,过来特意寻他的。”

“哦哦,原来是萧公子!那萧公子烦请一道?”

萧复:“我们用完膳就过去,你家老爷在哪?”

“老爷在大雄宝殿。”小厮先告辞后,留两人继续吃饭,只剩一点斋饭了,但林子葵没有浪费的习惯,要吃完才肯离去。

萧复吃得不多,林子葵就夹过来把他的剩菜吃了,低眸道:“方才……我犹豫了,不敢说你是我的娘子,是我的过错。”

“我穿着男装,说是你娘子,怕你是要遭人非议了林解元。”淮南是林子葵的老家,萧复不想他远赴金陵后,留下散言碎语。这么多口舌,是杀不干净的。

“你慢慢吃,吃饱了,吃胖一些。”

林子葵说:“我吃饱了。”碗里还有米饭,他艰难地塞下去,吞咽着,萧复看着摇头,把他的碗筷拿过来:“吃不下就不吃了,怕浪费是吧,我给你吃了。”三两口把剩饭吃了,不留一粒米,萧复起身:“走吧,去大雄宝殿,薛府人多口杂,子葵莫要喊我娘子了。”

林子葵:“那我喊什么,萧郎么?兄长,萧兄?”

“萧郎是喊情郎呢。”

“……兄长。”

萧复一笑:“就先且这么喊着吧,兄长,哥哥,都行。”

林子葵有点别扭,点了点头,二人一道回了大雄宝殿,薛府人都在此地,打算过会儿打道回府,果然薛相一看见萧照凌,就指着他,气都喘不上了:“你,你怎么又来了啊!”

萧复:“回老师的话,我此次来带子葵回金陵赶考。”

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一擦眼睛,嘀咕一句:“哎呀,这位公子和那天林公子的新娘子长得真像,是她的亲哥哥吧。”

老夫人上年纪了,十年前的人和事,记得没有薛相那么清楚。

一看萧照凌那张脸,猛地有些印象了。

“这公子,是不是来过咱们府上?”若她记性再好些,这下该吓晕过去了。是昌国公那个二小子,疯癫的摄政王。

除了薛府的老人,新来的仆役都没见过十年前的萧复,更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林公子说是兄长,就都当他是了,入住在林公子的院中,也没人觉得不妥。

从铁佛寺回去后,萧复就让三爷回金陵了:“老四的母妃病了,是肺痨,太医没法子了,他求我了,三哥去给他母妃看看吧。”

三爷哀叹一口气:“我才来,就让我走,等等,我去林公子换个药去!他那眼睛很快就可以拆下眼罩了。”

萧复听他说换药,立刻想起了:“三哥那儿可有,让人欲火焚身的药?”

“你要给林子葵下药?你们还没有圆房?”

萧复:“……”

这很不正常吗?

为何谢三爷一脸的匪夷所思?

谢老三知道他性格,这不像萧复强势的性子,但是要下药,三爷是绝对不允许的:“我没那药,你自己想法子去,可别把人欺负了。”

萧复:“我问问,我没想下药。你那蛊虫不正经,你知道么?”

“我蛊虫怎么了?”谢老三不许别人说他的虫子有半点不好,撸起袖子,“哪里不正经,萧复你给我说清楚!”

“……没什么。”萧复知道林子葵大约谁也没告诉,后窍痒这种难以启齿的私事,他哪里好意思说,仅对自己说了,实在是……

如何让萧复不想,做梦都想,想让他家小郎君快活。

林子葵住的梧桐苑,是个不大的小院,里外三间房,分别住着金樽、书童、和林子葵。

墨柳觉得奇怪:“怎么夫人都不告诉别人,他是林夫人,还让人叫他萧公子呢,虽然长得像男人,但他是女子啊,如今还嫁做人妇了,这样不妥吧?”

金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林子葵没告诉墨柳真相,担心他接受不了,看他始终认定照凌是姑娘家,就想着这么蒙混下去,到瞒不住了再说。

夜里戌时过,五月的薛府万籁俱寂,池塘的青蛙在呱呱叫嚷。

门一关上,林子葵不知道做什么,是睡一张床么?还是分开,自己睡榻上好?

他朝房中软榻看去,榻上放着几本书,不自觉地往那边走过去,拿起书假装看了起来。

这榻窄,睡林子葵还可以,萧照凌不行。

但萧复偏偏要挤过来,下巴挨着他的肩膀:“这是什么书?”

“是《易经》……”

“《易经》好啊,林郎现在会看手相了么,给我瞧瞧?”萧复伸出手,林子葵摇头:“不会,但会卜卦,六爻,只不过我没那个天赋,六爻不准,看这个,是看天地日月阴阳变化,周流不息,往复循环。”

读书让林子葵通透,连断袖这么违背阴阳的事他都做了。

萧复虽然听不进去,还是认真听他讲了,萧复不喜欢读书人,是因他自己就不爱读书,加上以前总被迂腐的儒生说教,林子葵却不一样。

一个念,一个听,只有方寸之间的软榻,挤着两个男人。林子葵是觉得挤了,目光瞥一眼床,又收回来,还是榻好,他怕到了床上,照凌又要动他那里。

林子葵想不到的是,就算是软榻,萧复还是要动。

萧复手指搭在他的腰带上:“林郎没有里衣和亵裤穿,是买了新的?”

林子葵:“嗯,买了,第二日就买了……”

萧复:“买的什么花色?”

林子葵“啊”了一声,呆道:“为何要买花色,都是白色的……”

萧复:“我看看?”

林子葵猛地羞赧:“这、这有什么好看的!就是白色的,你也有。”

萧复朝他笑:“那林郎看我的么?我是红色的。”

林子葵用书挡着脸:“不不不,我不看。”他也是有男儿自尊心的,看着有些自卑。

萧复伸手拨了拨他的书。

林子葵充耳不闻,继续挡着。

萧复,低沉嗓音而暧昧地说:“林郎落在我马车上的亵裤,我都没扔。”

林子葵:“嗯……那去金陵赶考我还可以穿。丢了可惜了,都没穿太久。”

“你穿不得了,让我用了。”

林子葵:“我那衣物,你怎么穿得……”两人身形有差,自己的尺寸他可穿不下。

“我没说是穿啊,用着的,想林郎了就用。”

“什么?”林子葵没懂。

“没什么,就那样用的。”萧复把书从下往上推了推,露出了林子葵光洁的下巴来。

萧复嘴唇压下去,轻轻地亲了亲他的下巴。

林子葵霎时忘了追问,两只手使劲抓着《易经》脆弱的封皮。

萧复继续把书往上面推去,推不动了,林子葵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

萧复只好低声说:“把书往你头上挪一点,你要不好意思看,就把眼睛盖着。”

林子葵顿了一会儿,把书往上挪了一小点,露出个下唇沟。

“再上去点,嘴巴出来啊。”

林子葵是戳一下,动一下,他知道萧照凌要做什么,始终不那么好意思,萧复说一点,他就做一点,挪了挪,挪出下唇来,萧复笑出声:“动作这么慢,你是蚂蚁么,再上去一点。”

林子葵启唇:“动作慢的是乌龟,蚂蚁不慢的,它只是小。”

“那是我记错了。”

萧复看他上下嘴唇都露出来了,红润而柔软,埋下头很轻地碰了下,他探出舌尖轻尝,林子葵十指攥紧了,从书的缝隙里,察觉一丝摇曳的烛光,萧照凌的动作他感受得更清晰了,认真而温柔。而林子葵做不出回应,他也不知如何回应,经验全无胆子又小,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浑身绷紧而颤抖。

“你咬着牙齿做什么?舌头伸出来让我亲亲。”

林子葵听得整张脸红完了,他过于害臊,这也太伤风败俗了!

“一个月没见了,林郎不爱我了么,变心了么,都不让我亲。”萧复看他不动,一只手捏过他的下巴,林子葵闭着眼睛,被他诱导着,半推半就伸出个粉红的舌尖,刚要收回去,就被萧复含着了,心一下恍然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剧烈地跳动着。

这种感觉持续了许久,持续到夜深露珠,戌时过亥时,林子葵坚持不住要睡觉,萧复:“你要睡了么,你不想知道你衣裳我拿去怎么用了么?”

“怎么用的?莫不是擦地?”林子葵缩在软榻角落,背靠着墙,萧复后背几乎是悬空快要落下去了,耳语般地说了几句话,林子葵原本闭上的双眸倏然睁大了,睡意全无:“你怎么这般、这般……”